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夠人數？”
林輕掃了一眼這巨峰山腳下的一衆試煉者，已經有六七百號人了，還要等多少人？
不過，那黑袍白髮女子已經閉上了眼睛，顯然是沒興趣多說。
人家不願多說，林輕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
從周圍試煉者看向那黑袍白髮女子時的態度，他也能判斷出對方的身份地位絕對極爲驚人。
此時來參加星神試練的神子，哪一個不是所在文明的頂級天才？
但這些神子那種透着發自內心的敬畏感，以及那種見到傳說中人物般的激動……
如此推斷，這白髮黑袍女子在二級文明之中，恐怕都是那種極爲可怕的的強者，否則也不至於這樣。
“那就等等吧，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林輕也不知道多少關於星神試練的情報，只是聽宿殿下提過一句，說是星神試練與其他神職試練是完全不一樣的，一整片虛空海都是隔上頗久才能開展一次。
他正要找個角落等待時，旁邊卻是傳來一個聲音：
“林輕？”
星神試練上，居然有人認識自己？
林輕轉頭看去。
只見一個身穿金色練功服，額頭長有灰色犄角的青年，正饒有興趣地打量着他。
“你認識我？”林輕反問道。
“當然。”
那身穿金色練功服的青年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來自宇宙中一個叫地球的星球文明，對嗎？”
林輕微微皺眉。
因爲他注意到周圍的神子之中，還有不少也都在打量着他，似乎在確認着什麼。
難道……關於地球和他的消息，已經傳遍了虛空海？
“看來你還不知道？”那金色練功服青年笑了，“也是，星球文明的人不知道虛空星海的情況也很正常，你可要知道，每一次三級文明的遺蹟寶藏在虛空海出世，都足以引起整片虛空海的轟動，甚至附近虛空海的文明都有可能收到消息。”
林輕沉默了一下，隨即舒展眉頭，說道：“原來如此。”
他倒也不在意被認出來，就算地球文明會成爲衆矢之的，也沒什麼可怕的。
二級文明就算知道地球上有大寶藏，進得來嗎？
“更別說……”
那青年嘖嘖笑道：“塔輪文明的天柱級強者之一，有一道分身還被你們地球文明鎮壓了，不知多少個二級文明的頂層強者降臨真實宇宙，也找不到地球所在，僅僅一個星球文明就做到這種地步，你說你能不出名？”
林輕這下明白了。
主要還是因爲反差太大了。
一個剛剛結束新手保護期的星球文明，甚至都還沒有正式走出星球，就擁有三級文明的遺蹟寶藏，甚至二級文明的頂層強者都找不到其所在。
傳遍虛空海也正常。
“論名氣，虛空海上層恐怕大多都認識你。”那青年嘖嘖感嘆道：“如果你將來打算在虛空海行走，我勸你還是改變一下氣息和容貌吧。”
林輕看了他一眼，說道：“爲什麼對我說這些？”
那青年笑了，傳音道：“雖然絕大多數人都還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曾經在神子試練上的表現，我覺得以你的天資，即使出身低微，將來也不會平凡，關係沒必要那麼緊張。”
林輕平靜道：“謝了，你叫什麼？”
“小事。”那青年笑吟吟地說道：“叫我‘陀羅剎’就行，五源海文明來的。”
“五源海……”林輕微微點頭。
他也不瞭解這片宇宙域對應的虛空海之中，到底有多少二級文明，也沒聽說過幾個二級文明。
也不知道五源海文明是什麼級別的文明？
“你就是林輕？”
這時，一個略顯冰冷的雄厚聲音忽然響起。
只見一個足有五米多高，渾身都是強壯古銅色的肌肉，猶如一個小巨人般的高大男子走了過來，每一步落下時，大地彷彿都在共鳴震顫。
周圍的試煉者們紛紛讓開路，顯然大多都認出了這鐵塔般的男子。
林輕轉頭看了一眼。
“小心。”旁邊的陀羅剎傳音道：“這人叫圖爾斯，是古輪文明的當代的絕世天才之一，被你們地球文明鎮壓的那位強者，其所在的塔輪文明，是古輪文明的伴生文明之一。”
“伴生？什麼級別的文明？”林輕問道。
