踐行宴設在酒吧,只有蘇城一、洛卡卡和紀初浩,而單鬱助沒有出現並不代表他沒有去。他躲在一個角落裡,目不轉睛地看着蘇半夏,似是要把她的模樣刻進血液裡。
酒到酣處,洛卡卡便叫囂着要蘇半夏彈一曲。洛卡卡便是這麼一個隨性的人,她忘了上次還狠狠打過蘇半夏一個巴掌,此時喝得最高興的也是她。
蘇半夏笑着起了身,坐在酒吧中央的鋼琴前。
“這城市漸入月色,當愛情經過,幸福的能有幾個。沒有人再愛我,沒有人在等我,爲什麼不會寂寞。這城市人太冷漠,太脆弱,孤單的只剩下我……”
整個酒吧,嘈雜的聲音全都不見了,只剩下蘇半夏一個人的聲音。悲傷的旋律,空靈的歌聲在酒吧上方旋繞,撞擊着人們寂寞的心靈。
“我的心好冷,等着你來疼,而你現在還不懂。冷冷的煙雨中,等着你來擁,卻只換來你一句珍重……”
像是沙漠遭遇難得的甘露,每個音符如泉水一般灌入人的心靈。蘇半夏在昏暗的燈光中顯得迷離誘人。她的心在唱歌,而她的靈魂在鋼琴的上方伴舞。她繼續唱着。
“我的心好冷,等着你來疼,恨我自己沒有用……”
而那一滴眼淚劃過臉龐落在鋼琴上時,只有蘇城一看見了。所有的人迷戀於她憂傷的歌聲和跳動的手指,但是蘇城一卻專注於蘇半夏的表情。所以他看見了那滴眼淚,劃過她的臉同時也劃過他的心的那滴淚。
當最後的音符終止於黑白鍵,酒吧甚至於有那麼一刻是駭人的靜謐,隨後爆發出經久不息的掌聲。
“天哪,半夏,你不做歌手真是太可惜了!簡直是天籟之音!”洛卡卡的驚呼是蘇半夏意料之中的。
“哪有那麼誇張。”蘇半夏笑着捏捏洛卡卡的臉。
有那麼一刻,單鬱助以爲那首歌是唱給她聽的;有那麼一刻,單鬱助想衝過去緊緊抱住蘇半夏,勸她不要走。只是當琴聲結束,他連走過去道一聲保重的勇氣都沒有。
在愛情面前,誰都沒有資格去責怪別人不夠勇敢。而單鬱助的愛情還未來得及綻放就已經枯萎。
洛卡卡和紀初浩被支開去拿酒。蘇半夏望着他們的身影離開視野,問:“你有話要說?”
蘇城一沒有像往常一樣露出迷人的笑容。他的眼睛睜開時總有漂亮的藍色,漆黑的碎髮微微遮住眼瞼,卻始終遮不住那一抹藍光。他沉默半晌,開口道:“你不覺得這樣對鬱助不公平麼?”
“什麼不公平?”蘇半夏楞了一下,沒聽明白。
“我是說分手這件事。”
“爲什麼會覺得不公平呢?是他先放開我的。”
“那麼我問你,如果林素暖打電話向你求救,你會去麼?”不等蘇半夏回答,蘇城一便繼續說道,“你會去吧。畢竟她是你姐姐,否則那天在傳達室你不會出面維護她。”
“我去救和他去救不一樣。我是她的妹妹,但是單鬱助已經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誰說沒關係了,至少林素暖是他前女友吧。”
“你!”蘇半夏一時氣結,找不出話來反駁他。
蘇城一又露出了他的招牌式笑容,“半夏,你似乎太較真了呢。那天他丟下你害你受傷的確有錯,可是分手這個懲罰好像太重了點。你沒感覺最近鬱助都有點魂不守舍麼?”
“我看他倒是樂在其中。”蘇半夏悶聲回了一句。
“呵呵……”蘇城一愉快地笑了起來,那璀璨的模樣惹得旁邊的女孩紅了臉,“你們倆還真是般配呢,一樣的倔脾氣。”
“可是,”蘇城一斂了笑容,眼眸是溫柔的藍色湖水,他伸出手拍拍蘇半夏的頭,“較真的半夏才更讓人心疼呢。”
遠處的單鬱助真是殺了蘇城一的心都有了。那種動作,那個眼神,曖昧地讓單鬱助抓狂。
“青春得讓人去揮霍啊,否則怎麼對得起這兩個字呢?半夏,你這個沒有安全感的女孩,什麼時候才能讓人省心呢?”
“城一,不要對我這麼好了,我根本沒有等價的感情和你交換。”
“放心,我對你的好只是出於一個朋友的關心,我對卡卡也是這樣的。以前的話是對那個我想追的蘇半夏,而不是現在這個喜歡鬱助的蘇半夏。所以,不用把我曾經說的話當真。”
“真的嗎?”
