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冰海奇遇(上)

這片廣袤無邊的海域所產的珍珠之所以成爲極品,被人類帝國所青睞,就是因爲這裡的海水極冷,珍珠的孕育和生長過程極其漫長,比熱帶海域那些迅速長成的珍珠要珍貴的多。

傳說中,在遙遠而又不可及的世界最北端,是一片被冰蓋覆蓋的海洋。在獸人的史書當中,那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極寒之地,厚達幾千米的冰蓋遮蔽了整個海洋,所以又被稱爲冰洋。

從冰洋出來的寒冷洋流在這裡轉彎,所以這一帶的海水常年陰冷無比,哪怕是以獸人強健的體魄,也難以承受冰冷刺骨的海水對身體的侵襲。

剛一躍進大海之中,全身的皮膚都不由自主的收縮了一下,那種陰冷無比的感覺就好像被幾萬枚細小的鋼針同時刺進身體。好在胸腹等要害部位覆蓋了皮甲,這些輕薄的皮甲塗滿了油蠟,鞣製的非常柔軟。這種皮甲並不適合在戰鬥的時候使用,而是專門爲了潛水而製作出來的特殊裝備,用皮索緊緊捆在身上可以暫時防止海水的浸泡,並且可以在短時間內保持體溫。

漂着浮冰的海水冰涼侵體,就算已經有了諸多準備,就算獸人的體魄強健,也難以支撐很長時間,紛紛浮上水面。

在第一輪下潛當中,大部分採珠的獸人都一無所獲空手而歸,一個個凍的面色青紫哆哆嗦嗦的湊近海灘上的篝火,藉着火焰釋放的熱量暖和一下身體。

時間已經過去了不少,道格拉斯卻始終沒有浮上來。

大海中充滿了莫測的危險,老犬人巴哈忍不住扯了扯道格拉斯的那條皮索,卻驚恐的發現皮索已經被解開!

這個發現讓巴哈驚恐萬狀,以爲道格拉斯發生了什麼危險,或者乾脆被海底的暗流給捲走了。可仔細查看皮索的端頭,並不是給切斷或者是割斷的,而是毫髮無損的解開的。這至少說明道格拉斯可能沒有遇到什麼危險,而是嫌皮索礙事自己解開的。

忠誠的老巴哈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是忐忑的心情卻無法完全平靜下來。

作爲道格拉斯的戰鬥夥伴,銀背狼王始終在礁石上懶洋洋的臥着,似乎對這浩大的採珠場面沒有半點興趣。雖然系在道格拉斯身上的皮索已經被拉了上來,這隻野獸卻一點都不擔心。

因爲靈魂契約的緣故,雖然看不到道格拉斯的身影,卻可以清晰的感知他那旺盛的靈魂之火和沉穩的氣息,足以說明道格拉斯沒有任何異常,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作爲一個擁有神性的獸人,無論是耐力還是體力,當然遠超一般的獸人,在水下停留的時間長一點,不是很正常嗎?

道格拉斯確實沒有發生任何危險,而是遊的更遠潛的更深,因爲系在腰裡的皮索實在礙事,所以就解開了。

水元素半神在道格拉斯身上固化了一個魔法——鳧水術,這個魔法可以讓他在水中如同游魚一般靈活,不僅可以適應水底的壓力,還能生出一副類似於魚鰓的器官,完全不必浮到水面上來換氣。

渾濁的海水讓視線變得非常昏暗,而偵查之眼卻極大的彌補了這個不足,即便是在水中,道格拉斯也可以清楚的看到水底的情形。

水中的小魚靈活的遊動着,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水底生物被道格拉斯打攪到了,正慢吞吞的爬開。幾隻桌面大小的冰海蟹發現領地被道格拉斯侵犯之後,揮舞着大鰲擺出威脅狀……

道格拉斯無意和這些水中生物糾纏,飛快的遊了過去,在泥沙中撈取一隻珍珠蚌,用特製的工具撬開,取出一顆亮閃閃的珍珠,隨手就把珍珠投入身後的皮囊裡……

時間不長,道格拉斯就已經採到了三顆大小不等的珍珠。飛快的掃視了一眼,沒有看到有價值的目標之後,繼續往前遊動。

也不知道游出了多遠,只是感覺到水底的光線更加昏暗了,要不是有偵查之眼,幾乎是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海底的地形也發生了變化,越過一道隆起的海脊之後,已經潛入進一片好像是海溝的深處。

海溝中常年見不到陽光,已經很難看到茂密的海草,海綿叢中已經沒有了穿梭的小魚小蝦,只有幾隻黑色的海膽張開銳利的尖刺,彷彿是在警告道格拉斯這個侵入者。黑乎乎的海底偶爾閃過幾點幽光,那是某種魚類在引誘食物“自投羅網”。

