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濤道：“上面說的只是一般情況，如果你想當上縣委書記或縣長，那你就得展示你的主政才能，而這恰恰是你的弱點，就拿咱們海嶺縣來說，歷任縣委書記和縣長都曾在下面主政過，大部分還當過區委書記或區長，就你在三環鄉那幾個月的經歷，你當不了縣委書記或縣長，當然了，如果你經營得好，也許你能混進地委或地區行政公署的機關裡去，勉強混個正處級部門的負責人。”
李一民瞅了陳子濤一眼，“說說你自己，你認爲你在仕途上能幹到什麼位置？”
陳子濤道：“我麼，曾經的理想是當縣委書記，最起碼是縣委書記，我的出發點也很簡單，憑什麼我爸一輩子只能當個公社書記，三十多年啊，我不服，我就是想幫我爸爭口氣，但是，現在我的想法有點改變，不給自己設定具體的目標，幹到哪裡算哪裡，能幹多長幹多長，就是隨遇而安，順其自然。”
李一民道：“你比我強，你在省裡有人，不但有個柳方淮，你還能跟省委李副書記說上話。”
陳子濤道：“你以爲呢，柳方淮的確是我的朋友，但他畢竟是個知識分子，謀事可以，謀人卻不行，我要是吃了虧，他能幫我，我要是想升官或撈便宜，他不可能幫我，而李國強副書記與我隔得太遠，又沒有更深的關係，你認爲一個部級高官願意當一個科級幹部的靠山嗎？”
李一民點着頭道：“所以，仕途遙遠，道深坑多，我想兩條腿走路。”
陳子濤樂了，“呵呵，這也太廢話了，你不是一直兩條腿走路的嗎？”
李一民道：“我的意思是說，在仕途上走着的時候，適當地搞點副業，先積累一點經驗也好，萬一仕途上走得不順，我隨時可以到商海里去遨遊。”
陳子濤總算聽明白了，“噢，你這兩條腿走路啊，夠精明的，不對，你這是在爲自己準備退路啊。”
李一民點點頭，“可以這麼說吧。”
陳子濤不解道：“不對啊，你原來是一心從政，想超越你老
爸，你這彎子轉得也太大了吧。”
李一民道：“對，我開始轉彎子了，換句話說，我這是在向現實低頭。”
陳子濤問道：“你說的現實是什麼？”
李一民道：“我一直認爲，新時期的幹部政策會與以前不一樣，的確是不一樣，但到了縣一級，特別是在機裡，還是論資排輩那一套，讓年輕人看不到希望。”
陳子濤不以爲然道：“話不能說得這麼絕對，你我就是年輕人的榜樣，還有楊羣縣長，三十四歲就是正處級的地區工業處處長，咱們就不是論資排輩上來的，正是幹部年輕化的榜樣。”
李一民問道：“然後，然後呢？以我自己爲例，我現在是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而且破格排在張鷹主任的後面，你說說正常情況下，我能在幾年內取代他？”
陳子濤道：“最快兩年，或者是三年。”
李一民問道：“接着，我會在縣政府辦公室主任位置上待幾年？再接着我又會去哪裡？再接着的再接着我又會去哪裡呢？”
陳子濤笑道：“廢話，剛纔我不是說過了麼，你如果當上縣政府辦公室主任，起碼也得當三年，再接着去下面當二三年區委書記，期間還得去省黨校學習一年，再接着回來當二三年副縣長，等你進入縣常委會時，你已是年滿四十的中年人，而且，而且這是正常情況下的進步，期間你不能犯大的或比較大的錯誤。”
李一民道：“所以我厭煩了，我不想走可以看得見的路。”
陳子濤道：“瞎折騰，你這叫身上福中不知福。”
李一民問道：“回到原來的話題，你覺得我的這個想法怎麼樣？”
陳子濤搖了搖頭，“不怎麼樣，實在是不怎麼樣。”
李一民道：“爲什麼，直接說爲什麼。”
陳子濤道：“很簡單，你根本就不是能在商海里遨遊的那塊料，這麼說吧，一個難以主政一個地方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生意人。”
李一民道：“那你呢？
”
陳子濤道：“在做生意方面，你根本沒法跟我比，我三歲的時候就開始做生意了，哎，你還別不信，我爺爺開店鋪賣自家的酒，從來都是讓買酒的自己勺酒自己付錢，賒帳也是讓人家自己在帳本上寫，我從三歲開始，我爺爺就讓我坐在店裡看着，所以我很小時就知道什麼叫生意，也知道怎麼去做生意，一民啊，論起做生意方面，我簡直可以當你的祖師爺了。”
李一民道：“所以啊，我有一個大計劃，我的這個大計劃裡包括你小子的大名。”
陳子濤急忙搖手，“別，你饒了我，千萬別把我給扯進去，你搞你的大計劃，我當我的好乾部，咱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李一民看着陳子濤道：“你得幫我，根據咱倆的協議，你必須得幫我。”
陳子濤搖頭道：“你少來，咱倆的那個協議裡，我要幫你的條例很多，但就是沒有與你合夥做生意這一條。”
李一民哼了一聲，“我現在要求，在咱倆的那個協議里加上這一條。”
陳子濤苦笑，“姓李的，你不能因爲我與你媽的不正當關係，就死死的吃定我啊。”
李一民冷笑幾聲，“說對了，我就是死死的吃定你了。”
陳子濤一本正經道：“一民，我認認真真地告訴你，我雖然生於小資產階級家庭，也很會做生意賺錢，但我現在是國家公職人員，我要爲人民服務，不想爲人民幣服務，我是一切都向前看，而不是一切都向錢看，對不起，我現在沒那個心思，你想做生意就找別人去吧。”
李一民又拿眼瞪着陳子濤，“你少跟我來這一套，你敢說你沒在做生意？你敢拍着胸脯向組織保證，你沒在悄悄地搞第二職業？”
陳子濤笑了，“呵呵，去你孃的，我職務比你高，你算哪門子組織，我用得着向你拍胸脯保證嗎。”
李一民不理陳子濤，而是扭頭衝着廚房喊道：“媽，你出來一下。”
喬豔蘭從廚房裡走出來，“什麼事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