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皇帝雖然不是極爲多疑的帝王。
但是,當皇帝的,怎麼可能沒有“多疑”的品質呢?
他暗中觀察了一番陸西寒,見對方一臉詫異,暫時放下心來。
陸西寒心裡正在琢磨着,孟寒枝爲什麼會出現在這份名單裡?
沒有目標之前,陸西寒還不會多想。
但是,當結果放在眼前,再去推過程,事情似乎就變得容易起來。
相比陛下,陸西寒曾經更近距離的聽到任務推進的聲音。
在莊子那天,孟寒枝曾經接觸過生產的母羊和小羊。
所以,真的跟她有關?
陸西寒壓下滿心思緒,不敢多想,轉身加入了同僚們的討論中。
陸老夫人院裡的花圃佔地不足半畝。
哪怕全都收拾好了,任務進度也沒增加。
愁人吶!
忙活完花圃的孟寒枝不由開始思考,要怎麼樣把剩下的一畝多給完成了?
正想着呢,門房那邊來消息,說是五皇子派人過來送禮。
孟寒枝不解的看了一眼陸老夫人,心裡想着:他們跟五皇子之間,還有這層關係呢?
陸老夫人也略顯茫然,他們跟五皇子之間並無交集啊!
雖然不解,但是對方已經派人過來,陸老夫人自然需要去看看情況。
祖孫倆很快出門把客人迎進府裡。
五皇子派了一位女官過來,對方送的禮物既不豐厚,也不寒酸,卡着禮儀的標準來的。
女官帶着人進來之後,舉止優雅,態度卻隱見幾分傲慢:“咱們殿下說,昨日勝陽公主殿下年少不懂事,若是有讓世子夫人覺得委屈之處,還請見諒,殿下略備薄禮,以示歉意。”
陸老夫人聽完,心頭不爽,面上卻不好表現出來。
來道歉還端着高傲的態度?
而且,聽聽這說的什麼話?
公主年少不懂事?
人家都年少不懂事了,他們難不成還會抓着不放嗎?
再者說了,就算不是年少,他們又能怎麼樣呢?
五皇子這是既想拉攏定北侯府,又放不下身段,這副嘴臉可真讓人噁心!
偏偏人家禮數週全,陸老夫人還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
孟寒枝雖然沒有陸老夫人理解的那麼深,但是她聽出了道德綁架。
這是說勝陽公主是小孩子不懂事,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還請孟寒枝這個大人別跟一個孩子計較。
孟寒枝聽完就想笑了。
道德這種事情,只要我沒有,別人就不能拿我怎麼樣。
不過,到底還需要顧及皇權社會的殘忍,孟寒枝略一思考,這才疑惑的看向女官:“我與公主殿下就是正常的見面、行禮,怎麼會委屈呀?是我有什麼地方衝撞了公主殿下,讓殿下覺得委屈嗎?若真是如此,還請齊女官明示,我也好進宮給殿下請罪。”
雖然勝陽公主昨天氣焰囂張,但是,就是嘴皮子上佔些便宜,孟寒枝也沒損失什麼。
而且,身爲臣子,被天家之人嘴幾句,都不算事兒。
孟寒枝真收下了禮,回頭傳出些不好聽的名聲,她都沒處解釋!
陸老夫人覺得孟寒枝應付的不錯,雖然這樣可能會惹得五皇子不悅,但是對方先行噁心他們的,還不允許他們暗戳戳噁心回去?
想明白之後的陸老夫人,默默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只准備在孟寒枝應付不來的時候再出頭。
齊女官一邊在心裡唾棄,果然商戶出身,上不得檯面,一邊不得不端着範笑着解釋:“世子夫人誤會了,是殿下昨日回去之後,聽說公主殿下行事魯莽,怕夫人受了委屈。”
孟寒枝更不懂了,一臉茫然的看着齊女官:“就是正常的社交,爲什麼會覺得委屈呀?”
一句話把齊女官所有準備好的說辭都噎了回去。
不是?
這對嗎?
你老實收下禮應下就行了唄!
齊女官氣得咬牙切齒,面上卻不好表露出來:“許是底下的人傳錯了,不過殿下也是好意,既是敬佩定北侯府的忠義,也是體恤夫人的不易,還請夫人收下。”
聽了這話,孟寒枝看了看齊女官,又看了看禮物,輕輕搖頭:“無功不受祿,我真收下了,心裡也不安穩,覺都睡不好。”
說完不等齊女官再開口,孟寒枝很快又說道:“我知殿下仁義,不過我與公主之間確實沒有誤會,也沒有委屈,若真的收下,於我和公主殿下名聲都不好聽,還請齊女官體恤我新寡,不想污了夫君和侯府的名聲。”
都把陸北寒和寡婦的身份擡了出來,齊女官還能硬按着頭,讓人把禮物收下不成?
知道自己把事情辦砸了,齊女官心焦又暴躁。
但是,她又不能強行讓孟寒枝把東西收下。
萬一因此再傳出些更不利於殿下的風聲,那她的下場只怕會更慘!
而且,陸家還有一個陸西寒在朝堂,可不是隻剩下兩個女流,任由他們欺負!
想到這些,齊女官又端出她完美的笑意:“許是真的誤會了,今日打擾了夫人,是我們莽撞,我這便回了。”
孟寒枝同樣笑着應聲:“齊女官辛苦。”
說話間,她看了一眼明月,對方馬上準備了銀子,悄悄塞給了齊女官。
齊女官不怎麼想收,事情沒辦成,她怎麼敢收?
但是,再一想回府後說不定要受罰,到手的銀子不收,之後還不知道是什麼光景呢。
齊女官略一猶豫,就把銀子收了。
孟寒枝一路將人送到府門口,眼看着齊女官快要鑽進馬車裡,還不忘記高聲提醒:“還請齊女官回去仔細與殿下解釋,我與勝陽公主殿下並不矛盾,也不存在委屈,多謝齊女官。”
聽了這話的齊女官險些一頭栽進馬車裡。
她想,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是她的錯!
處處不順,臨別之前,還差點摔着了。
她懷疑孟寒枝是故意的!
但是轉過頭,齊女官對上的就是臉上寫滿真誠,眉眼之間還帶着一點擔憂的孟寒枝。
齊女官暗自咬了咬牙:“都是我應該做的,世子夫人放心就是。”
說完她就鑽進馬車。
孟寒枝站在府門口,笑着說道:“齊女官慢走。”
齊女官咬了咬牙,正準備客氣一句,就聽到外間傳來一道耳熟的聲音:“問世子夫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