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就算想說不見,只怕也是非見不可。
“那就好,馬車在院外等着,我們現在就過去。”
皇甫修說完,伸手拉住了葉晗月放在桌上的手,輕揉的揉搓了兩下,他突然語氣微沉的說道:“小月,我最近在做一些事,有些危險,所以……我並不希望你摻和進來。”
葉晗月皺眉看向皇甫修,心裡隱隱有些不舒服,但片刻之後,她還是對着皇甫修笑了笑。
“那我聽你的,不摻和你的事就是,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入宮吧。”
皇甫修看着葉晗月明媚如初的笑臉,眼眸之中隱隱閃過一抹歉意,但他並沒有再說旁的。
有些事,但凡心意相通,就無需多言。
半個時辰之後,兩人就進了皇宮,因皇甫修一向在皇宮裡都是暢通無阻,所以,葉晗月此行倒也順利。
“修兒拜見曾祖母。”
“民女玲瓏,拜見太后。”
葉晗月一進入太后寢宮,就緊隨皇甫修之後,對着正對前方的太后,行了扣頭的大禮。
至於玲瓏……
之前她爲了方便,就將自己的名字改了,現在但凡來打聽成衣坊和畫坊老闆的人,能聽到的有關於老闆的情況,也就只能知道,這成衣坊和畫坊的老闆是個女子,名叫玲瓏。
“起來吧。”
太后素來衣着華貴,今日倒是穿的素淨了一些,她眯縫着7雙眼,眼角的褶皺雖然能看出一些,但較之一般上了她這個年紀的老人而言,她的容貌還是保持的極爲年輕。
葉晗月方纔只不過匆匆瞄了太后一眼,這會兒得以起身,自然也不敢壞了規矩,再去打量。
“擡起頭讓哀家看看。”
葉晗月這會兒正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着,聽到太后的話,她後知後覺的才擡起頭。
“生的倒是不錯。”太后細細看了葉晗月兩眼,隨即將目光落在了一旁一直未說話的皇甫修身上,說道:“以前也沒見你如此話少過,今日倒是不會說話了。”
葉晗月微愣,微微側頭掃了皇甫修一眼,然後就看見皇甫修上前幾步,坐在太后身邊,笑着說道:“我平日裡哪裡話多了,只不過是陪着曾祖母閒聊罷了。”
“呵……”太后一臉慈愛的看着皇甫修,片刻之餘,纔將目光轉向葉晗月,眼色之中,皆是滿意的神色。
不驕不躁,舉止端莊,又有頭腦和手藝,再者還長的不錯,這樣的女子只怕整個京城都是極爲難得。
“來人,賜座。”
“多謝太后。”葉晗月福了福身,然後謝過給自己搬凳子的嬤嬤,隨之才坐了下去。
太后對於葉晗月的一言一行很是滿意,見她坐下也就不再搭理皇甫修,而是一直對着葉晗月問東問西,她問的話,多半和成衣坊沒多大關係,大多是在問葉晗月的家世背景。
葉晗月只好照着當初替小月安排的那套人設,一字一句的背了一遍,倒也沒教那太后聽出什麼異常來。
“聽你說的這些,哀家就覺得辛苦,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太后得知葉晗月原本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心裡不由對眼前這個女娃,生出幾分心疼來。
小小年紀,又是個無依無靠的命,如今卻成了名揚京城的商人,可見此女子非尋常人。
心裡暗暗讚許一番之後,她忽然想起嫁衣的事還沒說,只得笑着重新開口道:“日前,你替哀家做的那件嫁衣,哀家很滿意,今兒個你既然來了,哀家總得賞你一些什麼,來人。”
“太后。”
“去將哀家珍藏的那對白玉鐲子拿過來。”
“是,太后。”
白玉鐲子?
