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死官道 第二十六節 追風之死
對於“赴約事件”,尤兵有三個沒想到。
第一,有沒想到士鳳居然與自己一樣,手中也有一張內容相仿的便籤紙。士鳳收到便籤紙說明什麼?說明士鳳與自己一樣,是被引誘到“甲”號房間來的。再加上暗室內飄出的那撩人心性的清香,尤兵愈加肯定導演這場“激情戲”的人是一個熟悉之人,而且這個人很希望看到自己“出醜”。
第二,尤兵沒有想到車男會此時此刻來到這裡。在得知自己與士鳳被人戲耍之後,尤兵的第一反應背後之人是士鳳的師姐車男。然而,看到士鳳堅決否定,尤兵對車男的懷疑之心便減弱了幾分。還有一點,讓尤兵無法將“嫌疑”推到車男身上——那就是香氣的源頭。如果是車男“搗鬼”,香氣從暗室中飄出時,她一定是在暗室之內。當時,尤兵儘管血脈噴張、**燒身,但理智尤在、修爲尤在。如果當時車男躲在暗室之內,以尤兵的修爲,他有自信能夠發覺蛛絲馬跡。然而,暗室內空蕩蕩,尤兵不僅沒有發現人影,就連清香從何處飄出也無法追覓。
通過這詭異的手法,再加上士鳳的矢口否認,尤兵幾乎可以排除對車男的懷疑。
既然車男的嫌疑被排除,也就是說,車男不知曉這裡發生的事情。那麼,她此時此刻來到此地,難道是偶然?這是尤兵無法想通的地方。
尤兵還有一個沒想到,那就是車男身後跟隨的衆多迷彩大漢。
如果單是見到車男和士鳳,尤兵的驚訝程度也許會小一些。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跟隨車男士鳳的車隊押運之人居然是影子軍團喬裝改扮的。
在尤家鎮時,車男曾親口告訴過尤兵,影子軍團的團長是仁將,也就是說,影子軍團是仁將在兵族領地之外的一支勢力部隊。既然是兵族以外的部隊,他們爲何會來到這裡?
尤兵想到這裡,愈發對車男和士鳳此行感到好奇。
“告訴我,你爲何要殺死追風?”
見到尤兵和士鳳從暗室中一前一後走出,車男並未感到奇怪。她將齊耳的短髮向後攏了攏,目光鎖定在尤兵的臉上。
“你說什麼?”尤兵一愣。他顯然沒有聽明白車男的話。
“我是說,你爲何要殺死我的部下追風!”車男的話一字一頓,像是在壓抑着內心的激動。
“師姐,追風不可能是小色狼殺死的。我剛剛見過追風,之後就來到了這裡,小色狼沒有時間行兇。”
“師妹,我在問尤兵,希望你閉嘴!”
對於頭髮依然有些凌亂、雙頰依然有些泛紅的士鳳,車男暗自生氣。她白了一眼士鳳,然後右手不留痕跡地向腰間摸去。
士鳳看得清楚,車男的腰間是她賴以成名的武器——梅花針。看來,師姐是真的動氣了。
士鳳還想說什麼,尤兵卻擺了擺手,“車隊長,你有什麼證據說我殺害了追風?”
尤兵問得沒錯。俗話說,“捉賊捉髒,拿奸拿雙”,很多事情並非是紅口白牙就可以蓋棺定論的。尤兵要看證據。更何況尤兵與士鳳來到“甲”號房間險些發生男女之事,這個追風絕脫不開關係。
所以,即便車男不提到追風,尤兵也要將追風這個人追查到底。只不過,將追風與尤兵聯繫在一起的卻是一件謀殺案子。這讓尤兵大吃非小。
“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嘴硬,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車男說話間,將伸向腰間的手又慢慢放了下來。繼而,她向旁邊一努嘴。旁邊有個迷彩大漢應了一聲,向前走了幾步,將一張紙條在尤兵眼前晃了晃。
又是一張便籤紙!
迷彩大漢僅僅是晃了一下,尤兵便已經看清了上面的內容。便籤紙上赫然寫着十個大字——尤家縣第一中學小色狼。
啊?
尤兵險些罵起娘來。這張便籤紙的內容與士鳳那張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士鳳那張紙條上的“尤家縣第一中學”與“小色狼”中間有個句號,而這張則將“尤家縣第一中學”與“小色狼”連在了一起。
怎麼回事?到底是誰在暗處戲耍於我?
尤兵想要壓制內心的憤怒,但壓了幾壓,最終沒有壓下來。“車隊長,我有個問題不知該不該問?”
“說。”
“你憑什麼通過紙條上的一行字就認定我是殺死追風的兇手?”