“是呢,我喜歡的還是筱亦。”蘇城一微笑,心底卻早已是一片荒蕪,爲了不讓蘇半夏對他歉疚,他說了違心的話,“我一輩子都是你的朋友。”
一輩子,都,只是,朋友。多麼惡毒的誓言。他希望她的心裡有自己的名字,他希望陪在她身邊讓她笑讓她幸福的是自己,他希望她眼底的溫柔只爲自己綻放。可是,他對自己的定位卻只是朋友。她心裡有他的位置卻不是名字,他可以讓她笑卻沒有資格給她幸福,她眼底的溫柔更多的不是爲他綻放。
如今,他的愛像冰川,八分之一的朋友之愛浮出水面,其餘八分之七的情人之愛只能深藏水底,永不見天日。
蘇半夏,隱瞞了我愛你這件事或許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得意也是最後悔的事。
“答應我,要和鬱助好好的……”否則就對不起我的狼狽退出。
蘇半夏沒有說話,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她害怕被傷害,所以對愛情小心翼翼。她不惜兩敗俱傷也要自己抽出感情這片泥淖。可是她並不知道,單鬱助於她並不是轉身就可以離去的人。
蘇城一無語地看着空酒杯。天哪,那可是高純度威士忌!他擔心地望着已經面色潮紅的蘇半夏,盤算着如果待會兒她發起酒瘋來他該怎麼辦。
“我其實很喜歡他……可是……爲什麼要和她交往……爲什麼……”喝醉酒的蘇半夏並沒有又哭又鬧,而是靜靜地、含糊地控訴着單鬱助。
她臉頰酡紅,眼神迷醉,乖乖地靠在蘇城一的肩膀上,臉卻埋在他白皙的脖頸處。“真的很想咬一口……”末了還不忘勾引蘇城一。
“呼……”蘇城一調整自己的呼吸,極力
讓自己保持冷靜。如他一樣淡定的人也不是柳下惠,能對喜歡的人坐懷不亂。而此時的蘇城一臉上猶如胭脂燒過,一片靡紅。她的呼吸離他那麼近,噴上他的皮膚。軟軟地、癢癢的,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持續地撞擊着他的心臟。
突然,肩膀上的重量輕了。蘇城一轉過頭,發現身旁是一臉黑線的單鬱助,攬着喝醉了的蘇半夏。
“呵呵,你怕我把她吃了麼?”蘇城一無奈地笑笑。
“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單鬱助把半夏抱起,大步走出酒吧。
洛卡卡和紀初浩回來卻只見蘇城一一個人在喝悶酒。“咦,半夏呢?”
“她回去了,說是明天要趕飛機,不想玩得太遲。”如果讓洛卡卡知道單鬱助把蘇半夏抱走了,指不定洛卡卡會幹出什麼。
在單鬱助懷裡的蘇半夏顯得出奇地安靜,偶爾會把頭往他的胸口蹭一蹭,蹭地單鬱助嘴角上揚,心口滿滿的。原來喝醉酒的蘇半夏這麼不一樣。單鬱助在她的耳邊問了一句:“蘇半夏,你喜歡單鬱助麼?”
蘇半夏咯咯地傻笑起來,“喜歡……”在睡着之前。蘇半夏回答。
“好,那麼我等你一年。”單鬱助輕輕吻上她的額頭。
有一種人,認定了便不會放手,如單鬱助。
在機場,蘇半夏和來送她的每一個擁抱,包括單鬱助。她忘了昨天晚上單鬱助和她說的話。她對他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原諒她的任性,爲了不被傷害而選擇逃避。一年的時間不短不長,可是她卻開不了口讓他等,她不想剝奪他獲得幸福的權利,或許在這一年的時間裡,他會遇到比她更值得的人。
單鬱助沒有說話。那三個字對他來說彌足珍貴,就算讓他等十年他也無怨無悔。
蘇城一提前離開了候機廳。讓他連續兩次親眼看着自己心愛的人離開,這對他很殘忍。上帝賦予他完美,卻剝奪他愛情的權利,他的愛註定所託非人。對別人的感情看得透徹,對自己卻始終是筆糊塗賬。
洛卡卡注意到了蘇城一的離開。那麼落寞的背影讓她無端地感到心疼。蘇城一,這個讓她笑過哭過愛過恨過的人,爲了蘇半夏而憂傷而孤寂。
“卡卡,你在發什麼呆?”紀初浩輕拍她的腦袋。
“嗯?”洛卡卡回過神,感到一陣羞愧,她怎麼可以再去想其他人呢,“沒什麼。”
晚上,紀初浩陪着洛卡卡在校園裡散步,雖然牽着手,但是可以明顯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你怎麼了?”紀初浩關切地問,“從今天下午就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在擔心蘇半夏嗎?”
“啊?嗯,有點擔心她。”洛卡卡心虛地回答,她撒謊了,她在擔心蘇城一,從下午開始,她打他的電話都無人接聽。想起他令人心疼的背影,洛卡卡便隱隱地擔憂。
所以在接到酒保的電話以後,洛卡卡丟下紀初浩就往校門口跑。“我家裡有事,先走了!”洛卡卡跑出很遠纔想起初浩,於是對着愣在原地的他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