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來客棧離開後,冷寒一坐上馬車與嫣紅一起離開,柳奕扮作車伕趕馬,繞來繞去回到了同和堂。
天色已晚,呂夫子這邊剛給患者交代完注意事項,柳奕抱着冷寒一便衝了進來,“夫子,一一中毒了,您快看看!”
“先送她去裡面,我這就過來。”看到冷寒一蒼白的臉色,呂夫子開始擔憂起來,給旁邊人交代了幾句,立馬大步走去後院。
冷寒一覺得喉間腥甜味兒越來越重,沉重的眼瞼一點都睜不開,突然有一股力氣自內而出,忍不住張了張嘴,鮮血便從脣角流了出來。
柳奕趕忙上前擔憂的詢問:“主子,哪裡不舒服?說說話,指一下也行。”
呂夫子剛進來就看到冷寒一躺在牀上嘴角一直流血,連忙上前搭脈,脈象輕浮無力,似浮萍般,一會又走如圓珠,滑數明顯。
呂夫子臉色凝重,“這明顯是想要人命,柳奕,你趕緊去給她抓藥,立刻煎上,半個時辰後拿過來。”
“是,夫子。”柳奕接過方子,立馬跑了出去。
“丫頭,趕緊去找你師母拿我的紫蜀錦盒。”
“好,夫子。”嫣紅也迅速跑了出去。
呂夫子抽出袖中銀針,一針下去,出血止住了。但是冷寒一的嘴巴張不開,總感覺一張開能把血全吐出來。
呂夫子摸了摸冷寒一臉頰僵硬的肌肉,給臉部來一針,緩解下肌肉緊張。嘴巴稍稍張開一條縫,冷寒一難受的想說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不用講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呂夫子明白她要做什麼,一邊給她清理嘴角的血跡,一邊說:“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敢跟那羣吃人不吐骨頭的人打交道,你覺得你很厲害嗎?”
“你把別人都當傻子嗎?不是什麼朋友都能信,連見都沒見過人家,還敢吃人家東西,是把性命當兒戲嗎?”
“不瞭解別人身家背景也敢去擋刀,你以爲你當了英雄你就是好人啦!”
呂夫子窩了一肚子氣沒處發,看到這丫頭就來氣。
嫣紅急匆匆的跑了回來,走到門外都聽到夫子在教訓冷寒一,瞬間鬆了一口氣,還有救。
“夫子,藥回來了。”嫣紅趕忙把懷中錦盒遞去。
“不容易啊,你這條小命竟然撿回來了。”呂夫子打開錦盒,拿出一粒藥丸,掰開冷寒一的嘴餵了進去。
無奈,冷寒一根本沒有力氣嚥下去,所有的力氣都在對抗嘔血的時候用完了。
“哎,沒救了沒救了,有藥吃不了也不行啊”,呂夫子故作苦惱的看着冷寒一搖搖頭。
冷寒一聽到後使勁控制自己的舌頭分泌唾液,想要給它嚥下去。但是,壓根使不上力氣,連嚥唾液的力氣都沒有。
這時柳奕端來了藥:“夫子,藥好了。”
“來,給我。”呂夫子親自給冷寒一喂藥,一勺進去,藥丸巋然不動。正着急嚥下去的時候,突然一針紮在身上疼的冷寒一“啊”的一聲張大嘴巴,隨着張口閉口的吞嚥動作,藥丸順利下肚。
隨即,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一口一口全餵了進去。
“用藥渣煮水給她清洗下傷口,休息一會,不要下牀走動,什麼都別吃,到明天早上再說。”呂夫子交代完以後,又給冷寒一來了一針,冷寒一立馬睡着了,連同傷口處的疼痛感也感覺不到了。
柳奕跟隨呂夫子出去,想要問下情況,還沒開口,夫子突然停住,神色嚴肅的說:“這種毒十分罕見,已數十年未見,最好查個清楚,防患於未然。還有,一一天生體寒,別讓她再碰朱顏粉,否則百害而無一利。”
“是,夫子。柳奕明白。”
呂夫子離開後,柳奕一個人站在原地思慮良久才離開。
睡夢中,冷寒一總看到一個人影在自己身邊走來走去,還有一個人一直在照顧自己。
還能有誰肯定是夫子或者柳奕,但是又聞到一股龍涎香的味道,大概是自己聞錯了,或者是柳奕經常跟朝堂上的人打交道,沾染了龍涎香的味道也說不定!
太困了!睜不開眼睛,等醒來以後一定要好好謝謝夫子,有時候他真的很像自己的外祖父!好想他!
