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志國對陳子濤很熱情很客氣，年齡差一半還多，但縣長助理是準副縣長，官比你大一點點，你不得不收了架子裝孫子，何況賈志國剛從縣長楊羣和常務副縣長劉貴龍那裡回來，兩位領導明確指示，縣財政大權暫歸陳子濤管轄。
“老賈，你少跟我來這一套，我就問你三個問題，一，下半年縣裡最大的開支是哪一塊，二，下半年縣財政還需要多少錢才能維持日常運轉，三，各位領導的機動財政權各是多少。”
賈志國陪起笑臉說道：“你小子行，人家是一針見血，而你是三針都能見血。”
“我呸。”陳子濤笑道：“老賈啊，你拍馬屁拍錯人了，我只問你說不說？你不說我就拍屁股走人了。”
“我說，我說。”賈志國道：“一，下半年縣裡最大的開支主要是三塊，縣屬企業的撥款、工資開支和辦公經費，二，下半年的縣財政，大約還需要一千三百萬元才能維持日常運轉，三，關於各位領導的機動財政權，三位正副書記各一百萬，縣委常委和副縣長各爲五十萬，合計爲八百五十萬，截止到現在爲止，尚有五百三十萬沒有批出。”
陳子濤問道：“咱們縣下半年有開源的渠道嗎？”
賈志國笑道：“你小子說得輕巧，咱們海嶺是個窮縣，要想增加財政收入，無非就是兩個渠道，一是向上要錢，二是向下撈錢，但今年是都沒指望了。”
陳子濤又問道：“我從農場帶回來的八百萬呢？”
賈志國又笑道：“你那八百萬其實只有三百萬，因爲你帶去的五百萬是向銀行借來的，現在已還給了銀行，至於那三百萬，現在還在楊縣長手裡，尚未列入財政收入，我剛纔去找楊縣長，就是想要這三百萬的，可楊縣長不給啊。”
點了點頭，陳子濤起身要走。
賈志國叫住陳子濤，“哎，你不給點指示？”
“指示個屁。”陳子濤指了指賈志國，笑罵道：“老東西，你毀就毀在這個老好人的稱號上，海嶺縣的財政困難，一大半都是你這個老好人造成的。”
賈志國嚇了一跳，“什麼，什麼意思？”
陳子濤嚇唬道：“不換思想就換人，不換作風就換人，老賈，你就是一個佔着茅坑不拉屎的老東西，我看你可以回家抱老婆嘍。”
說罷，陳子濤甩門而去。
下午兩點剛過，陳子濤還在自己辦公室打盹，爲了保證睡眠質量，他還臨時掐斷了電話線。
縣長楊羣和常務副縣長劉貴龍推門而進。
劉貴龍對楊羣笑道：“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知道，他是管殺不管埋，跑到財政局點了把火後，自個卻躲起來睡大覺了。”
陳子濤急忙起身讓座，“不知兩位領導駕到，有失遠迎，萬望恕罪，萬望恕罪。”
楊羣擺着手道：“別玩這一套，那個賈志國是怎麼回事？你跑去轉了一圈，他怎麼就請了半年的病假，子濤，你搞什麼名堂嘛？”
陳子濤道：“兩位領導，兩位領導，既然你們讓我解決縣財政困難，你們就得聽我的，我嚇唬賈志國，讓他請病假半年，就是我採取的第一個措施。”
楊羣和劉貴龍相視一笑，劉貴龍問道：“好吧，楊縣長和我同意你的第一個措施，那麼請問誰臨時負責財政局的工作？是你陳子濤嗎？”
陳子濤道：“陳玉瓊，財政局的總會計師，縣委書記郝偉明的夫人，誰見了都得禮讓七分，一舉解決得罪人和被人得罪兩大問題。”
楊羣笑道：“我看行。”
劉貴龍也笑道：“我也認爲行，但還得辛苦縣長，找郝書記請示一下。”
陳子濤樂道：“千萬別說是我的主意啊。”
楊羣點了點頭，笑着問道：“子濤，你的第二條措施是什麼？”
陳子濤道：“臨時取消各位領導的機動財政批示權，暫時把這個權交給我。”
劉貴龍道：“你小子牛，這不是奪權麼。”
陳子濤點頭道：“對，我就是要奪權，是開源節流裡節流的重要措施，你們不少領導胡亂批示，賈志國又不敢反對，所以浪費很大，該批的錢不批，不該批的錢瞎批，我要先掐斷這一塊浪費。”
楊羣思忖後道：“我同意。”
陳子濤笑道：
“這要得罪這麼多領導，我不敢啊。”
劉貴龍道：“沒問題，這個罪由我和縣長一起去得。”
陳子濤道：“第三條措施，停止向縣屬企業撥款，從下個月開始，縣屬企業的退休職工的工資和福利由縣財政繼續負擔，但縣屬企業的其他開支，一律與縣財政脫鉤，縣屬企業需要用錢的，一律讓它們自己向銀行貸款。”
劉貴龍笑道：“這是好主意，但得罪的就更多嘍，縣屬企業這麼多，大大小小三百多個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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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羣點頭道：“這是財政改革的必由之路啊。”
陳子濤笑道：“兩位領導，縣政府好比是爸是媽，那些個企業好比是年滿十八週歲的大小夥子，大小夥子要是還月月向爸媽要錢花，這日子能過得好嗎？”
劉貴龍點着頭道：“我同意。”
楊羣也道：“這是大事，老劉，下週一的縣常委會例會上，你我聯名做個議題。”
劉貴龍道：“好，這個罪也由咱倆去得。”
楊羣問道：“子濤，你還有措施嗎？”
陳子濤道：“第四條也是最後一條，你把我從農場帶回來的三百萬交給我，同時把行政管理費用批示權交給我，我保證到今年年底，用這三百萬就能維持全縣所有部門和單位的日常開支。”
劉貴龍想了想，笑道：“這倒是一筆好買賣，全縣每年的辦公經費和其他行政費用需要一千萬元，今年還有半年時間，還需開支五百萬元，用你的三百萬發揮五百萬的作用，我看可以一試。”
楊羣點頭道：“子濤，你敢立軍令狀，我就同意你的這條措施。”
陳子濤道：“我敢，只要你們放權給我，我就敢膽大包天。”
楊羣和劉貴龍滿意而去。
陳子濤也滿意，縣長助理不堪大用，有權的縣長助理纔有大用。
下班後，陳子濤少見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三家合住的院子裡，有兩個女人是陳子濤一直牽掛着的，呂玲瓏和楊慧芳。
但作賊心虛，每一次回家，陳子濤都要防範柳雲龍、吳賢東、柳丫和柳樹四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