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乘着李景純還沒有趕回來找我算賬,我便已經開始動手將小方桌上的垃圾一掃而光,保證見到客人的時候體體面面。
從七樓扔垃圾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加之,我本來就喜好窩在家中,只知道如何去製造垃圾而不知道如何去解決,大部分的垃圾其實都是李景純送披薩上來之後,他順道幫忙帶下去的。這一次,我看我還是真的得親自動手了。
趿着HelloKitty的粉色拖鞋,拎着兩大袋重重的垃圾,關好門,便下樓去了。
電梯那兒還是一如既往地“還未裝修”中,住在高層的人只能認命地爬上爬下。走過六樓的時候,那家的太太聽到腳步聲,也一齊開了門,笑眯眯地看着我,“落黎啊……”親暱的叫了我一聲,卻驚起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陸阿姨好。”
“倒垃圾呢?”
“是啊,呵呵……”
看着她瞄着我的兩大袋垃圾,我的心直往下掉。不會吧,又來這招?
我搬進來才一個多月些,這位陸阿姨就經常性地在我親自去倒垃圾的途中開門與我巧遇,然後,會很巧合地讓我幫着她倒些垃圾,她還有寶貝要照顧。
果然。
“落黎,你知道我家寶貝剛剛睡醒,我現在離不開身,家裡的這兩袋垃圾,可能又要麻煩你……”
爲什麼他睡着的時候你不去倒垃圾啊?!
我心裡嘀咕着,臉上仍舊盛開笑容,“沒關係,我順道。”
“呵呵呵,那就謝謝你啦!改天阿姨請你吃飯哪……”
“呵呵,這樓上樓下的,不用客氣……”
“哈,那就麻煩落黎你了。”陸阿姨說完就朝我擺擺手,關上了那扇墨綠色的防盜門。我盯着着那防盜門許久,真懷疑,她的耳力憑什麼那麼好……
樓梯本來就設計得不夠寬敞,更別提一個人提着四大袋垃圾往下衝。
而正在三樓的轉彎處,我還愣是沒有剎住腳,更別提我預先也未曾看見有人從三樓出口那兒出來。
我和他正碰了個正着。
陸阿姨交給我的那袋子垃圾便義無反顧地朝着他灑去。
幾片可憐被蟲子咬得很誇張的菜葉子伴隨着黏着的蛋殼齊刷刷地甩在了那個傢伙的身上……
“天……對不起啊……”
我手一鬆,急忙放下那剩下的幾代垃圾,要去撿落在他身上的菜葉。陸阿姨綁得垃圾袋還行啊,只掉了這幾片出來。
倒黴之餘,我慶幸着。
那個傢伙沒有理我,徑自推開我,然後後退了一步,極其冷靜地將落在自己身上的葉子擼了下來,恨恨的甩回袋中。這才正眼瞧我,“小姐,”
他看了我一眼,我便覺得渾身一僵,冷意直颼颼的往身上飆。
“是是是,是我不好,”連忙賠笑,道歉。
“眼睛不好的話,我可以推薦一家醫院的眼科給你。”他冷冷地在我的頭頂發話。
“啊?”語出驚人,我只發得出單音節字。
“要是你連口腔科也有問題的話,也可以一同治療。”
“喂,我說了對不起了。你這個人有毛病啊!”雖然長得是人模人樣的,沒品。對於這類人,本小姐我向來是,通殺,殺殺殺!
他不說話了,只是冷漠地瞧着我。
“神經病。”
三字定義此人。我轉身拾起垃圾就走人。
“這三個字用於形容小姐本人,我想是再合適不過的了。”他突然一笑,濃黑晶亮的眼睛緊盯着我,那重重的黑墨色的眼眸幾乎就要將人吸進去。
“我真的遇上神經病了……”我聳聳肩,像是自言自語。
猛地一轉身,對着他微笑,“神經病先生,剛剛撞上你是我不——對——誒!”然後,用地提起我的HelloKitty拖鞋朝着他鋥光瓦亮的皮鞋一腳踩下,然後溜之大吉。
我通常是很乖的喔,很乖很乖的,乖到一個人住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阿姨也很放心的那種乖喔,但是,看到那個傢伙的第一眼,我就想,狠狠地——踩死他!不,是踩死它!