“2.8級。”陀羅剎傳音道。
這時，那名爲圖爾斯的高大男子面無表情地站在林輕的面前，說道：“聽說你在神子試練上的表現不錯，還挺難得。”
“有事？”林輕開口道。
“想和你做個交易。”
圖爾斯緩緩道：“只要把西林大人的那道分身放出來，今後你在虛空海行走時，我古輪文明可以不針對你，如果你肯讓我古輪文明的天才進入地球探索三級文明遺蹟，你還能得到我古輪文明的友誼，怎麼樣？”
“不針對我？友誼？”林輕笑了，嘲弄道：“想針對我就儘管來。”
這些二級文明連地球都找不到，他又怎麼會害怕被針對？
有分身保命都膽怯服軟的話，還是自殺好了。
“嗯？”
圖爾斯微微眯起眼睛，隨即冰冷道：“果然是無知者無畏，也是，一個小小的星球文明，恐怕根本不理解你們與我古輪文明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吧？”
林輕淡聲道：“這麼厲害，那就來滅了地球文明吧。”
“有三級文明的手段庇護，就這般狂妄？”圖爾斯冷聲道：“難道你不知道，星神試練是會死人的？真以爲只有你練成了世界神？”
“圖爾斯，夠了！”
旁邊陀羅剎皺眉喝道：“以勢強壓一個星球文明來的，這就是你們古輪文明的風範？”
圖爾斯轉頭瞥了一眼，冷笑道：“陀羅剎，連一個星球文明來的你都如此熱情討好，真是丟你們五源海文明的臉，什麼人你都交好？”
陀羅剎臉色一冷，隨即笑道：“怎麼？把你放到一個星球文明，你有把握達成他的成就？”
圖爾斯微微皺眉，隨即冷聲道：“還不是靠着三級文明的遺澤？”
“你古輪文明不也有三級文明的遺澤？”陀羅剎反問道：“你就有絕對把握成就星神？”
圖爾斯沉默了一下，冷笑道：“至少我有把握擊敗你，陀羅剎，還有這個星球文明來的劣等人，我也能隨手捏死。”
他也懶得多說，又冷漠地瞥了林輕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要不是當着那位考官大人的面前，他不敢違規動手，否則他早就出手教訓了。
而周圍的試煉者也立刻主動給圖爾斯讓開了一條路，隨即向林輕投來了或憐憫或嘲弄或幸災樂禍的眼神。
“居然惹上了圖爾斯？真可憐……”
“區區一個星球文明來的，這麼狂妄？就宇宙星球那種環境，有三級文明的傳承也發揮不了，圖爾斯一巴掌就能讓他化爲虛無吧。”
“聽說是有分身的，不怕死也正常。”
“有分身？圖爾斯要是刻意針對他，他連初試階段都過不去，還怎麼得到下一關的好處？”
“那就只能怪他自己了，一個低等文明出來的，還不知道低頭謙卑，怪誰？”
“小地方的天才是這樣的，沒見識過虛空海的廣闊，傲氣十足。”
一個個試煉者都隨意傳音交談閒聊着。
作爲二級文明出身的，從小就在虛空海長大，自然瞧不上宇宙中的那些低等文明。
“林輕，你小心些吧。”
陀羅剎看向林輕，提醒道：“雖然不知道這次試練的形式，但我勸你沒把握的話，還是早些找機會放棄，否則遇上圖爾斯的話，你真的有可能被他殺的。”
林輕微微挑眉，問道：“這圖爾斯口氣挺大，什麼實力？”
對方明知道他在神子試練上的表現，也知道他練成了世界神，卻還敢說一把捏死他？
“雖然他這個人很可恨，但實力確實很強。”
陀羅剎傳音道：“他也是修煉世界神的，不僅修煉到完全體，古輪文明曾經得到過三級文明的寶藏，他融合過峻神族的血脈，基因指數也極高，更別說種種特殊秘術……”
他感嘆道：“在我們這片虛空海之中，星辰神職者之下，只要2.9級文明不出，他應該算是最強的那個層級了。”
“聽起來是挺強。”林輕微微點頭，“2.9級文明還有更強的？”
“有。”陀羅剎點點頭，“2.9級文明的絕世天才，那都是不可思議的存在，對於2.9級文明來說，並不缺少三級文明的遺蹟寶藏，所以培養的天才也都超乎想象。”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遠處側臥在山道臺階下的那名白髮黑袍女子，傳音道：“鏡大人就是來自我們這片虛空海三大2.9級文明之一的‘天元座文明’，而且是天元座文明的頂層強者，一位‘混沌神’！”
“混沌神？”林輕心中一驚。
