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自信滿滿的“考官”，姜若初遇過很多，她早就已經能從容面對傻逼。
“巡迴展的畫作很多，不知您說的是哪幅?”
領頭的“大畫家”掃了一圈，選了個冷門的畫作。
姜若初簡單說了幾句，雖然不多，但也可以知道她對這幅畫和這位畫家確實有所瞭解。
“大畫家”不服氣，又問了姜若初對旁邊那幅《衚衕》的看法。
這幅畫的畫者是蔣浩，比前面那位還要冷門，估計只有專業學習繪畫的人，才聽說過他。
陪着姜若初的工作人員聽着聽着，頓覺不對，想要出聲阻止，但被姜若初攔住，她心裡清楚，今天露怯了，以後別人再提起她時，便會說“姜若初不過如此”，“以爲自己能哄得到有錢人，拿到一些珍品，就能來藝術展和我們平起平坐了，真是好笑”之類的。
姜若初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但有時人在江湖混，你不得不注意他人的看法。
畢竟他人的看法會影響你賺錢的速度。
姜若初絕不會讓自己賺錢的速度受人影響。
“蔣大師繼承了華國傳統畫的技法，又廣泛吸收西洋畫的優秀技巧，在構成、透視及肌理表現上都獨具匠心，這種畫法在現在不稀罕，但在八九十年前，還是比較罕見的。”
“可惜他當年不出名，所以他的畫沒有受到多少關注，也賣不出價。”
“反而是十幾年前，他家人將他的畫都捐出來後，大家才發現他的才華，不說能與歷史上的名家齊名，但至少他也是中西筆法結合的先鋒者。”
“哦，姜小姐瞭解得蠻清楚嘛，看來事先做過不少功課，《華國藝術品鑑賞》這書沒少看吧，記憶力不錯，都是上面有的內容。”
“大畫家”一說完，跟着他來的幾個男人都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彷彿他們和姜若初坐在天平兩端，只要把姜若初踩下去，他們就能飄起來。
旁邊博物館的老師見狀，皺了皺眉，正想說幾句，但姜若初已經開口了，她泰然自若地回答:“我參與整理和編寫的東西，我自然清楚。”
“這套書一共有六個大類，當年老師特意選了我做書畫類的收集整理工作，真巧哈，您剛好就問到點子上了。”
姜若初在讀大學時，就已經定下未來的工作目標。她很清楚，這一行是非常講究人脈的，所以她和很多相關專業的老師關係都不錯。
那段時間，她的研究生師兄師姐們都是活在她的陰影中，畢竟老師最常說的話就是你們那位能幹勤奮漂亮又認真的小師妹。
這些老師也知道她缺錢，所以有點零活都會介紹給她，就是在這樣的機緣下，她參與到了這套書的整理和編寫工作中。
“大畫家”臉上的表情僵了僵:“……”
旁邊傳來工作人員極力掩飾的竊笑聲，就連幾位博物館的老師都轉過頭去，佯裝看展品，實際上是在偷笑。
“大畫家”挑戰失敗，悻悻地離開了。
姜若初朝他們的背影悄悄比了個小拇指。
夜剎注意到她這個細微的動作，來興致了，便小聲問:“要把他們的小拇指咬掉嗎?!”
系統忍不住又冒出來了【我這是傳來個什麼法外狂徒啊!姜姜，你快說說他!]
“咬什麼咬，你不嫌難吃嗎?”
【不是要你這麼說他!】系統還在吐槽，但姜若初決定無視它。
夜剎無辜地說:“我也不會吃下去啊，人肉不好吃。”
姜若初訝異地看向夜剎。
“我沒吃過，只是聽其他魔族聊過。”
在姜若初和夜剎胡謅時，那幾位博物館老師也開口與姜若初道別，臨行前，他們還安慰了姜若初幾句，並要了她的聯繫方式。
姜若初主動陪着這幾位老師走到展廳門口，並目送他們離開，以示尊重。
“你得罪了他們，以後在書畫界可有好果子吃囉。”
姜若初回過頭，看到一位穿着改良旗袍，梳着髮髻，插着一根翡翠髮簪，氣質優雅的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姜若初的目標，想不到她沒去搭話，對方倒是先上門了。
現在姜若初的身體素質已經提高許多，加上還有夜剎保駕護航，她覺得已經可以開始調查傅炎熙死亡的案子。
畢竟人死得越久，證據越難收集，所以在有能力之後，她想還是儘快解決這件事爲好。
維港市傅家是頂級豪門，不是普通人能隨便接近的。
姜若初想着最不打草驚蛇的方法，就是以自己的職業爲切入點，接觸傅家。
這位戴翡翠髮簪的旗袍女人名字叫柏曼孜，是維港豪門圈有名的名流社交之花，今年四十出頭，因爲保養得極好，所以歲月只在她的眼角留下淡淡的痕跡，這痕跡不顯老，反而增添了獨特的韻味。
柏曼孜出身高門，百年前，她曾祖父是做官的，還曾留洋公幹，與許多歷史名人都相交甚好，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個高級知識分子，後來柏家兩代人都沒有出過像她曾祖父那樣的社交達人，直到柏曼孜出生，完完全全撿了她曾祖父的才能。
柏曼孜專門爲維港的富豪們組織各種慈善晚宴、拍賣會、藝術展等。
其他地方的公司或是個人進入維港，想要搞類似的活動，都會向柏曼孜諮詢，並尋求協助。
之前有個小明星初入維港，懵懵懂懂地得罪了當地大佬，差點就要被對方送去國外，是柏曼孜從中周旋，對方纔得以脫身。
總之，柏曼孜是一個非常有手腕的人。
對於這樣的人，你既不能太傲，也不能太自謙。
姜若初無所謂地聳聳肩:“沒關係，天地那麼大，沒人能做到隻手遮天，再說就算他們不和我做生意，也還有其他人。”
大約是惺惺相惜，柏曼孜在聽了姜若初的回答後，臉上閃過一抹欣賞之色。
“柏小姐，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姜若初，大二時去聽過你的課。”
姜若初笑眯眯地伸出手。
“哦? 那說明我們有緣，不過這纔過去四年多，你就已經可以進入展會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老囉。”
“再乘風破浪，也要安全上岸才能笑到最後，像柏小姐這樣穩穩上岸，並且已經自如掌舵的人，非常值得我學習。”姜若初的態度十分真誠。
做她們這行，能接觸太多太多金錢和名利，總有人沉浸在紙醉金迷的世界中出不來，最終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獲得一副昂貴的銀手鐲和幾十年“衣食無憂”的生活。
像柏曼孜這樣遊刃有餘地遊走在名利場，做大做強，還做出自己風格的人非常罕見。
柏曼孜笑眯眯道:“小姑娘不錯，看來我沒有挑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