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不如你說說,這花叫什麼?”
見葉朝歌未理她,北辰澤又近了一步,扯了一個,對於葉朝歌來說完全無興趣的話題。
葉朝歌看了一眼那樹,那樹上的花是梅紅色,長得非常小朵,有幾分梅花的形狀,然而現在已是夏天,又哪會是梅花呢?
說不出來,就不要裝懂,況且,她本來就不給面子得很。
葉朝歌於是誠實地回答道:“三皇子,抱歉,我從來不喜花草,說不出來。”
聽到這話,北辰澤的臉色,又是一頓,瞬間鐵青。
嘿。
生氣了。
這世的北辰澤,和上世的差別倒是不大。
雖然會有意地討好她,但骨子裡的清高,卻是一點都沒改。
他這個時候,怕是因爲她的愛搭不理,肺都快要氣炸了吧?偏生,還要強忍着,除了臉上不好看,倒也沒發一點火。
北辰澤的脾氣,就是喜歡把什麼都忍着。料想她今天,也是逼不出什麼火,不能讓身後跟着的謝老太看出好戲,既然如此,逛園無聊,葉朝歌打了一個哈欠,“三皇子,這園子無聊得很,我們還是回去吧。”
葉朝歌轉身要走,手腕處卻是被狠狠地拉住,那力氣,摳得葉朝歌的手有些疼痛。
使了多大的勁?
葉朝歌擡頭看北辰澤的臉,沉色已經退去,此刻的他,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的泄露,但就是這樣,才更可怕。
“你到底想怎麼樣?”
一句話,未抖,未波,語氣也似是平靜至低,但那話語中,卻有着明顯的寒氣。
終於動怒了。
她太久沒有見過,竟然忘了,她想要讓北辰澤大發雷霆的戲碼,是肯定演不成的。
因爲這個男人,就從來沒有大發雷霆的脾氣,他的火,是越平靜,越可怕。
不過,好歹也是把這個男人惹火了,如果不是今天,葉朝歌怕是以爲,面前的這個北辰澤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北辰澤了。
“三皇子,你什麼意思?”葉朝歌心裡想得多,面上卻是沒有半點的泄露,那表情配合着語氣,好似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切,“你抓疼我了。”
北辰澤聞言,真的鬆了手,將手負在身後,眼睛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一行人,包括頂頭的那位謝家老主母,“你在謝家如此不易,若不是我,你哪會像現在一樣得到這麼多人的照料?”
照料?
他把那些虛僞的奉承,當成照料?
嘿。
真是有趣。
誠然,因爲那天北辰澤的那一抱,最近找她麻煩的,的確是少了不少,但她的麻煩,卻一點都沒有少,“三皇子,多虧了你,否則,我也不會在宴會裡面被陷害,更不會少一個丫環。”
“你那丫環的事,也能怪我嗎?”北辰澤頓了頓,“謝如兒囂張跋扈,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幫你賜她幾大板。”
嘿,他果然知道,然而,他也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賜她幾大板?
僅是這樣?
“若我說,要你幫我殺了她呢?”
“葉朝歌。”北辰澤皺起了眉,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不知是因爲剛剛的怒火,還是對她思維的不理解,“你那只是一個丫環。”
所謂皇子啊!
也和世家一樣,那些在高位上的人,從小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自然也不會把別人的性命和自己看成同等重要的。
“三皇子這麼說,我也無話可說,既然這樣,我們兩個相看成厭,三皇子還是早點回吧。”說完,葉朝歌就要轉身走,道不同,不相爲謀。
“葉朝歌!”只是這身後的人,卻是不肯放過她,轉身,又再次拉住葉朝歌的手。
葉朝歌甩手,北辰澤考慮到身後的那羣人,自己的面子,自然不敢再粘着,就這樣被擺脫,但人,卻是一直跟着自己。
牛皮糖嗎?
葉朝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隨着前方葉朝歌和北辰澤的前進,身後的那羣人,雖是感覺兩人氣氛有異,但就是半點都沒有鬆開,亦步亦趨地跟着她們。
這是一大堆的牛皮糖啊!