冷寒一輕輕呢喃:“外公,我好想你,好想你。”旁邊柳奕聽到冷寒一的聲音,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柔的說:“乖,睡吧!”
第二天,冷寒一天還沒亮就醒了,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穿好衣服後,便去了廚房。
呂夫子每天都要整理醫案,看古典名著。
天剛微亮,呂夫子已經拿起錦盒去了後院,柳奕還在門外守着。看到呂夫子過來,忙起身開門。
“夫子,您來了。”
“一一怎麼樣了?”夫子滿臉疲憊,走起路來身形有些搖晃。
“天沒亮就醒了,去廚房了,許是餓了弄吃的去了。”柳奕邊說邊倒水,遞給夫子,昨天晚上定是沒睡好。
“這麼快就醒了,我還以爲要睡到日上三竿呢!”夫子仍舊說話不饒人,之前每次來幫忙都是日上三竿了纔到。
“呵呵”柳奕溫和一笑,“夫子認爲此毒如何?”
“倒很像萬枯樓的手筆,他們一向驕傲自負,恨不得整個江湖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厲害。”夫子輕描淡寫的回答,語氣中有一絲忿恨。
“嗯,但是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很少有人願意與他們光明正大的合作,所以才一直是小有名氣,而非大有所成。”柳奕看着冷寒一離開時弄亂的被褥,嘆了口氣,便開始整理。
“哼,這些人早該消失了纔好,我要再年輕些,定要滅了他們,一羣唯利是圖的東西。”
“哎呀呀,誰又惹到我們的老夫子啦!”冷寒一端着香噴噴的菜就走了進來。
不說還好,說了更氣了,剛還想年輕點,現在就有人說自己老。呂夫子越想越不開心。
冷寒一立馬改口:“不,小人眼拙,竟沒看出如此丰神俊朗的公子是何許人也”
使勁衝柳奕眨眼:“柳公子,還不給介紹下,讓我長長見識。”
柳奕忍住不笑突然表情嚴肅起來:“主子,您可聽好了,這位呂公子,就是,江湖上人稱在世華佗,醫毒雙絕的,呂,承,全,呂夫子。”
冷寒一的笑容逐漸凝固,只聽到醫毒雙絕四個字的時候就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來了,長大嘴巴小聲的問:“不是說,呂承全老爺子了過世了嗎?”
柳奕笑着說:“江湖傳言,不可信,不可信。”
“那不是還有人說呂老爺子被同僚誣陷被那個了嗎?”冷寒一比着自己的脖子咔嚓了一聲。
“還吃不吃了,你怎麼那麼多問題,我都餓了,吃完飯不用幹活嗎?趕緊去拿菜。”呂夫子是真的餓了,今天還有一堆人等着看病呢,必須得吃飽了纔有力氣。
“是是是,好好好,我這就去拿這就去拿。”冷寒一開心的小跑着去拿菜,怪不得柳奕早就慫恿自己拜呂夫子爲師,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開心。
冷寒一估計是開心傻了,比吊着個金龜婿還開心,這老頭可全身都是寶啊!
別人都在吃飯,冷寒一一直呆呆的咬着筷子,時不時扒拉兩口飯,偷瞄兩眼,越看越覺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好看嗎?”夫子看着這丫頭癡癡的眼神,滿身的不舒服。
“好看”,冷寒一迷妹一樣盯着呂夫子不放,她看中的是呂夫子的才學和能力,怪不得第一眼見他就覺得此人不簡單。
“我還有個兒子,四十多歲了,也好看,長的跟我一樣你要不要見見。”
“可以,可以,他肯定跟夫子你一樣聰明,甚至比你還聰明,哪天約個時間可以跟師兄聊聊。”還沒拜師就開始套近乎了,甚至連飯都不吃了。
“想的美。”夫子不停的扒拉飯,時間不早了,得快點了。
“既然想了還不想美點。”冷寒一幾乎能想象到以後美好的生活。
“你覺得柳奕怎麼樣?”
“啊”突然這麼一問,冷寒一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間嘴裡就被塞進去一個藥丸。冷寒一品了品就嚥了下去。
稍微一運功感覺內力恢復了七成,而且感覺精神無比充沛,以前受傷後起碼要修養一週纔可以。
呂夫子已經吃完起身出發了,冷寒一迅速跟上。在旁邊幫忙的時候看着與往常一樣的呂夫子,今天感覺格外厲害了許多,之前怎麼沒發現呢?
“夫子,我太愛你了,你太厲害了。”突然冷寒一情不自禁的說出自己的心裡話。頓時夫子的臉色立馬就變了,緊緊的盯着冷寒一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