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遊逛逛,十餘天之後,衆人終於踏入了宜昌的境內,只是從宜昌城到秦寂逍那幢剛峻工的豪華別院還要走小半天的路程。
趕路數日,雖然隨行的隊伍爲了兩個嬌嫩姑娘已經放慢了速度,但這樣風餐露宿的連日奔波,兩丫頭的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
秦寂逍當即下令,在宜昌城尋一處上檔次的客棧安頓一夜,隔天一早再整裝上路。
別看白小妖平日裡刁蠻傲嬌,她本性卻像極了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子。
這些年爲了和端木祺鬥氣,她把自己關在靖南王府一個陰暗的角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今總算找到機會出來見世面,被她掩藏在高傲外表下的童貞很快就被勾搭了出來。
聚全福酒樓坐落在宜昌城的城南大街上,街道兩旁店鋪林立,穿梭在這裡的老百姓也是絡繹不絕。
白小妖孩子氣十足,吃飯的時候就看到樓下有不少小商販賣些稀奇古怪的零七八碎,她一時興起,扯着納蘭娉婷的手臂讓她陪自己去下面隨便逛上一逛。
臨走前還惡狠狠地警告秦寂逍等人,女人逛街,不歡迎男人加入。
直到兩丫頭手拉着手出了客棧,秦寂逍才用眼神示意周瑞立刻跟上去。
坐在他對面的端木祺忍不住取笑他,“沒想到心狠無情的靖南王,對姑娘竟也有這樣柔情的一面。”
秦寂逍面不改色的回他一句,“和你相比,我這點道行算不得什麼。”
“過獎!”
“你準備什麼時候揭了她臉上的人皮面具,讓她以真面目示人?”
“現在還不是時候,再欺負些日子,等她終於忍不住了,說不定會主動向我坦承她的真正身份。”
“小心欺負得狠了,等來的結果會得不償失。”
端木祺眼神一深,頗有自信道:“我自有分寸。”
出了客棧的兩個女人倒是在宜昌城這條南大街上逛得有滋有味,主要原因是白小妖這個好奇寶寶對小商販攤子上的那些零七八碎充滿了強烈的好奇心,小泥人兒她要抓過來捏捏,小鈴當她要搶過來搖搖,就連小孩子手中的糖葫蘆她也想騙過來嚐嚐。
見慣現代奢侈品的納蘭娉婷對逛街購物本來沒啥興趣,但當她無意中走到一個賣玉製品的攤位前,發現小攤子上擺着的一隻用白玉打磨得一隻小兔子時,那可愛嬌小的小玉兔頓時引起了她強烈的好奇心。
倒不是說這隻兔子有多稀奇,而是兔子的模樣讓她想起當年在她十八歲生日時,老爸送給她的禮物。
她屬兔,老爸經常說,她的屬相和她的性格非常不符。
兔子本身是膽小害羞又內向的動物,可他寶貝女兒卻是一個刁蠻潑辣,被人打了一巴掌,就一定要還回去十巴掌的小辣椒。
這隻兔子的存在,驀地勾起她對上一世的回憶。
不知不覺,她的靈魂錯墜到這個時空已經長達十三年之久。
上天給了她新的環境,新的親人,新的生活,以及一段讓她糾結於其中的新的戀情。
雖然她無數次告訴自己,她和秦寂逍並不會天長地久相守一世,但內心深處卻渴望着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能夠歸她一人所有,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僅此而已。
可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就算秦寂逍賜她名份,給她地位,也改變不了她和衆多女人共侍一夫的悲慘局面。
就在她盯着小兔子陷入思緒中時,伴隨着一陣香風飄來,就見一個穿着華麗的錦衣女子出現在她的面前。
定睛一看,這姑娘她認得,是不久前,在靖南城某間大酒樓中,曾和秦寂逍主動攀過交情的上官家大
小姐上官玲瓏。
後來她從秦寂逍口中得知,上官玲瓏的父親是朝庭命官,她老家不偏不倚,就在宜昌。
她對上官玲瓏並沒有半分好感,只要看到她,忍不住就會想起曾經侍候過她的柳豔,竟活生生被上官家的人給逼死的事實。
後來,秦寂逍派人調查事情的真僞,當日上官夫人口口聲聲說柳豔偷了她的首飾,爲此,柳豔甚至還被扭送到當地父母官那裡捱了一頓毒打。
事後,不服氣的柳豔曾找過無數種方法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可世風日下,官官相護,她只不過就是一個大宅院中給人當使喚丫頭的下等人,就算身負冤情,也沒有人願意爲了她而斷送自己的前程。
咽不下這口惡氣的柳豔最終用死亡來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也釀製了人間的一出悲劇。
爲了討她歡心,秦寂逍動用勢力,將當日辦理此案的父母官重重查辦,可即便是這樣,冤死的柳豔也不能死而復生,讓悲劇消失。
“老闆,這隻小玉兔怎麼賣?”
