大家焦急的等待着鍾躍明的消息,約摸一個小時後,佩瑪的父親下來了,滿手都是糊狀的藥粉,邊走到門外洗着手邊告訴大家:“小夥子是腿骨骨折了,已經處理好,昏睡過去了,應該明天早上就會醒”。
“大叔,他的腳能完全康復嗎?”周希睿問道,這也是大家最擔心的,因爲探險這種經常在崎嶇山路行走的事情,腿不好基本就只能退出了。現在黎叔和約翰已經退出,貓仔也死了,團隊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了。
而作爲鍾躍明的死黨,他特別能明白的他心思,這小子喜愛冒險的程度決不亞於自己,讓他回到以前按部就班的生活,真是會憋死他的。
“呵呵,放心吧,這樣的骨折在其他地方可能真得難說了,小夥子運氣不錯,遇上我,包管把他治好”大叔笑道,語氣相當自信,這樣肯定的語氣,讓大家懸着的心落了下來。
這時周希睿才仔細打量了下這個巨大的客廳,實際上應該是個佛堂,聽佩瑪說過佛堂的大小是有錢人家的標誌,那看起來這戶人家應該是這個村子的首富了,果然是行醫的人賺錢比較容易。
這家的女主人,就是佩瑪的媽媽,正在廚房忙碌着準備招待客人的食品,那是一種麪食,放在油中煎炸,撈起後有點像中國的薄脆排叉,先要作爲貢品,之後大家可以一起享用。
一位當地活佛知道來了中國客人,特意進來打過招呼後開始誦經,村民們也陸續來參加歡迎儀式了。女主人立刻端很多小桶,裡面裝着類似米酒一樣的飲料。
這也是不丹人在節日裡才喝的,村民們端上酒敬到了客人面前。出於禮貌,周希睿幾個人都嚐了一口。
房間裡誦經的都是男人,而女人們則站在屋外開始唱歌,聽不懂內容,估計是祝福祈願之類的。
這時一個提着飯桶和酥油茶的人進來,首先給活佛盛飯,就座的每個人都用手抓着吃。在大家盛情邀請下,周希睿幾個也入鄉隨俗,也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能夠這樣走近普通不丹人的生活,對於他們幾個人來說,是一種幸福。
房內用品擺設什麼的,看起來和中國七八十年代的水平差不多。女主人特地帶着他們來到隔壁她的孃家,七八口人都在家,大家圍着他們又端出了米酒,周希睿只是覺得這樣喝下去,今天恐怕要醉倒了。
雖然言語不通,但他們那種發自內心質樸的熱情讓周希睿幾個人覺得賓至如歸,深深爲他們的好客和開放而感動了。
剛開始初到這裡時的那種新奇和陌生感,很快被這裡人們友善的、發自內心的笑容消弭得無影無蹤。
不知道是否是高山民族特有的,不丹人有種神奇的冷靜和不亢不卑,無論你的膚色或者長相,是不是外國人,對不丹人來說,沒有分別。
他們既不把你看成有錢的外國人,也不把你當做可疑的外來人——事實上,他們很自然地視你爲他們中的一員,這恐怕是周希睿對不丹印象非常好的一個重要原因。
夜深了,村民陸續回家了,周希睿幾個上樓來看鐘躍明,看到他腿上敷上了草藥,睡得很沉。佩瑪在旁邊不停的用特質的草藥水敷着他的腳和手,說是父親讓這樣能打通血脈,不會淤塞,這樣骨頭的修復就快。
據說要反覆熱敷好幾個小時,看到佩瑪額頭上的汗水,周希睿心裡很過意不去,畢竟鍾躍明和這姑娘非親非故的,怎好讓人家敷這麼久,而且再敷幾個小時,天都要亮了。他歉意的說:“佩瑪,你去休息吧,我來敷!”“呵呵,沒事,我清楚在什麼位置敷合適,你去休息吧!”佩瑪堅持說道。佩瑪的媽媽也來叫周希睿去休息,他只好滿懷的感激的道了聲謝,去歇息了。
當清晨的陽光穿透窗戶灑在鍾躍明臉上的時候,他醒了。睜眼就看到佩瑪趴在牀邊睡着了,輪廓分明的臉上,是那樣安寧和純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情感穿透了鍾躍明的心,說不出是感激還是有一絲悸動。
他動動傷腳,竟然有知覺了,心裡一陣狂喜,其實他也在擔心着自己的腿,很怕會殘廢。他慢慢坐了起來,將牀上的一條毯子,輕輕的蓋在姑娘的身上。佩瑪一下子醒了過來,看見鍾躍明能坐起來了,非常的高興:“你好點了嗎?想吃東西嗎?我讓媽媽做去!”說完就要下樓去。