樓下的賣綠豆湯的阿婆一定要我買一碗會去清涼解渴,我費盡口舌才和她說明白,我沒有隨身帶錢包的習慣,她這才肯放我離開。
“吶,囡囡,要記得喝阿婆的綠豆湯喔。”
“好,下次。”
“那這個送你喝。一個人在家得記得多吃有營養的東西,那樣阿媽纔不會擔心你。”阿婆滿面的皺紋突然因爲這一句話而變得可親起來。
我回頭看着阿婆,默默接過她遞來的一小杯冰涼的綠豆湯,擡眼看着她,竟有些不能理解她爲什麼要這樣做,“阿婆……”我叫她。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阿媽阿爸他們已經死了十年了。”說完,我端着阿婆給我的綠豆湯轉身就走了。
“……”
身後沒有再傳來阿婆斷斷續續的碎碎念,我突然覺得心中竟然會泛開一絲絲的淒涼之感。
肯定是手中的冰涼的綠豆湯的緣故。
我趕緊喝了一口。
對面何言的門竟然是開着的!
我沒膽子進去觀測敵情,趕緊開了門正打算溜進去,與外面的花花世界隔絕。而當我正慶幸着的時候,一隻黝黑,但卻是十分漂亮的手一把按住了我的門把,一使勁,我抵不住,整個人跟着門被他推開了。
“誰啊?”
“是你……”尾音變重。
我疑惑地看着這隻手的主人,“啊,又是你。”神經病男啊。怎麼突然闖我家來?
“你住這對面?”
他眸色一冷。
“我住哪關你什麼事?”我反問,我根本不認識他好不好!
而他根本不搭理我的話,反而一把推開我,自己徑直走進我的房間!而突然出現在對面門口的何言,嘴角噙着輕笑,冷冷地看着我。
這女人該不會是想找人對付我吧?
直覺告訴我,這個突然闖進我家的男人來者不善。
“你誰啊?亂闖民宅,我告你,警察局裡可都是我哥們兒,你要是還想在A市混的話,就給我快點滾出去!”我不客氣地緊握着手機警告,“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你,我道過歉了的,你別太過分……”
高大的背影卻充耳不聞,反而在我家裡來回巡視,走到我的臥室,竟然毫不羞恥地把我的被子給掀了起來!
“喂!”我趕緊按下110,“喂,是110嗎,我這裡……”
啪~
手機騰空而飛,一雙狠厲的眸子緊緊地瞪着我,“景純呢?”
“嗯?”我一愣。景純?
“你不是他女朋友嗎?對面的何小姐和我說,你纔是景純的女朋友。”
“我,只是開玩笑說,要做他女朋友……”
眸色更冷了,他一邊欺近我,一邊將我的手機打開,找到通話記錄,再翻轉到我眼前,“景純?嗯?”
他按下了通話鍵。
“喂,這個是我隱私……”我急忙去搶奪,無奈,個子沒他高,怎麼跳,怎麼踹都不能傷他半毫。
反而,我自個兒倒像是一個被耍着玩的小猴。
意外的,李景純那個披薩男變態的“我愛洗澡澡,我很愛洗澡澡……”的鈴聲在我家門口響了起來。
“哥……”李景純穿着白色的襯衫,下身圍着披薩店的招牌圍裙出現在我的門口,一臉詫異地瞪着正拿着我手機和我玩躲貓貓遊戲的李景行,訝異地說道,“哥,你怎麼在這兒?”
嚇,這個傢伙,是李景純那個有錢有權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