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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湖面上漸漸沒入的紙鳶,眼眸漸漸深入那一片淺藍之中,風塵這兩年來第一次見他如此失落。
“我……不會放棄的……”他依舊擡起笑眼朝着風塵,奇怪的是,這是十多年來風塵第一次見他笑。
“公子,我看,還是讓屬下解釋清楚兩年前的事,這樣……”
“兩年前?”玉乾側着腦袋,根本不在意,“清淺姐姐和兩年前有什麼關係?”
“公子可還記得顏宋?”
他目光明顯有過變化,但還是搖頭,“你們,都在故意避開這個名字。”
“因爲兩年前,您就是因爲她,才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他搖頭,“我不明白,清淺姐姐……和顏宋,有聯繫嗎?”
風塵有些着急說道,“她就是顏宋,顏宋就是東方清淺,您仔細看看!”
“清淺姐姐……是顏宋……”他自顧自地念叨着,然後立刻果斷搖頭說道,“說什麼呢!清淺姐姐就是清淺姐姐啊!”
“當日,東方清淺爲火圍住時,那突如其來的反應,正是因爲當初她險些在火場上喪生。”
“那日……”阿乾回想着,那日看見她在火場中的失態,他的心會莫名不安起來,這樣的不安甚至讓那日的他失去意識。
“我知道,公子是記得那個場面的,那日,風塵也以爲是公子回來了。”
“我……回來了?”那失去意識後的事,阿乾絲毫記不得,但風塵說,那個兩年前的他回來了。或許,就是兩年前的他讓自己的心開始不安起來……
他擡眸看着風塵,“那清淺姐姐兩年前喜歡我嗎?”
風塵遲疑片刻,也不算回答他的問題,“屬下看來,殿下和顏姑娘是般配的。”
“也就是……她兩年前也不喜歡我?”他故意強調的“也”字,確實在戳着風塵的心。
“自然不是!”風塵忙解釋,“只是,兩年前,您做了太多讓人誤解的事……顏姑娘她,並不知道。”
“我……做了很多傷害清淺姐姐的事情?”
“不!是……”風塵無法解釋那些事情是否傷害了她,她被太后灌下涼茶流產,還是爲了和平被迫與靈山軍和談,就連她的死也是莫名其妙。只是在破城的那一刻,玉恆告訴他們,那個人已經死了。
“我知道了!”他突然間激動地站起身子,飛身而入想要去撿池塘裡的紙鳶。
好在風塵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他,“公子!你這是幹嘛?”
“我的紙鳶掉進去了,我再去撿回來……”
“那個已經沒用了。”
“爲什麼?”
“因爲……”他瞥過水麪上的蝴蝶紙鳶,搖頭說道,“因爲紙鳶已經沒有用了,對於你的清淺姐姐是沒有用的。”
他微微耷拉下腦袋,依舊有些不願放棄那湖裡的紙鳶,沙狐說,人之間的感情最爲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生氣,莫名其妙地難受,莫名其妙地開始恨你,但其實,那些莫名其妙只是因爲一個你毫不知曉或又已經知曉的原因。
他知道,兩年前的阿乾一定不是什麼好人,但他現在只想逗姐姐開心,陪在姐姐身邊。
只可惜,沙狐只教他如何討好一個人,卻沒教他如何把一個人留在身邊。
討好一個人可以用很多東西,但留下一個人卻要先掏出一顆心。
……
乾元殿中,她必須告訴玉恆有關羅妃安的事,但還沒走入乾元殿,宮中就傳來了消息。
太后羅氏今日在養心閣暴斃,殺人方法依舊是毒殺,只是這種毒很罕見,太醫院諸人也從未見過。
“羅氏死了,君主,這個案子要不我們不要插手得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目光落下慌亂的人羣中,她依舊氣定神閒,“你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
“我們確實有爲了此事而來,但更重要的是,是解救東方國如今的危機。我只怕,等君主回去之時,百姓已經民不聊生,”藍衣語罷,他從假山之後經過,無疑聽到了後半部分。
“民不聊生?”玉恆微微蹙眉,“東方國,爲何會民不聊生?”
藍衣清淺互相看着對方,本想將此事到了適當的實際再說出口,但今日一看,只能先交代了。
藍衣上前躬身回道,“玉都的聖上,我們君主此行來,其實是想求您一件事。”東方清淺的眼神依舊淡然無光,像是故意不想提起這件事一樣。但越是如此,玉恆越想知道她此行的來意。
“是何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們是想請您借給我們黃金三百萬兩。”
“三百萬兩?”他微微睜大眼,瞧着清淺,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清淺長舒一口氣說道,“兩年前,也就是西北軍入侵之時,東方國位處西北之下,流寇逃竄時,殺了一部分的百姓,更多的是爲了報復玉都,將幾乎一半的農田全部燒燬。”
“竟有此事?爲何沒有上報?”
那黑暗之中緩緩點燃的光亮,像是湖面滿開的波瀾,正侵蝕着她,“兩年前先帝知曉此事,但不敢上報。不是因爲怕靈山軍,而是因爲,東方國本就有暗法,無論生死,不得求情於玉都。”
“暗法?”他嘴角淡淡一笑,“這是什麼東西?”
“不知聖上是否知曉東方既白?”
這名字,他眼眸一亮,“既白公主,一百多年前的那位?”
她點頭,“這個暗法是當時既白公主所定,這一百多年來,無人問津玉都的原因正是如此。”
“是……因爲上官月謙?”玉恆在丁有權那裡聽過此事,但多少有些懷疑,“當初,真是上官月謙拋棄了她?”
藍衣激動說道,“纔不是!那上官月謙背信棄義,是既白公主當機立斷拋棄了他!”
藍衣只是爲東方既白不平,但無法抹去的事實是,她,曾經被背叛。
“既白公主確實被上官月謙所傷。但……上官月謙最終也是死在公主的劍下。”
他更是難以置信,“都相傳上官月謙隱居山林,從此不問世事,但,他最終是死在東方既白的劍下?”
“或許難以置信,但那曾經天下第一叛臣竟然會毫無抵抗地甘願赴死。”清淺嘴角一絲苦笑,“或許連上官月謙也覺得此生再也無法償還這個孽,才願意死在公主劍下,當做還了。”
儘管世人難以置信這個故事,甚至有人稱那是東方既白爲了守護最後的尊嚴,故意放出來的謠言,但清淺卻完全信了。
因爲她能夠感受到,那個故事裡,本是應該幸福的兩個人,最終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