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自 救(一)

天氣晴朗, 鳥語花香,果然是個適合談交易的時候。香雪是皇上派到我身邊的人,只要她肯幫我, 有些事情就好辦多了。

我笑盈盈的看着她, 臉上充滿的感激。“香雪, 我這次又拖累你了, 以前在沈府的時候, 我軟弱可欺平白讓你們這些跟着我的人受了不少委屈,後來又撇下你去闖蕩江湖,你好不容過了幾天安生的日子, 我又出現了,結果害你不得已要跟着我去陸雲國。香雪, 是我對不起你。”

她動了動嘴想要說話, 又記起我之前的囑咐, 滿臉通紅的站在那裡,只能一個勁地搖頭。

我笑了笑, 拉着她的手說:“別覺得過意不去,你爲我付出得多,澤月的一兩句感謝也僅僅只能是感謝而已,幫不了現在的你,可恨我自己也是籠中的金絲雀, 想要自由也得不到, 香雪你已經婚配定然能理解我心中的感受的, 我與楚延昭情投意合卻不得已要分離, 那種滋味怎麼會好受到哪裡去呢?別人都羨慕我身爲公主地位高貴衣食無憂, 但是他們哪裡知道,比起這些, 我更願意跟我的情郎在一起幸福的生活。”

她抿了抿嘴沒有說話,顯然是不太明白我這番話的含義。

“這些天來你也一直在替我打聽,陸雲國的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他府上的姬妾沒有活過一年的,又是出了名的好色。而且你知道,要是跟着我一起過去,這輩子都不能再回國,除非陸雲國滅國,他們國家比我們不知強盛多少輩,又怎麼會……哎,總之,咱們這一去,是別想再回來了。”

相信她之前也是想過這個結局的,所以我每說一句,她的臉色也就越難看,都後來聽到“別想再回來了”眼裡居然隱約有淚花閃動。她跟那個男人是否相愛我不清楚,但是這個時代的人秉性的是從一而終,就像姐姐一樣,即使太子哥哥是個充滿野心的政治家,她也依然要選擇回去的。

我刻意的停了一會,壓低聲音:“反正我馬上就要離開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如何幫你,終於想出了一個好方法,可以讓你遠離這裡不跟着我去。”我看了四周,沒有人在附近,繼續道:“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配合這個計劃,這也是我惟一能爲你做的了。”

她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表示同意。於是我將她拉近耳邊,如此這般的交待了一番,直到她明白的點了點頭。

姐姐還是忍不住來看我了,或許是爲了要顯得跟過去那個低調的太子妃不同,或許是怕我跟她的想見出什麼岔子,她的身後竟然跟着浩浩蕩蕩的隊伍,實在是有夠誇張。我們都是演戲的好手,明明激動得想上前擁抱,偏偏面上得做出一副陌生的樣子。

“新任”的太子妃樂呵呵的走過來跟我打了個招呼,我忙着還禮,她親切的拉着我的袖子,嘴上一個勁地說:“快快免了那些虛禮吧,不用跟我這麼見外,你我雖是相識不久,並未深交,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見着妹妹就覺得很是親切。”

我也裝出一副含羞的模樣,捂着嘴巴儘量笑不露齒的說:“姐姐真是個隨和的人,我也覺得姐姐很親切呢。”接着又是裝模作樣的交流了下對天氣的感慨和美容方面的心得。半晌,太子妃道:“說了半天竟然有些乏了,人就是這樣,有了身孕就容易累,我也懶得走了,就在妹妹這園子裡休息可好?”說完抿了一口芙蓉湯,就躺在軟塌上了。

原來她又有孩子了,心中一喜我忙說好。

一個模樣機靈穿着一看就知品級不低的宮女盈盈上前勸道:“娘娘要休息,還是請回去休息吧,這裡風大,要是生了病可怎麼好?”

我不高興的嘟着嘴巴:“姐姐她想在我這裡休息就在這裡休息,身上多蓋點東西就行了,你一個奴才多什麼嘴,這裡是你說話的地方麼?”