因爲偵查之眼的緣故,漆黑的海底並不能給道格拉斯造成什麼麻煩,很快就在側前方的大片海綿中發現了一片白色。

那是珍珠蚌的斧狀肉足。

光是斧狀肉足就有桌面大小,整個珍珠蚌的體型比一輛牛車還要大很多,這個發現讓道格拉斯如獲至寶,飛快的遊了過去。

珍珠蚌的體型巨大,也不知道生長了幾百年,蚌殼堅硬厚實,基本不懼任何魚類。旁邊的海綿叢中生活着無數豎起了毒刺的海膽,形成一道天然的保護。

就在道格拉斯遊近珍珠蚌之時,這隻巨大的生靈似乎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巨大的斧足在攪渾了海水的同時,也把幾十只帶着毒刺的海膽朝着道格拉斯拋了過來。

如游魚一般靈巧的躲過了撲面而來的海膽,道格拉斯迅速游到大蚌身邊。

巨大的珍珠蚌已經收回了白色的斧足,蚌殼完全合攏,把柔軟的身體全部縮進堅硬厚實的蚌殼之中。遇到普通的珍珠蚌,只需要用特製的小巧工具撬開蚌殼就可以採到珍珠,但這麼巨大的珍珠蚌,嚴絲合縫的蚌殼肯定比岩石還要堅硬,附着在蚌殼上的肌肉堅韌而又有力,估計很難撬得開。

遇到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辦法。肯特部落裡的採珠高手早就給道格拉斯傳授過經驗,這種巨大的珍珠蚌不能硬砸硬撬,那樣做很可能會破壞掉裡邊的珍珠層,甚至有可能傷害到蚌殼裡的珍珠。有了損毀的珍珠很不值錢,所以採珠的獸人們總結出了一個很簡單卻很有用的小竅門。

珍珠蚌的兩片蚌殼看似完全相同,其實有一個比較細微的區別,尤其是這種巨大的珍珠蚌,這種區別就更加明顯了。因爲長年累月默默的平躺在海底,兩片蚌殼形狀會略有不同,上面這一片呈現出一種自然的流線型,下邊接觸海底比較多的那一片則顯得更加平整。因爲形狀有了差異,所以兩片蚌殼的連接處就會出現一個很明顯的鷹嘴狀突起。

在這個鷹嘴狀突起的下邊,就是蚌臂的弱點,只要用大力壓迫這個部位,蚌殼就會自然而然的張開一道小小的縫隙,到時候拿石頭或者是其他工具卡住蚌殼,就可以把特製的工具深入到珍珠蚌體內去採珠了。

這隻珍珠蚌是如此的巨大,蚌殼又是如此的堅硬厚實,前幾次用力壓迫鷹嘴狀部位的時候,因爲用飛力量太小,蚌殼不僅沒有張開,反而閉合的更緊了。

微微停頓了下,道格拉斯站到巨大的珍珠蚌上面,利用身體的重量猛然發力一踏……

只感覺到腳下的珍珠蚌往下一沉,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拖拽着道格拉斯的身體突然下墜。

異變陡升,猝不及防之下,道格拉斯已經和巨大的珍珠蚌一起沉了下去。

這是一個巨大的海底洞穴,一股明顯清亮很多的水流從洞穴流出,和渾濁陰冷的海水交匯在一起,互相沖擊互相碰撞,形成一個吸引力很強的漩渦。

看到這股水流,道格拉斯猛然響起從蛇人祭司身上繳獲的那本遊歷筆記。遊歷筆記中詳細記錄了獸人大陸各地的山川河流等地理情況,尤其是對於深蕪沼澤附近的記載,更是翔實細緻。在這本遊歷筆記當中,有一條斷斷續續的虛線彎彎曲曲的從大海直通陸地,當時的道格拉斯雖然注意到了地圖上的這條虛線,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現在,道格拉斯終於懂了。

地圖上的那條虛線表示的是一條暗河,一條直通大海的暗河。肯特部落和大海之間雖然還隔着一大片荒原和整個狹長地帶,但在看不到的地下,卻有一條暗河和大海相通。

這個發現讓道格拉斯大吃一驚。

因爲肯特部落就在深蕪沼澤的邊緣,斯內克蛇人屢次騷擾。肯特部落之所以還沒有被蛇人吞併,主要是還是因爲太過於貧窮了,不值得用武力佔領。而且深蕪沼澤的蛇人和遠行之森的犬人還維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只不過這個和平的局面極其脆弱,隨時都有可能被打破。

一旦肯特部落不那麼貧窮了,蛇人認爲值得付出一些代價去佔領的話,戰爭肯定會爆發。弱小的肯特部落從來就不被遠行之森重視,就算是蛇人入侵,估計也不會提供什麼強有力的支援,甚至根本就沒有支援。如果蛇人懂得利用這條暗河的話,就可以輕易繞到肯特部落的背後,隨時發出出其不意的致命一擊。

仔細查看了這片暗流入海的洞穴之後,道格拉斯終於放心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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