葉晗月猛然擡了一下頭,就見太后正吩咐嬤嬤取東西,她這心裡猛然激動了一下。
以前看電視上放的,那些太后、皇上賞賜的東西,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她雖然不貪財,但做了商人之後,這銀兩錢財對她而言,也重要了幾分。
很快,嬤嬤就拿着兩個白玉鐲子彎身站在了葉晗月面前,她有些無措的看了皇甫修一眼,然後忙跪下身子,說道:“多謝太后賞賜,民女能爲太后製衣,原本就是祖上積德,哪裡還敢要太后的賞賜。”
她這些話說的可真是違心,但宮裡的人,做的就是表面上的功夫,這些正是最近她一直在學的。
太后對於葉晗月的拒賞,不哭神色的暗自點了點頭,世間女子,哪個不貪圖榮華富貴,這女娃娃倒是不貪財。
“修兒,你去給這丫頭戴上,這是哀家送她的見面禮,不要哀家可是會不高興的。”
“好。”
皇甫修脣角含笑,對於葉晗月的表現,他也是滿意的很。
“這是太后賞的,你且收着。”
他拉過葉晗月的手,動作輕柔的將那對白玉鐲子套了上去,隨之溫柔叮囑了一句。
太后看着皇甫修的動作,眸中笑意漸深,心中對於葉晗月更加喜歡。
幾人一番長談時,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嬤嬤,她對着太后耳語了幾句,太后忽然臉色變了變,然後有些爲難的看向皇甫修,說道:“修兒,皇上知道你入了皇宮,他讓你即刻去一趟。”
皇甫修神色依舊,目光卻對上了葉晗月的,他有些不放心她獨自在後宮中,但皇上的口諭,他又不得不聽。
太后自然看清皇甫修的目光落在何處,忙補充道:“你姑且去見見皇上,看看是否是前朝有什麼要事,玲瓏這兒有哀家在,保準沒人敢欺負她。”
“小王爺,我陪太后坐一會,待會你來尋我。”
太后都說了這樣的話,葉晗月自然不好不開口。
皇甫修也沒有過多遲疑,畢竟太后於他而言,意義不同,所以,他信任她的話。
“那修兒告退。”
葉晗月看着皇甫修離開,心裡頓時有些慌亂不安,不過太后爲人寬厚,她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壓迫感。
兩人相談甚歡,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又走進來了一個嬤嬤。
“啓稟太后,太子殿下在殿外求見。”
“宣兒?”太后喝茶的動作一頓,擡眸看了葉晗月一眼,眼眸之中,一抹擔憂一閃而過,但最終她還是說道:“讓他進來吧。”
葉晗月自然知道太子殿下是誰,皇甫弘宣可是她筆下最大的反派,前些日子還追着她藏了好一段時間,她如今帶着人。皮面具示人,多半也是爲了防這個皇甫弘宣。
都說情人之間圖的是緣分,她和皇甫弘宣明明是死敵,這緣分也了不得。
怎麼每次進宮都能遇上他,真夠倒黴的。
葉晗月恍惚察覺太后在看着自己,她連忙收攬心神,淺淺笑了一下,只不過這張笑臉較之前假了許多。
皇甫弘宣很快就出現在了門口,他一身黑色玄衣,青玉莞發,一路走來,都是虎虎生威。
葉晗月偷偷撇了他一眼,極爲不屑的在心裡罵了他一句,隨後自顧自看着自己腳尖,一動也不動的裝不認識。
“宣兒給皇祖母請安。”
皇甫弘宣對着太后行了一禮,隨即就將目光放在了一旁的葉晗月身上,也不叫太后吩咐,自己便站起了身子。
他打量了葉晗月幾眼,眉間輕皺,像是遇到了什麼難解之事。
半響他纔對着太后問道:“祖母,這位姑娘是……”
看着好生面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民女玲瓏,拜見太子殿下。”
葉晗月聽到皇甫弘宣提及自己,也不好在枯坐着,忙不卑不亢的起身行了禮。
“玲瓏?哪個玲瓏?”皇甫弘宣眉頭擰的更深,一雙眼宛若陰鷙的鷹眼。
太后面上閃過一抹不悅,不待葉晗月開口,她就替葉晗月回話道:“玲瓏是沐風成衣坊的老闆,她前些日子替哀家辦了件差事,哀家正讚許她呢。”
沐風成衣坊?
不就是這幾日火遍京城和皇宮的成衣坊嗎?原來這成衣坊的老闆竟然是個女子。
皇甫弘宣凝眸看着葉晗月,渾然未覺屋內的氣氛漠然壓抑了許多。
葉晗月真心害怕皇甫弘宣會在她臉上看出什麼東西來,所以,她越是感覺到皇甫弘宣正打量着自己,就越是覺得渾身不自在,一顆頭更是一直垂在胸口。
看起來倒像是羞於見人,但皇甫弘宣看着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一旁一直看着這邊的太后,總歸是對皇甫弘宣的舉動看不下了,她微擰眉頭,沉聲問道:“宣兒來找哀家,可還有旁的事?”
皇甫弘宣猛然回神,將自己心裡的感覺硬生生壓了回去,方纔回身恭敬回話道:“宣兒原本只是來請安的,不過……眼下見到玲瓏姑娘,這心裡不由對這位姑娘生了些好奇,還望皇祖母讓宣兒一併坐在這。”
太后看了葉晗月一眼,也不好直接讓皇甫弘宣走人,只得吩咐了宮女再去搬了一把椅子過來。
皇甫弘宣坐下之後,一雙眼睛時不時就掃向葉晗月,惹的葉晗月又是一番不自在,好在太后不時會同皇甫弘宣說話,不然,她真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了。
“玲瓏姑娘是哪裡人?以前我怎麼沒在京城之中見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