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的客人是一位妙齡女子。
正在仔細地端詳一株牡丹。
她穿着一件大紅色的無袖連衣裙。
露出兩隻白如雪玉的胳膊在外面。
和麪前綠色的花朵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柔軟的花瓣。
沈一念就端着菜走了過來。
趙九黎微微擡起雪白的下巴，動了動小巧玲瓏的鼻子，就豁然轉身。
紅色裙襬在原地打了個轉兒，就像乍然盛開的紅色花朵，瑰麗無比。
“好香的味道！”
趙九黎勾脣一笑，眉宇間清冷的氣質就被沖淡了不少，看起來清雅可愛了不少。
她連忙擡腳返回了座位上。
沈一念把菜從托盤裡端出來。
“趙小姐，請用餐。”
趙九黎拿起銀筷，看着面前的兩道菜，突然有點不忍下手。
沈一念介紹道，“今天一共兩道菜。”
“喜重重滿池嬌並頭蓮湯。”
“春不老蒸乳餅。”
趙九黎嗅着香氣，愜意地眯起眼睛。
“好美的名字啊。”
“哥哥的推薦果然沒錯！”
她躊躇着，目光在兩道菜之間掃來掃去。
“先吃哪一道呢……”
猶豫了片刻，終於把筷子伸向了那道春不老蒸乳餅。
墨綠色的葉子上整整齊齊地砌着三塊乳白色的物體。
像豆腐一樣水嫩光滑，卻又比豆腐更白更香。
好像還帶了點乳香，但是春不老的香氣十分濃烈，趙九黎不是很確定。
筷子剛一落在乳餅上，趙九黎甚至還沒怎麼用力，筷子就輕而易舉把乳餅給刺穿了。
看起來像磚塊一樣的乳餅居然這麼柔嫩？
用筷子是沒辦法吃這個乳餅的。
於是，趙九黎乾脆拿起了勺子，直接舀起了一勺乳餅。
乳餅就像豆腐腦一樣，被舀進勺子裡的時候，還在不停地顫動。
顏色白得晃眼。
趙九黎張開嘴，輕輕一吸，勺子裡的乳餅就被她吸進了嘴裡。
嘴裡頓時被一團異常柔軟溫熱的東西包裹住了。
連牙齒都不用動，就能清晰地感覺到嘴裡的乳餅正在慢慢融化。
乳餅上辛烈的香氣也逐漸散去，濃郁的乳香味也跟着散發出來了。
比起牛乳，更添了幾分醇厚，香氣也更甜一點。
應該是羊乳的味道。
趙九黎露出了無比享受的表情。
“好香好滑！”
緊接着，她又連吃了好幾勺子，直到把一整塊乳餅全部吃完爲之。
才停了下來。
趙九黎強迫自己把目光從乳餅上移開，然後落在一旁的荷葉琉璃碗上。
她還想嚐嚐這道湯的味道。
如果乳餅吃多了，肚子就飽了，到時候恐怕就吃不了這碗湯了。
趙九襄拿起一隻新的勺子。
輕輕撥弄了一下湯水。
湯麪上頓時蕩起了絲絲漣漪，將兩朵並蒂白蓮輕輕晃動了幾下。
趙九襄眼中迸發出異常明亮的神采。
“好美的花……”
手中的勺子探入湯底，再次攪動了兩下。
羹湯的香氣就愈發濃郁了。
好像是雞湯的氣味，但是聞久了，又有點不太像。
在趙九黎的認知裡，雞湯就算處理得再好，也不能達到這麼鮮美的效果。
雞湯裡永遠都有一股油膩的香味，趙九黎從來都不喜歡喝雞湯。
可是今天這雞湯的氣味卻很特別。
沈一念過來，爲她舀了一碗湯。
裝湯的碗也是蓮葉形的琉璃碗，但是要小很多，還沒有趙九黎的手掌大。
她接過碗，道了謝。
然後攪動着碗裡的勺子。
舀起了一些十分可愛的麪糰子起來。
是各種各樣的形狀。
有蓮葉、蓮花、小鳥、小魚，甚至還有蓮蓬和菱角。
顏色清爽淡雅，不用吃，只是看着都覺得清新怡人。
趙九黎舀起一顆小蓮蓬放進嘴裡。
麪糰柔軟微燙，帶着天然的麪粉清甜，並沒有添加額外的甜味。
吃起來還有點特殊的植物清香，應該是加入了什麼植物的汁液來和麪。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趙九襄吃得非常滿足。
好久沒有吃過這麼清新的食物了。
吃了幾個麪糰子，她又舀起一勺湯來喝。
帶着淡淡荷葉香氣的雞湯從她的嘴裡一路滑進胃裡，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細嘗這是什麼滋味。
就有一股無法言喻的香氣從喉嚨裡升起，在嘴裡四處擴散。
香氣密集又濃郁，好像她輕輕動一動舌尖，就能嚐到這個香氣的味道一樣。
“這是什麼湯……”
趙九黎幾乎是在自言自語。
“我從來沒有喝過這樣的湯……”
春天枝頭新抽出的嫩芽兒和夏天落水的花瓣，還有秋天堆積了整個山谷的落葉，冬天剛融化的白雪。
都是天地間最鮮嫩清新的四種東西。
而這湯，彷彿就是恍然出現的第五種。
趙九黎吃得不急不慢，卻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不間歇地吃了半個多小時，把剩下的兩塊乳餅和一大碗羹湯全部吃完。
就連漂浮在羹湯表面的那朵並蒂蓮花都給吃下了肚。
吃完了這麼多東西，她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肚皮。
“肚子居然鼓起一點來了！”
沈一念聽了這話，連忙側頭看過去，之間趙九黎小腹之間一片平坦，比沒有吃飯的她還要苗條。
哪裡有半點鼓起來的樣子？
趙九黎露出了一種既滿足又有點吃撐了的表情。
“我……我不能就這樣回去……我哥要是知道我吃得這麼撐，我會捱罵的……”
趙九黎雙手撐着下巴，雪白的臉頰微微鼓起。
就像剛成熟的雪蓮果一樣好看。
“我先坐一會兒，消化消化……”
沈一念點頭，“但是，趙小姐，等下餐廳就要打烊了。”
趙九黎往廚房那邊探了下頭，“這樣啊……沒事，我只坐一小會兒……沈一念也不揭穿她，“好，那您坐吧。”
她收拾了東西去廚房，端了茶出來。
不一會兒，陳爾也出來了。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和沈一念說話。
“明天把帳子換成銀沙帳。”
沈一念點頭應下。
趙九黎就連忙擡起頭來看陳爾。
陳爾也看見了她。
差點脫口而出，“趙九襄你怎麼穿成這樣……”
幸好及時剎住車。
改口道，“趙……趙小姐，沒想到今天的客人是你。”
陳爾已經很久沒有注意過食客的名單了。
趙九黎衝他甜甜一笑。
“對啊！”
陳爾對她點了點頭，覺得沒什麼話說，於是擡腳就要離開。
趙九黎卻在後面叫住他。
“陳師傅！”
“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陳爾回頭看她，見她紅了個臉。
陳爾暗自道，“我就知道，美女一叫我，除了找我幫忙就沒我別的事……”
趙九黎趕緊從包裡摸出一張紙條遞給他。
然後滿臉期待地看着他道，“這個東西您會做嗎？”
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