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貝爾海姆。
熔岩河流與沸騰火山,將這座火焰之國,點燃成刺眼明黃的世界。
巍峨火山的頂部,火焰巨人之祖史爾特爾,懸浮在一口通紅燃燒的大鍋上方,對於葉芝獻上的饗食讚不絕口。
“焚火羽翅蟲這種醜惡的生物,竟然也能烹飪成這般美味。”
史爾特爾像嚼薯條一般,將近百噸重的焚火羽翅蟲,塞入口中。
經過葉芝的烹飪,焚火羽翅蟲的肉質變得猶如白玉般晶瑩,點綴上蔥花與蒜蓉,是史爾特爾終其一生都未曾品嚐過的美味!
“你說……這玩意兒,你是怎麼研究出來的呢?”史爾特爾一對灼灼燃燒的雙目注視葉芝,饒有興趣地問道。
“無須研究,只要看到食材的第一眼,我心中就能浮現出最佳的烹飪方式。”葉芝微笑地回答道,“這也是一種法則之力的運用。”
史爾特爾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仍在持續燃燒着的面龐微微仰起,彷彿陷入回憶,喃喃道:
“食之法則…沒有食物,就連始祖巨人尤彌爾都無法存活,更不會有後世的一切,可謂難能可貴!”
史爾特爾吮吸了下手指,目光灼灼,俯瞰葉芝。
“現在,讓我猜猜,你來這裡的目的……”
史爾特爾冷哼一聲:“應該是想從我這裡,取回聖火的火種?”
聖火,亦是竈火,在古代舉行的運動競賽中,火炬手需要傳遞火種直到開幕地點,而這聖火的火種,往往源自爐竈與家庭之神的神殿祭壇。
而聖火的強度,比起地獄中審判罪惡的硫磺之焰、曾用來打造日月星辰的穆斯貝爾海姆之火,都要更勝一籌!
葉芝並沒有否認,大方地承認下來,嘗試說服史爾特爾,道:
“爐竈與家庭之神隕落之後,祂的火種受到火之位面的感召,落入了您的領域,而這本就是屬於竈神的權柄……而今,我晉升食神,希望將這火種取回,還望您同意。”
火焰巨人之祖環抱雙臂,巍峨的身軀在火山口上方散發出刺眼的光熱,祂張口說話之時,火焰也從中噴涌而出,掀起一股滾滾黑煙。
竈神與食神本就是稱呼上的區別,兩者並沒有本質不同,只能說目前的“食神葉芝”,還並非完全體。
【竈火】象徵着‘家庭’與‘爐竈’的權柄,只有拿到竈火火種,葉芝才能真正以【竈神】自居,並且成爲守護萬家燈火的家庭守護神。
只見史爾特爾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樣,抱臂沉默了半晌,終於頷首。
“那就交換吧……用你的饗宴,來交換竈火的火種!”
聞言。
黛西和斯卡赫交換了下眼神,均看出對方有些驚訝。
本以爲要靠一場硬仗纔可以得到火種。
未曾想,葉芝僅靠一頓家常便飯,就說服了史爾特爾!
葉芝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又聽見史爾特爾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不過——”
葉芝心頭一緊,知道對方這是要提條件的先兆。
竈火的火種,對自己至關重要,不容有失,但最好還是不要讓史爾特爾看出這一點,免得祂亂開條件。
葉芝面色如常:“不過什麼?”
“不過,在你拿到竈火火種之後,我要你替我除掉一個人。”史爾特爾咬牙切齒。
“那人是誰?”葉芝問。
“第二紀元的神王,現今連名諱都已消失的那位虛僞的糟老頭。”史爾特爾低聲道:
“奧丁!”
葉芝的心中咯噔一下,奇怪地道:“奧丁不是已經死了嗎?連靈魂都已完全消隕!”
史爾特爾輕蔑一笑,頭頂的火焰熊熊燃燒,環抱兩根巨大的火焰手臂。
“就連我的魂靈都存活至今……堂堂十環神王,至高無上的存在,又怎麼會如此輕易隕落?”
“我能感到我身體裡的怒火還在燃燒——祂一定還躲在某個地方,暗藏謀劃着一切。”史爾特爾咬牙切齒,“我一定要殺掉祂,爲我的族民報仇!”
不論是火焰巨人之祖史爾特爾,還是魔狼芬裡厄,對於這位舊日神王,都有着刻骨銘心的仇恨。
魔狼芬裡厄之所以仇視奧丁,是因爲奧丁欺騙了祂,在祂幼年時用繩索將它牢牢綁縛,日夜體會着絲線嵌入血肉的痛苦,痛不欲生。
火焰巨人的仇恨又是從何而來?