“你不知道？”
陀羅剎看了他一眼，說道：“宇宙神系列的虛空級神職，就叫混沌神，也可稱之爲‘主神’，除非那三大2.9級文明的始祖現身，否則在虛空海堪稱無敵。”
“主神……混沌神……”林輕默默記住這個稱呼。
他聽說過。
神下行走，又叫神使，而神子又叫半神。
星神，則是真神。
這星神試練，就是爲了選拔出一位真正的神靈。
“傳說鏡大人當年參加星神試練時，足有數千人蔘加試練，但都被她一人橫掃。”
陀羅剎傳音都在讚歎，又看了林輕一眼，“你是生命系神子吧？聽說鏡大人也是你們生命派系的主神。”
“數千人？”林輕傳音問道：“星神試練這麼多人？你這話的意思是，每次星神試練的人數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陀羅剎傳音道：“每一片虛空海的星神數量是有限的，要麼這片虛空海得到了新的星神之位，要麼星神隕落，纔會出現新的星神之位，纔會開啓試練。”
林輕這才明白。
難怪每次星神試練的人數都不一樣呢。
原來……所謂的等待，是在等待新的星神神位誕生？
這要等多久？
“那如果一直沒有新的星神神位呢？”林輕不由得問道。
“不可能，以星神鬥爭的激烈程度，總會有星神隕落的。”陀羅剎說道：“一般來說，最多數千年就有一位星神隕落。”
他看了林輕一眼，“你運氣不錯，上一次星神試練已經是兩千多年前了，應該等不了太久。”
“星神隕落的頻率這麼高？”林輕忍不住問道：“一共多少星神？”
“不清楚，我們這片虛空海也就幾萬吧，大部分星神都是出自2.9級文明，那些弱些的二級文明都爭不到星神之位。”陀羅剎說道。
“幾萬？”林輕說道：“那也挺多了。”
“這還多？很少了。”
陀羅剎搖頭道：“你知道這片虛空海有多麼龐大嗎？連二級文明的數量都有數千之多，每一個二級文明所在的虛空秘境內部，星辰神職者的數量至少都是以億計數，星神也只是星辰級神職，就只有這麼點數量。”
“以億計數？”林輕不由得一怔。
“常規的星辰神職者，又沒有數量限制，當然多了，而稀有神職就少得多了，但放眼虛空海，也是有不少的，不可能像星神這麼稀缺。”陀羅剎說道：“等你的家鄉文明成爲二級文明，你就明白我說的了。”
林輕緩緩點頭，“星神數量這麼少，競爭還這麼殘酷？不斷有隕落的星神？”
“別誤會，我說的隕落是失去星神的神位，但不一定會死。”陀羅剎傳音道：“聽說這涉及宇宙中的一些隱秘。”
他感嘆道：“不過，宇宙神之路確實殘酷，失敗的失去神位，成功的才能成爲鏡大人那樣的混沌神。”
林輕不由得看向那看似懶散的黑袍白髮女子。
如果陀羅剎不說，他完全看不出對方是這等恐怖的強者。
這時，他看到那黑袍白髮女子忽然微微掀開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怎的，這一眼竟然讓林輕莫名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你是始境來的？”一道懶洋洋的傳音忽然響起。
林輕豁然看向那黑袍白髮女子。
對方怎麼看出來的？
“不用驚訝。”
那黑袍白髮女子閉上眼睛，只是隨意傳音道：“別人看不出來，但我有幸得到過始境的寶藏傳承，感受過些許始境的氣息，與你深藏的那一絲氣息同源。”
“鏡大人說得沒錯，的確是始境。”林輕傳音道。
“你挺不錯。”黑袍白髮女子傳音了一句，“好好努力，可別連星神試練都過不了，丟始境的臉。”
“我盡力而爲。”林輕傳音道。
黑袍白髮女子也不再多說，繼續假寐。
又等了五個月左右。
在這片時間流速極慢的世界待了五個月，但林輕在地球那邊的分身，可是已經過去了四五百年時間之久。
對於壽命數十萬年的生命而言，這點時間也不算什麼，林輕也只能默默等着。
在這一天的某一刻，那黑袍白髮女子忽然睜開了眼睛。
隨即，飄然而起。
“新的星神之位已然誕生，試練開啓。”
黑袍白髮女子淡笑着目光一掃衆多試煉者，說道：“這一次星神試練的人數爲……2457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