直接無視上官玲瓏,她想將剛剛看中的小玉兔買下來做個紀念。
只是沒等老闆答話,上官玲瓏就先她一步,將那小玉兔搶到手中,“這兔子我要了。”
納蘭娉婷無語地嘲弄對方,“你耳朵失聰麼?兔子是我先看中的。”
上官玲瓏佯裝纔看到她的存在般挑高眉頭,皮笑肉不笑道:“喲,這不是靖南王的小妾麼,還真是巧,居然在宜昌也遇得到你。”
沒等納蘭娉婷反擊,不知何時蹦達回來的白小妖見了這股架式,扯着納蘭娉婷的衣袖,用足以讓周圍人都聽到的悄悄話問,“這是從哪冒出來的山貓野獸,搶別人的東西,怎麼還搶得這麼不要臉?”
上官玲瓏是宜昌城少見的美女,再加上她爹是朝庭命官,家世優渥,容貌絕美,多少世家子弟爭着搶着都想將她娶進家門當媳婦。
無奈此女眼光太高,一門心思的就看上了靖南王秦寂逍。
可秦寂逍身邊美女如雲,任憑她如何奮鬥努力,卻始終無法入得王爺的貴眼。
上次她專程去靖南守株待兔,就是想有朝一日和王爺偶遇,再使些手段讓王爺對自己種下情根,沒想到納蘭娉婷的出現卻打破了她親手編織的美夢。
不但被她當着王爺的面潑得滿身污漬,還把自己辛辛苦苦繡給王爺的鴛鴦手帕視爲垃圾丟還給她。
事後,舅舅勸她不要癡心妄想,靖南王那樣的高枝,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高攀得起的。
帶着滿滿的傷心回到宜昌的上官玲瓏思來想去,總覺得那天若不是納蘭娉婷從中破壞,她也不會失了被靖南王青睞的機會。
沒想到冤家路窄,事隔多日,她竟然在宜昌遇到了這個被她恨之入骨的女人。
白小妖那句山貓野獸恰到好處的戳中了她的痛處,她臉色一沉,沒好氣道:“雖然頂着靖南城知府千金的名頭被選進王府,卻始終改變不了你身爲一個庶女的低賤身份,瞧,主子出身不高,選在身邊的婢女也同樣登不得檯面。”
這話如果被素娥福寶聽去,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可白小妖是誰?在她眼中,連皇帝老子都得靠邊站,連靖南王妃都敢耍,連王爺都敢罵,連天魔族未來接班人都敢踩,所以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上官玲瓏還真沒被她放在眼裡。
她先是不懷好意地睨了趾高氣揚的上官玲瓏一眼,嗤笑道:“這位山貓姑娘,難道你口中所謂的登得上臺面,指的就是你這種明明是被別人看中,卻還是不要臉的伸爪子去搶別人東西的女人麼?如果這就是登得上臺面的最終體現,我只能總結一句,賤人就是矯情。”
自幼養尊處優的上官玲瓏從來都沒被人當街痛罵,未等她身後跟隨着的兩個婢女出言幫腔,她突然將搶到手中的玉兔子狠狠砸到地上,瞬間摔了個粉碎。
“賤人是不是矯情本小姐不瞭解,我只知道,我看中的東西,無論多難,我都會將其據爲已有,而我不要的東西,無論它多完美,我也要將它視爲垃圾丟得一乾二淨。”
納蘭娉婷原本沒打算搭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可她的行爲舉止,卻勾起她心底的惡趣味。
她衝白小妖使了個眼色。