葉芝心下好奇,用神念控制着廚具在神域中光速烹煮饗宴,一邊揮了揮手,讓一大桶蜜酒飄向史爾特爾,道:“邊吃邊說!”
不多時。
葉芝從火焰巨人之祖史爾特爾的口中,聽聞這樣一段故事:
史爾特爾率領的火焰巨人大軍,與奧丁率領的諸神展開了曠日持久的廝殺,各有勝敗。
而奧丁主動與史爾特爾簽訂了一則條款,發誓只要史爾特爾不進犯阿斯加德,便將九界之一的穆斯貝爾海姆,永久交給火焰巨人們居住。
史爾特爾相信了奧丁的誓言開始撤軍,然而奧丁又背棄了誓言,發起追擊,讓火焰巨人們傷亡慘重。
“祂自詡爲了戰勝命運,做了種種謀劃,包括驅逐巨人族,讓衆神發誓不傷害光明之神……可這一切努力最終都成了徒勞!”
史爾特爾哼聲道:
“在我眼裡,祂就是個虛僞又懦弱的神王,不敢堂堂正正地與外神廝殺,挖空心思做一切毫無意義的計劃!”
斯卡赫忽然開口:
“相傳舊日神王飲下了智慧之泉,擁有看穿命運的眼睛……祂或許正是看到了未來的某種可能性,才做出了常人無法理解的決定?”
史爾特爾怒火中燒,身後的火山洶涌震動:“祂所擁有的不是智慧,而是欺騙於我的卑鄙!”
“祂一定還沒有死,一定還藏在什麼地方,我一定要找到祂,親自斬下奧丁的頭顱!”
說着,史爾特爾將祂的巨掌插入火山岩漿當中,從中抽出一柄光明大盛的巨劍。
巨劍通紅髮燙,劍身上的符文放射出刺眼的金光,燃燒着熊熊烈火,顯露出恐怖的氣息,引起四周岩漿河的劇烈翻騰!
葉芝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
破滅之枝!
起源級別的神器,造成第二紀元滅亡的終極兵器!
破滅之枝能夠引動吞沒萬物的岩漿與烈火,甚至可以讓星辰墜落,以流星雨實行覆蓋式打擊!
握住破滅之枝,史爾特爾的魂靈氣勢陡然暴漲,渾身涌動的烈焰,比起葉芝曾領略過的火神之火還要強悍,儼然擁有九環真神級別的力量!
看向握有破滅之枝的火焰巨人之祖,黛西暗道一聲僥倖,幸好剛纔葉芝沒有莽撞……要是真和這尊真神正面較量,想脫身着實得多費些功夫!
“冷靜,史爾特爾。”葉芝好言安撫道,“你現在動用破滅之枝,根本威脅不了你的仇敵,還會白費力氣,有礙你的復仇大計!”
這些話句句戳中史爾特爾的心窩,祂的眼中噴出兩道怒火,生生遏制住了暴怒,又將那柄永恆燃燒的破滅之枝,重新浸入了火山岩漿當中。
葉芝暗中記住這把劍的位置,旋即繼續與史爾特爾商議道:
“就算奧丁尚且存活,我只是八環真神,無法立下幫你消滅十環至高的誓言……我們能不能換個條件?”
“祂在神戰中落敗,跌下至高王座,說明祂早已不是十環,躲在哪裡休養生息都是有可能的。”
史爾特爾搖了搖頭:“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你現在的確很弱小,沒辦法幫我報仇——還是得我親自動手!”
葉芝暗自鬆了口氣。
沒想到史爾特爾還是比較好商量的……當然也可能是吃人嘴短的緣故!
“那麼,我就依你所言,換一個條件。”史爾特爾道,“我要你幫我找出奧丁的下落…只要這消息屬實,就算契約達成!”
葉芝皺眉道:“那要等到何年何月?況且要是我擁有竈火,神力就可以籠罩千家萬戶,找尋下落也能事半功倍!”
史爾特爾認真思考了下葉芝的話語,覺得很是有理,緩緩頷首:
“好吧…那我就先將這酬勞預支給你…希望你不要像那些卑鄙小人那樣背棄誓言…”
史爾特爾頓了片刻,獰聲道:“否則,我的火焰終有一日會把你吞噬!”
葉芝心想,我要是把破滅之枝給偷走,那你不是炸了嗎?