那個宮女應該是太子的人,擡頭看了我一眼,不卑不亢的低頭回答道:“奴婢不敢,只是太子妃若是身子骨出了什麼問題,我們這一干人全部都要掉腦袋的,所以奴婢不敢大意。”

“你是說,我要謀害自己的嫂嫂咯?”我一怒,睜大眼睛瞪着她。

姐姐本來已經在軟塌上躺着,半眯着眼睛,聽我們這麼一說,又睜開眼睛直起身來看着她,緩緩開口:“好好的興致,全部給你這個不識相的奴才給敗光了!走,我們別理他們,我們進屋去說會話。”

姐姐拉着我的胳膊往屋子裡走去。那宮女急了,跪在地上,苦苦抱住姐姐的腳,哭泣道:“娘娘,還請娘娘回宮休息,本來太子爺就不允許娘娘隨意出宮的,娘娘說要出宮我們沒能攔住就已經是大罪了,現在娘娘又堅持要在這裡休息,萬一再出什麼事情,我們這羣人的小命就鐵定保不住了。”

香雪見他們那樣苦苦相求,也於心不忍,也走到我面前跪下,勸道:“小姐還是莫要爲難他們了,我們都是做奴才的,最能體諒彼此的苦楚。”

我覺得自己像是吞了只臭蒼蠅,嘴巴長在那裡,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見我那吃鱉的樣子,姐姐摸了摸我的頭輕笑了兩聲:“這倒是我的不是了,一時貪圖這裡的景色,給你們添了這麼大的麻煩,也是,要是真出了什麼問題,不僅他們會倒黴,也會給妹妹帶來麻煩的。好吧,我還是先走了,老老實實地呆在宮裡,等孩子的情況穩定一點再過來看你。”

我面色才稍微好轉一點,道:“既然姐姐出宮不方便,那妹妹想辦法來看姐姐就是了。”當然是不可能的,只不過說一說好下臺而已。

她點了點頭,又浩浩蕩蕩的走了,來如風去如風,真真是乾淨利落呀!我捏緊了姐姐塞給我的小紙條,心中充滿了感激。但是對於香雪的背叛我是不能原諒的,竟然讓我在外人面前下不了臺,實在是太不聽話了。

我沉着臉又重新躺在軟塌上,只用帕子將臉蓋着,氣哼哼的一句話也不說。

“小姐,小姐?”她試探性的呼喚了我兩聲,我懶得答話。

她以爲我睡着了,接過旁邊人拿的薄被輕輕的蓋在我身上。

心中一股火猛的躥了上來,我跳起來,將被子掀開,擡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周圍的宮女從沒見過這麼生氣的我,都嚇呆了,全部低着頭,生怕這股火會燒到他們身上。香雪也嚇壞了,呆立了半天才跪下。

我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惡狠狠的說:“喲,‘小姐還是莫要爲難他們了’,纔多久不見,咱們的香雪小姐竟然這麼會心疼別人了?還是說你眼裡已經沒有我這個主子了?”

“主子息怒,就是借香雪一千個膽子,香雪也不敢哪!”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我氣憤難當。“我做了什麼了?讓你這個狗奴才這麼爲難?”

“沒,沒。”

她可憐巴巴的跪着,瑟縮成一團。更激起了我的暴怒。“還會裝可憐了?我不能體諒你的苦楚,你倒能體諒我的苦楚了麼?混帳東西,也不看是不是你說話的地居然就去插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她不敢再辯解什麼,只是一個勁的磕頭,求我饒了她。我端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隨手一丟,那個茶杯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她頭上,茶水淋了她一身。

我淡淡的說:“拖下去,關到柴房裡,讓她好好的反省下,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

她已經癱軟成一團了,任由整個臉溼漉漉的。兩個大力的嬤嬤上來,很快就將她拖走了。我環顧了下四周,冷笑一聲:“誰要是覺得本公主好欺負,儘管出來試一試。有些話不該說的別說,有些事不該看到的別看,出了事,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說完就丟下一地呆若木雞的人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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