這兩丫頭從相識到現在,一直心有靈犀狼狽爲奸,再加上白小妖還是個聰明的鬼靈精怪,被納蘭娉婷一暗示,心下頓時瞭然。
只見納蘭娉婷蘭花指輕輕一翹,對已經驚呆了的攤主道:“老闆,既然剛剛那玉兔子被這位姑娘給砸了,就把這件,這件,還有這件幫我包起來,一共多少銀子您一塊算一算……”
上官玲瓏順着她手指的地方望過去,厲聲吩咐身後兩個婢女,“去把她剛剛指過的東西也給我砸了。”
兩婢女急忙上前,快老闆一步,將那幾樣東西抓到手中,噼哩啪啦砸得粉碎。
白小妖佯裝生氣道:“主子您瞧,她們居然將主子看上的東西全都給砸了,那可是王爺吩咐您給他買的禮物,今兒要是完不成王爺交待的任務,回去之後主子可就要倒大楣了。”
納蘭娉婷也露出驚恐的模樣,故意大聲道:“王爺脾氣大着呢,買不到他要的東西,咱們主僕二人就等着回去挨板子吧。”
說着,她又對攤主道:“老闆,您這攤位上的東西,我都包了……”
上官玲瓏冷笑道:“去把這攤位上的東西都給我砸了。”
話音剛落,兩個殷勤執行她命令的小丫頭便衝上前去,將攤主的貨品當着衆人的面給砸了個精光。
這邊的騷動引了不少人在一邊旁觀。
有人指指點點,有人唏噓不已。
直到那攤主的東西被砸得面目全非,納蘭娉婷才問驚呆中的小攤主,“老闆,您這被砸的玉器一共值多少錢啊?”
那老闆哆哆嗦嗦道:“不多不少,正好二百兩。”
白小妖一手指向得意中的上官玲瓏,唯恐天下不亂道:“那蠢貨砸了你的攤子,還傻愣着幹什麼,趕緊報官讓她賠銀子啊。”
上官玲瓏這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也恍然大悟,自己剛剛被這兩個丫頭給耍了。
納蘭娉婷見她面色不善,還火上燒油道:“小妖,你說這世上怎麼總有一些傻缺,無時無刻供咱們娛樂消遣呢,本來今兒我心情有些小抑鬱,被剛剛那傻貨一娛樂,現在頓時明朗了不少。”
白小妖笑得十分沒節制,大聲嚷嚷道:“要是能多遇幾個這樣的蠢女人,咱們的生活保不齊會更有樂趣的。”
說着,又回頭對上官玲瓏道:“看你穿着打扮也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姑娘,怎麼就沒從你爹孃那打聽打聽關於靖南王府前陣子發生的動向?你口中所說的靖南王府的妾,早被那死纏爛打的男人扶上正室之位,這麼大張旗鼓的來得罪王妃,沒送你八十大板就躲在被窩裡偷笑吧。”
不理會上官玲瓏驚訝和詫異的眼神,兩人身輕氣爽的轉身離去,獨留在場一衆百姓,和已經傻掉了的上官玲瓏凌亂在風中。
聚全福客棧三樓的某個包間裡,秦寂逍和端木祺饒有興味的看着發生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這有趣的一幕。
事實證明,被他們看中的這兩個女人,還真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此時此刻,南大街的某個角落處有一雙陰鷙的雙眸,在親眼看到這一幕後,脣邊勾出一個冷冷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