“北辰澤,你到底想怎麼樣!”葉朝歌停下,她到底不能拉着這麼一大羣人回房吧?更何況,她的房間,就在謝老太的旁邊,這更是自投羅網。
生平第一次,葉朝歌叫了北辰澤的名字,被纏得緊了,自然也沒有平時那麼彬彬有禮了。
北辰澤神色一異,“我不懂你爲何一直對我這樣多的惡意,明明,你該對我一見鍾情的。”
一見鍾情。
葉朝歌一扯嘴角,沒錯,她上輩子是這麼做了,結果就是一個死狀悽慘,眼前的人,又有什麼自信這麼對她這麼說?
“三皇子。”葉朝歌叫回了敬稱,這代表她平靜,然而那語氣中,卻是多少有點譏諷,“你的魅力可真是大啊。”
北辰澤一言不發,似是覺得自己說得多了,閉口不再言。他剛剛說了那話,是被氣瘋了,如今理智回來,他自然是不能再說更多,暴露自己。
然而,這葉朝歌,他卻是要定的。
“朝歌,今日你若是心情不好,那便回去,改日,我再來找你。”
果然是牛皮糖!
葉朝歌此刻只想北辰澤,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自己。
“三皇子,無論你如此糾纏我的目的在何,我都可以告訴你,你在我這裡,得不到。”
她沒有軍符,沒有前世的愛,沒有心。
她不可能,再落入這個男人的魔爪。
“你什麼意思?”以葉朝歌的個性,不該說出這樣的話來,北辰澤雖是感覺到這個葉朝歌有點異樣,但這一切,只當是一點偏差,“我對你,是真心的。”
真心?
這個男人,怎麼有臉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
難道上輩子斷情絕愛的男人,這輩子突然有心了?
她根本不信。
葉朝歌嘴角輕擡,似是笑了,眼底,卻是冰冷如同十二月,她輕啓朱脣,先是輕勾脣角,再是開口,這一切的動作,都是格外妖嬈,北辰澤看着這個場景,腦中想“一笑傾人城”也不過如此,然而這好看的口中迸出來的字眼,卻是不怎麼好聽。
“滾。”
然後,北辰澤就真的滾了。
他們兩個那天的事,一衆謝家人雖是好奇,卻是在葉朝歌這裡撈不着半點信息,心裡沒有得到滿足,於是三天兩頭就往自己這裡跑,原本葉朝歌就很鬧騰的房間,變得更人來人往了,簡直就快成了一個客棧。
倒是這謝老太,沉得住氣,到現在,也未來找過她。
也讓葉朝歌心裡原本編好的“情人斷絕關係”的若干千字的稿子,全部作廢了。
“小蝶,把這個掛出去。”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還惹來了太多煩惱,葉朝歌乾脆做了一塊牌子,掛在外面,謝絕見客。
“小姐……你掛這個有用嗎?”小蝶看着這個牌子,對小姐的做法完全不認可,雖然她也覺得這段時間的謝家姨太們很煩,整天往小姐這裡跑,但連她這樣的腦袋都知道,在自己家裡,哪算什麼客人,這樣的牌子,對於謝家人來說,根本就是無用嘛?
更何況,以謝家姨太的那些厚皮臉,又哪會在乎這些呢?
說不準,她們還會說,自己壓根不識字呢?
小蝶正想要把上面的話說出口,卻聽得門外一聲“哎喲”,竟是葉朝歌的牌子起了作用。
“那我現在,還能進來嗎?”謝嘉蘭在門外輕擡朱脣,禮貌問道,但腳,早已踏入了葉朝歌的房間裡。
“你都進來,還問我?”
“這到底也是我自己的房子,我來逛逛,不行嗎?”謝嘉蘭看了看房間,又把小蝶叫了出去,爲自己泡了一壺茶,“這是我前兩天研究出來的荷花茶,你來嚐嚐,可是降火的。”
降火的?
她現在的確需要。
葉朝歌有氣無力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謝嘉蘭,“不過你這茶,可沒什麼用。”
“我這茶,是沒什麼用,我,比較有用。”
謝嘉蘭,倒是真說了一句實話,聽她這意思,她有計謀。
葉朝歌擡起頭,看了一眼謝嘉蘭,“你說說看?”
“你就別期盼謝老太太了,她早看穿了。”就是因爲看穿了,所以一直就沒來問過葉朝歌具體的情況,因爲她知道,葉朝歌和她說的,根本就是粉飾過的,必然是,自己被拋棄的,“別說老太太了,就三皇子對你那熱乎勁,大夥兒都看得出來,你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吸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