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螻蟻怒吼(中)

道格拉斯已經成了所有生命共同的敵人——死靈之王。

無名骷髏卻更象是那個寄託着所有生靈最終希望的道格族犬人,那個對着死亡喊出戰鬥宣言的神子。

無論形體怎樣轉換,氣息和氣勢,精神和靈魂卻是始終不變的。

無名骷髏跟就是道格拉斯的分身,擁有同一個意識和同一個靈魂,就算是戰鬥的形式和散發出來的狂野氣息,也和真正的道格拉斯完全一樣。

無名骷髏就是道格拉斯。

還有心跳和呼吸的道格拉斯已經步入死亡的世界,沒有任何生命體徵的無名骷髏卻依舊在和死亡戰鬥。

這是一副怎樣奇特的情景啊!

生命的領袖在吞噬生命,不死生物在抗拒死亡,這場最匪夷所思的戰鬥讓所有幸存的生命都爲之愕然。

突然之間,魔法之師愛格瑞爾第一個清醒過來,發出了狂喜的吶喊:“道格拉斯還沒有死,至少還沒有完全死去,至少他的分身還在,他的精神還在,他還在和死靈之王戰鬥!”

聽到愛格瑞爾近乎於癲狂的吶喊聲,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了:無名骷髏本就是挑戰死亡的道格拉斯,就算是失去了身體的依憑,他的靈魂還在,他的戰鬥力還在。只不過是換了一個身體換了一種戰鬥形式而已。

一瞬間,所有人都願意相信無名骷髏就是道格拉斯的替身,就是道格拉斯本人,他依舊是聯軍的領袖,是這個世界的希望。

生命和死亡的決戰,還沒有結束。

希望還在!

所有生靈的領袖和死亡的王者在正面對決,這纔是生和死的終極較量,纔是生死大戰的最高潮。

所有那些激烈的戰鬥,所有那些曾經的犧牲,都不過是一個序曲,無名骷髏和道格拉斯之間的戰鬥纔是決定勝負決定成敗的終極一戰!

在強大無匹的死亡氣息逼迫之下,無名骷髏的身形不斷栽倒,彷彿折斷了翅膀的飛鳥從天空掉落。又一次次奮起,一次次撲擊上去劈砍下來,這不就是那個無畏強敵威風凜凜的道格拉斯嗎?

“我們的英雄已經分裂,但我們的領袖還在,我們的戰士已經遍體鱗傷,但我們的戰鬥意志還在。”愛格瑞爾早就被眼前的戰鬥驚的目瞪口呆,如同自言自語一般喃喃的唸叨着:“最強大的敵人從來就不是死靈之王,而是自己。戰勝自我纔是最艱難的戰鬥,那就讓我最後幫他一次吧!”

魔法之師言語中提到的那個英雄當然是道格拉斯,卻絕不是化身成爲死靈之王的道格拉斯,而是那個更象是死亡生物的黑色骷髏!

這個時代最偉大的魔法師終於下定決心,劈手丟掉了他手中的法杖,矮下身軀跪拜下去。

愛格瑞爾雙手合什,彷彿最虔誠的牧師頂禮膜拜信奉的神祗那樣,口中唸唸有詞:“沉眠在宇宙深處的魔網,請聆聽我的聲音……”

“我要求魔網賜予我終極的力量,讓我再現魔法的輝煌。”

“我願意,我願意用一切來交換那剎那間的輝煌,我願意把一切都奉獻給賜予這個世界魔法的魔網!”

作爲一個最正宗的魔法師,愛格瑞爾從來就不信仰任何神祗,也可以說他沒有信仰。哪怕是對晨曦之神的所謂供奉,也僅僅只是停留在表面上,那是完全世俗化的行爲,和靈魂無關也和精神無關。

真正的魔法師,只信仰魔法本身,因爲魔法就是力量的體現形式。

那個輝煌燦爛的魔法時代之所以遠去,就是因爲編織出魔法體系的魔網已經沉眠,以至於這個時代再也不屬於魔法。

魔網不是神祗,所以也不需要祈求或者禱告。要想或者超越自身的力量,只能交換。

和魔網的交換,與黑暗法師和惡魔之間的獻祭其實是同一個道理。

從來就沒有憑白獲得的力量,有所收穫必然要付出更多,這是魔法的根本規則。在那個已經遠去的魔法時代,無數精明的魔法師試圖以最少的付出獲得最大的回報,這種嚴重的投機行爲逐漸成爲一種自私自利的藝術,在促進了魔法的極大的繁榮的同時,也讓魔網入不敷出,不得不陷入沉眠當中,造成了整個魔法時代的終結。

在這個時代,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最強大的魔法師纔有力量喚醒沉眠中的魔網,只有魔力最強的魔法師才能和魔網交易。

一股細若遊絲的力量陡然出現在愛格瑞爾的腦海中,那是魔網給予他的力量。

與此同時,魔網也拿走了更多的東西。

愛格瑞爾的精神力在一瞬間被抽乾,連他的靈魂和生命力都轉化成最單純的力量,被魔網帶走了。

剩下的,僅僅只是一點魔法力量和最後一絲本能的意識。

沒有了靈魂和生命,就算愛格瑞爾強大如神,也必然會毫無懸念的煙消雲散神魂俱滅,徹底的湮滅於時間當中。

這是愛格瑞爾獲得力量之後必然要付出的代價,不管他失去了什麼,都不會後悔,因爲這個交易本就是他最先發起的。

當然,偉大的魔法之師已經不可能再感覺到包括後悔在內的任何情感了,魔網在賦予他力量的同時也抽走了他的情感,就算是直面無邊無際的死亡,他也感覺不到絲毫的恐懼,就算是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也感覺不到半點興奮。

當這位舉世公認的魔法之師緩緩站立起來的時候,他的全身都閃耀着聖潔的白光。

白色的聖光是那麼的強烈,把死亡的氣息都隔離開來,黑色的氣息如同太陽下的陰影那樣快速消褪着。

當衆人把目光投降愛格瑞爾的時候,才發現聖潔的白光根本就不是籠罩在他身上,而是從他體內照射出來。魔法之師彷彿成了日月星辰般的發光體,強烈的光明穿透他的身體照射出來,他的眼睛、耳朵、嘴巴等天然孔竅裡透出來的白光更加強烈,以至於讓他變成了一個人形的太陽。

白光的外緣吞吐閃爍,彷彿白色的火焰在劇烈燃燒,在白光的照耀下,連那無邊無際的黑色死亡氣息都出現了明顯消褪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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