“佩瑪,我想下樓去!”鍾躍明說道,他想下去尿尿,但不好明說。“不許去,你的傷還沒有好呢”佩瑪皺眉嬌縝道。“我…想去上廁所”鍾躍明實在忍不住了。
佩瑪臉一紅不好意思的說:“你等着”她蹬蹬的走下樓去,從下面拿個精緻的小木桶上來,放在他牀邊說,你尿在這裡面吧,我先下去了。
看到這麼個精緻的小桶,真有點不好意思,想想等會怎好讓人家一女孩子幫自己倒尿呢。但實在是忍不住了,尿完後,他大聲喊周希睿,心裡想着喊這小子來倒尿比較靠譜些。
周希睿衣服也沒穿好就衝了過來,他以爲鍾躍明出什麼事了,結果衝到裡面一看,是喊他倒尿,不過看到鍾躍明好多了,心裡一寬慰,樂呵呵的端着下樓去了。
因爲要等着鍾躍明康復,大家在這裡停留了一個月了,鍾躍明的腿傷也慢慢康復了,他漸漸能扶着棍子下樓走幾步了。這段時間佩瑪一直在家照顧他,換着花樣給他做好吃的,看鐘躍明的眼神也越來越溫柔,到最後大家都知道兩人都有點那意思了。
但讓大家不解的是,村裡有個叫扎西的小夥子,經常來佩瑪家幫着幹活,有時候鍾躍明想出去走走,扎西還會扶着他到附近走走。大家不知道這小夥子爲什麼要這樣,是不是這裡的民風太淳樸了,一家有客人,鄰居要來幫忙了,但好像其它村民都沒有來呢?
有一天扎西又扶着鍾躍明來到了自己家玩,他家也是村子裡比較殷實的人家,走進這處寬敞的院子,一條可愛的小狗一直圍在鍾躍明腳邊。
他擡頭,便看到門上方掛着的一串蛋殼和木質陽JU,不用說,這種習俗正如中國人的門口掛着照妖鏡和八卦鏡,驅邪避兇。
扎西的父親迎了上來,他叫多吉,文質彬彬,可以講一口流利的英文,這家只有四口人,扎西母親早早地去參加當地一個佛教慶祝了,扎西還有一個小妹妹也和母親去了。
聊天的時候聽多吉說扎西的外公在附近一個村子當活佛(聽起來像一份職業)。鍾躍明感激的告訴多吉,十分感激這段時間扎西對自己的照顧。
多吉擺擺手說:“不用客氣的,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了”,鍾躍明不解的想這大叔是什麼意思?多吉看他不解的樣子就給他解釋了一下。
原來按照當地民俗,結婚之後,男方必須“入贅”女方,剛當上公婆的夫婦,真實賠本賺吆喝,把好端端的兒子,送給了親家。那麼,誰來照顧男方的老人呢?贍養的義務,全落在女兒肩上。當然,老人百年之後,家裡的財產必須記在閨女的賬上。
如果沒生閨女,只養了兒子,那就自認倒黴,這就成了中國的“絕戶頭”。娶來女婿的岳父岳母,從此老來有靠。況且,姑娘嫁人之後,還是家裡的“頂樑柱”呢。
其次,女人掌握財權。由於女人“出嫁不離門”,還處在“贍養人”的特殊角色,所以,她們手上往往攥着整個家庭的財政大權。經濟獨立,胳膊就粗,即便在父母和丈夫跟前,也是說一不二。丈夫,不過是傳宗接代的擺設,如果長相平平,再沒什麼能耐,老婆怎麼會給好臉色?
不丹一些村落,甚至出現妻子“休夫”的現象。一般是妻子有了“外心”,完全可以再討男人。只要跟丈夫知會一聲,便可堂而皇之地找一個意中人回家了。如此說來,不丹女人可以同時擁有幾個丈夫了。在那種民風之下,女人攥着財權,男人不聽話可得行啊?
佩瑪和扎西早有婚約,但現在佩瑪鍾情於鍾躍明,不肯娶扎西過門,扎西與佩瑪從小青梅竹馬,所以他是非佩瑪不嫁。現在希望能與鍾躍明搞好關係,好讓佩瑪同時娶他過門。
原來這裡的習俗是這樣的,鍾躍明腦袋都大了,他是喜歡佩瑪不假,但是同時和一個男人嫁給她,似乎有點太荒唐了,畢竟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男人的尊嚴也不允許他這樣做,況且他即使娶佩瑪,也是想讓她跟自己走,他也不可能永遠停留在一個地方。
聽完多吉的話,他沉默了。從扎西家出來的時候,多吉又從後面追趕了上來,和扎西說了幾句,原來他特意拿了些從自家地裡摘了些新鮮的蘆筍,讓扎西帶過去給客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