“在兵族,在這家旅店內,除了你、我和師妹,沒有人知道你的準確身份。而我和師妹,絕不會做出殺害追風這件事來。”
“你!”
尤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用排除法推斷殺人兇手,是不是過於草率!”
“沒辦法,特殊時期要特殊對待!”車男說着,右手又一次伸向了腰間。
“師姐,我以性命擔保,小色狼絕不是殺害追風的兇手!”
士鳳見車男臉上現出決絕的神色,她知道車男是要給影子軍團其他成員一個交代,但是,這種交代就要以尤兵的性命爲代價嗎?士鳳搖了搖頭,她堅決不允許。
車男笑了,那是一種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師妹,還記得臨出發時,仁將團長是怎麼吩咐的嗎?”
“記得。仁將團長家說,自此任務非同尋常,凡是可疑人物,無論是誰,只要威脅到此次行動,都要殺無赦!”
“追風是咱們此次行動的一員,殺死他算不算對行動構成威脅?而那張紙條算不算是把尤兵列入了可疑人物的名單?”
“話是如此,可是……可是……”
士鳳說出兩個“可是”後,就沒有下話了。她深知,按照仁將的指示,今天的尤兵的確處於“寧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行列。但是,士鳳又有些不甘心。她向周圍看了一眼,想要尋求影子軍團其他成員的幫助。然而,士鳳目光所到之處,那些迷彩大漢均將腦袋側向了一旁。
“謝士老師關心。士老師有這份心意,學生就心領了。”
尤兵打破了沉默,再一次看向車男:“車隊長,能讓我看一看追風的屍體?”
平心而論,尤兵不願去看屍體。去看屍體意味着什麼?那意味着他在這個無形的泥潭中將會越陷越深。但是,尤兵又沒有其他辦法。看車男的架勢,看她身後那十幾名迷彩大漢的表情,尤兵知道憑藉自己近乎殘疾的雙腳想要逃脫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硬着頭皮向前進。
有句話說得好,屍體不會說謊,它是會說話的證據。在紅口白牙無從申辯的情況下,尤兵將希望寄託在了追風的屍體上。他希望能夠從追風的屍體上發現些許端倪,從而爲自己洗清不白之冤。
“這……”
對於尤兵的提議,車男遲疑了一下。在帶領影子成員興師問罪之前,她考慮到尤兵可能會有兩種反應。
一種反應是尤兵對殺死追風的事情矢口否認。對於這種情況,車男的應對策略是緝拿。只要把尤兵控制住,對此次行動不再構成威脅,作爲行動的指揮者,車男就有理由暫不擊殺尤兵。這樣以來,尤兵的性命自然而然就能保住。
還有一種情況是尤兵承認殺死了追風。殺人者償命,這個道理自古有之。那樣的話,車男只能動用手中的權力,對尤兵下達擊殺的命令。當然,考慮到尤兵對於仁將的重要性,同時還有尤兵與自己、與士鳳的那層關係,車男可以睜一眼閉一眼,爲尤兵逃脫留下一線希望。當然,這樣做有個前提——尤兵不能再對行動構成威脅。
所以,來到“甲”號房間後,車男並未立即對身後的影子成員下達命令,而是給了尤兵自我辯解甚至是逃跑的時間。
然而,出乎車男意料的是,尤兵居然想要查看追風的屍體。這……
車男遲疑間,身後一名迷彩大漢低聲說道:“車隊長,謹防尤兵趁着查看屍體之機逃走。”
他會嗎?
車男擡眼看了看尤兵,從那張一臉嚴肅且還有些稚氣未脫的臉上,她沒有看出逃跑的跡象。
“車隊長,車隊長……”
沒等車男打定主意,從“戊”號房間內跑來一個影子成員。那個成員同樣是一身迷彩裝束。
車男認得,在發現追風死亡後,就是讓這個影子成員看守屍體的。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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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男皺了皺眉頭,一揮手,示意那個影子成員附耳說話。
“車隊長,追風的屍體不見了。”
“什麼?”
影子成員的話猶如一聲炸雷在車男耳邊炸響。車男一把抓住那個影子成員胸口的衣襟,“我不是讓你在房間內看守嗎?僅僅是一刻鐘的時間,追風的屍體怎麼會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莫非你……”車男的話未說完,但她話中的意思已經表達無疑了。
“車隊長,按照您的吩咐,我未敢離開‘戊’號房間半步。只不過,剛纔有一陣風把‘戊’號房門吹開。爲了嚴守追風死亡的事情,我去關門。誰知,這一轉身的工夫追風的屍體便不見了蹤影。”
“有這等怪事?”
車男深深看了一眼那個影子成員,然後目光又落在了尤兵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