但那畢竟是起源級別的神器,哪怕到了九環都不一定能完全掌握它的力量……還是得徐徐圖之!
片刻後。
葉芝與史爾特爾完成了誓言。
史爾特爾將竈火火種歸還葉芝,葉芝則給予史爾特爾饗宴,並且幫忙祂找尋奧丁的下落。
要說自己認識的人當中,誰與奧丁最爲親近,那當然是狂獵之王。
葉芝思緒如電。
就連魔狼芬裡厄都曾提醒過自己要當心神王奧丁,可奧丁偏偏又賜福給了值得信賴的義父……
近段時間,狂獵之王都不見蹤影,不知道有何計劃…葉芝按捺住心中的複雜,決定找機會與狂獵之王當面詢問,看他對於舊日神王還有何線索。
“這就是聖火的火種,我現在將它歸還與你……當心了!”
炙熱燃燒的大鍋當中,升騰起一簇白色的火種,涌動着溫暖與安寧的氣息。
葉芝神域中的食之法則微微震顫,試圖將這火種納入自身。
在史爾特爾的控制之下,竈火的火種向着葉芝飄浮而來,逐漸融入了他的體內。
在一瞬之間,葉芝聽見了無數家庭中無數人們的對話,海量的信息衝擊着他的大腦,瞬間令他當場失神。
好在,葉芝的靈魂尤爲堅韌,逐漸回過神來,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在手掌之中,涌動着一道潔白色的火苗,溫暖、神聖、熾熱。
與此同時。
葉芝明顯感到神力的提升。
在竈火的加持之下,儼然逼近八環的瓶頸,觸碰到了九環的門檻!
如此驚人的成長,讓葉芝有些不可思議,轉念想到竈火與家庭之神本就是九環強神。
而得到竈火火種,等於得到了祂的權柄,窺視九環的領域也在情理之中!
緩緩握住掌心,聖潔的白色火焰纏繞在他的拳頭,溫暖燃燒,葉芝低聲吐槽:
“懂了…現在的我,應該是八環巔峰半步大圓滿!”
晉升九環的契機,還是與光明之神有關。
在解決饑荒騎士這一心腹大患後,就該考慮繼承光明之神的傳承,晉升九環的事宜了……
葉芝思忖之際,史爾特爾俯瞰着他,心中有些滿意。
他如此迅速就將竈火火種化爲己用,說明他與食之法則極爲契合。
史爾特爾最愛的事物,就是火焰…世上的每一種火焰在祂眼中,全都擁有自己的靈魂。
不論是孤僻陰冷的鬼火、不近人情的硫磺火,還是溫暖聖潔的竈火,火焰在火焰巨人之祖的眼中,就如同自己的晚輩一般親切可愛。
此刻,感知到源自竈火火種雀躍的情緒,史爾特爾也十分欣慰。
自己也算是爲竈火的火種,找到了一位合適的主人!
下一刻。
史爾特爾舔了舔嘴角,道:“既然你已經獲得竈火,定能將饗食烹飪的更加美味……來,讓我嚐嚐!”
火之國沒有日夜之分,時間概念模糊。
按照外界時間,火之國之行,經歷了三個日夜更迭。
三日後,葉芝與黛西、斯卡赫離開火之國,回到阿斯加德向密涅瓦覆命。
這趟行程,除了獲得食神權柄‘竈火’,讓自己神力距離九環更進一步外,還得到了一些與舊日神王相關的線索。
見到葉芝等人如此快就返回,密涅瓦稍顯意外,而當視線定格在葉芝掌心的白色火焰,眼中頓時露出青睞之色。
“看來我的預言很準確。”密涅瓦微笑地說,“竈火火種,對你十分友善!”
萬物有靈,火焰也不例外。
竈火,是目前葉芝所能引動的最強大的火焰,不論是用於戰鬥還是生活領域,都十分實用,也是與他契合度最高的一種。
葉芝誠懇道:“我纔得到竈火不久,只知曉如何用竈火進行烹飪……如何運用竈火施法,還望智慧女神不吝賜教!”
密涅瓦微微一笑:
“你已經是八環真神,結合食之法則與竈火權柄,足以使用九環法術……”
“這九環法術,曾由爐竈與家庭之神施展,威力強大。”密涅瓦道,“我並不會施展,但可以將具體訣竅告知與你……”
葉芝心頭一動,道:“是什麼九環法術?”
密涅瓦道:“名爲【神聖之火】……一種以高溫與純淨爲特點,足以淨化任何生靈的火焰。”
葉芝:“……”
什麼高溫殺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