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濤將話筒遞到常務副縣長李光輝手裡，李光輝起身笑道：“各位老前輩，我建議這個聯歡會到此結束，發了獎品以後，送小朋友們回幼兒園，然後咱們再召開座談會。”
又是將近半個小時的忙碌，堆積如山的獎品發光了，王月霞園長也帶着老師們和小朋友們走了。
老幹部活動中心的院子裡再次恢復了秩序，氣氛也是十分的融洽和寬鬆。
陳子濤這時反倒客氣起來，他拿着話筒，走到坐在講臺上的兩位老幹部身邊，一個是老幹部局副局長兼老幹部活動中心主任董路，另一個老幹部局副局長兼縣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主任劉越。
“兩位老爺爺，請你們兩位老人家先說幾句吧。”
董路和劉越都已古稀之年，一個是北方來的南下老幹部，一個是本地的老地下黨，一個當過五年縣委常委，一個當過七年副縣長，都是海嶺縣德高望重的離休老幹部。
董路笑道：“我們說什麼？我們只會罵人揍人。”
劉越笑着高聲問道：“是啊，我說同志們，我們怎麼表態呢？”
臺下齊聲而呼，“罵他，揍他。”
董路還真是罵，臭小子土崽子壞小子，一連罵了十多聲。
劉越也是真揍，掄起老巴掌，衝着陳子濤的臀部抽了七八下。
臺下歡聲笑語，掌聲雷動。
陳子濤笑道：“兩位老前輩，兩位老前輩，你們別光罵我揍我，你們也去罵罵李一民揍揍李一民啊。”
劉越笑道：“我們只罵壞人專打壞人，人家李一民是好人，是老實人，我們不欺負他。”
李光輝笑道：“這話我非常同意。”
李一民笑而不應，在旁邊偷着樂，老實人的形象還是有好處的，儘管他也不算是真正的老實。
董路將話筒交還到陳子濤手中，“臭小子，我們說完了，你接着忽悠我們吧。”
陳子濤打起精神，繼續他的長篇大論，“各位叔叔嬸嬸大爺大娘叔公叔婆，噢，還有
各位爺爺奶奶，首先，我要替郝書記周縣長姚副書記說幾句公道話，他們不是不想來不敢來，他們只是有點不好意思，那他們爲什麼不好意思呢？因爲要是擱在以前，這書記縣長副書記哪輪得上他們當呢，老張叔，老劉叔，老洪叔，還有老孫叔和老方叔，你們都才五十多歲，說不定這書記縣長副書記就是你們在當呢。”
臺下又起笑聲，那老張大聲應道：“臭小子，你這話說得有良心。”
陳子濤笑道：“老張叔，你叫我臭小子，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可就叫你老傢伙了。”
老張哈哈大笑道：“你個壞小子，你還偷摘過我家的葡萄，你幾時跟我客氣過啊。”
陳子濤道：“所以，所以請各位老前輩多多理解縣委縣政府，多多的支持我們這些晚輩，說實在的，我也很不好意思啊，對我和李一民來說，要是沒有各位老前輩的高風亮節，沒有轟轟烈烈的改革開放，我們恐怕再過二十年也難以當上副縣長和縣府辦主任，這個這個……我們真的是很不好意思啊。”
老張身邊的老劉笑着問道：“臭小子，人家不好意思就不來和我們見面，你不好意思卻爲什麼還會來啊？”
陳子濤呵呵笑道：“老劉叔，咱倆家做過鄰居，別人不瞭解我你還不瞭解我嗎，我這個缺點很多，優點也不少，最大的優點就是臉皮厚，比城關鎮的舊城牆還要厚，所以我心裡不好意思，但我臉上沒有一點點的不好意思啊。”
笑聲裡，頭上基本光光的老劉站起身來，大聲心道：“各位老哥哥老姐姐，我今天揭發一件事，讓我刻骨銘心的事，證明這小子不但臉皮厚，心思還特壞，他是十八般武藝，咱們鬥不過這小子的，郝偉明拿他當槍使，咱們只有乖乖投降的份。”
老張問道：“老劉，這小子做過什麼事讓你刻骨銘心呢？”
老劉笑道：“這小子從小就是個吃貨，老惦記着人家家裡好吃的東西，只要我家有好吃的東西，他一準跑來我家爭吃，一點都客氣，每次吃完後還堂而皇之地說，吃你的
是因爲看得起你，說完就抹着嘴揚長而去，有一次我鄉下親戚送我一個豬頭，那豬舌拌大蒜就炒了一盆，被這小子給看上了，衆目睽睽之下，竟然往盆裡大吐口水，然後在大家哭笑不得之際，他說反正你們也不會吃了，我就受累一下，端着那盆豬口舌就跑了。”
衆人轟然大笑。
老張笑道：“臭小子，你口吐蓮花，口若懸河，巧舌如簧，原來是因爲吃了老劉家的豬舌炒大蒜啊。”
陳子濤呵呵笑道：“老張叔，你還真說對了，老劉叔，爲了還你當年那豬舌拌大蒜的情，我們制訂的政策裡，其中有一項就是專門照顧你這樣的家庭的。”
老劉急忙問道：“你倒是說說，怎麼個照顧法啊？”
這個老劉也是當年有名的公社書記，年齡與陳子濤的父親陳海峰差不多，現在退居二線，是縣政協委員，不同的是他老婆的肚子不爭氣，結婚十年沒孩子，後來突然開了竅，才連着生了一個女兒兩個兒子，女兒在讀大學，工作不用發愁，但兩個兒子分別只有十七歲和十五歲，所以老劉比同齡的老同事吃虧，別人家的孩子早已安排了工作，他兩個兒子都還沒成年，沒有享受到原有的勞動人事制度的一點點好處。
陳子濤道：“老劉叔，象你家這樣的情況，組織上會給你安排一個工作名額，或者進機關工作，或者去事業單位當正式工，好歹都是銀飯碗，但有一點不能保證，他將來能不能接你的班當幹部，那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而你家另外一個兒子，組織上就無法承諾了，有本事自己奮鬥，有文憑國家分配，有能耐參加一年一度的公開招聘考試，老劉叔，這樣的照顧你還滿意嗎？”
老劉連連點頭，笑道：“同意同意，早這樣說，不搞一刀切，我也不會去縣委大院拍桌子罵娘了麼。”
陳子濤也笑着點頭，“老劉叔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老劉想了想，問道：“我家老二隻有十七歲，還在讀高中，明年才能畢業，我可不可以讓他綴學，馬上要求安排工作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