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臉色不虞的楚璇，顯然田嬤嬤也沒了之前囂張氣焰。退開了一小步，撣了衣袖上的灰塵。
“昭婕妤，您要將老奴趕回永壽宮，也得給個理由吧？”田嬤嬤冷哼一聲，她就不信了，縱然着昭婕妤再囂張，也不敢拂了太后娘娘的面子。
楚璇冷着一張臉，她還真是高看了這田嬤嬤。原以爲太后那兒的人都是懂禮數的，結果這會兒居然直接鬧騰起來。
她揚了長黛，語調上揚：“喔？給什麼理由呢？真是有意思，畢竟這啓祥殿裡的主子可沒有第三個。”
楚璇反譏着，卻是讓田嬤嬤的臉沒地兒放。一個小小婕妤就敢這麼諷刺她，這還了得？
田嬤嬤目露兇光：“太后娘娘要是知道昭婕妤這般的作爲，一定會寒了她老人家的心的。”
楚璇眉頭一皺，拿太后來壓她？
未免也太把她自個兒當一回事了吧？
“太后娘娘若是知道永壽宮出來了一個刁奴，恐怕會更寒心吧。”楚璇語氣愈發冷硬，她向來是不喜歡別人威脅自己。
“你！”田嬤嬤瞪大了眼睛，話像是被哽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楚璇厭惡地瞥了她一眼，朝着玉芙吩咐道：“你去恭送田嬤嬤回永壽宮，記得告訴太后她老人家。這田嬤嬤居然以下犯上，本嬪真是委屈得緊，本嬪一片赤誠之心就這麼被糟蹋了。”
要論起來，楚璇說起胡話的本事也是槓槓的。
“是。”玉芙忙不迭應着。
田嬤嬤縱然眼神都如同一把利刃。似乎要狠狠地插在楚璇的身上。也只能不情不願地回永壽宮了。
要知道這是因爲，楚璇臨進內殿的時候，又輕飄飄地說了一句：“田嬤嬤方纔想要傷害本嬪，本嬪受驚了，小祿子你去請太醫來給本嬪診斷診斷，會不會得什麼勞什子的心病。若是田嬤嬤還是這般蠻不講理，就直接捆了送回去。”
即使在場的人都知道田嬤嬤雖然只是言語不敬罷了，卻沒有向楚璇動手。
但是這裡可是啓祥殿，全部都是楚璇的宮人。楚璇自然說什麼就是什麼，殿裡的人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三人成虎的道理。田嬤嬤也是懂的。
而楚璇則是心煩意亂地走回內殿。那田嬤嬤的模樣真是怵人。田嬤嬤她確實是不懼，可是太后那兒就麻煩了。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大不了讓小祿子去請皇上今晚來，到時候吹吹耳邊風？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小祿子！”楚璇揚了聲調喊道。
“誒！奴才在！”小祿子倒是機靈得緊。
楚璇的眼珠子轉了一轉。右手食指下意識地摸索着左手手指。
“你去長信殿。就說本嬪今日被田嬤嬤冒犯。受驚了，讓皇上趕快過來。”
“是。”
自家主子真是說瞎話也不帶臉紅的，居然就這麼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自個兒受驚了。
他可沒有看出來主子她半點受驚的模樣。
先入爲主的觀點很重要。要是被太后搶了先去皇上那兒哭訴告狀的話。就算顧雋可能面上護着自個兒，但是心底裡卻已經有些不虞了。
因爲太后好歹是皇上的親生母親，所以楚璇纔要搶這個先。
“……等等！”楚璇一把攔住就要往外衝的小祿子，眼珠子又是一轉，“等本嬪去拾掇拾掇，一起去長信殿。”
“是。”
楚璇慢悠悠地走進內殿，打開了妝奩，印了粉往臉上撲着，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
拾掇完了，她才施施然出了內殿。
“走，去長信殿。”
……
李全忠送回了楚璇之後，就緊趕慢趕回了長信殿。正出了外頭要讓人去給皇上換盞茶水，結果一眼就瞅見了匆匆忙忙、拾階而上的楚璇。
“昭婕妤安。”李全忠先是給她請了安，之後又是偷偷掀起眼皮子瞅她。
卻發現昭婕妤臉上布着淚痕，眼睛可是紅着的、水汪汪，神色也是焦急萬分。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一般。
“李公公，麻煩你和皇上通傳一聲。”
楚璇作西施捧心狀，更是泫然欲泣。
這可了不得！
李全忠也不敢耽擱，應了一聲之後就往殿裡走去。畢竟要是昭婕妤真受了勞什子委屈，那皇上豈不是又要不虞了？
“皇上，昭婕妤來了。”
“她怎麼來了？”顧雋聞言下意識擡起了頭，皺着眉頭。不是讓她去好好休息嗎？怎麼來了？
“……奴才方纔看昭婕妤的模樣，似乎……似乎是受了什麼委屈。”李全忠斟酌着說出口。
受了委屈？
顧雋站起了身：“你讓她進來吧。”
“是。”
站在外頭的楚璇一聽到李全忠傳的話，就直直奔向長信殿中。
還沒等顧雋回過神來，就有一陣香風襲來，緊接着就有溫香軟玉入懷。
“田嬤嬤方纔……”楚璇哽咽着，“我怕……”
軟軟的語調，讓顧雋的心也軟了。
一把抱起楚璇將她放在軟榻上，摟着她入懷。
“怎麼了？”顧雋放緩了語氣，凝睇着懷中的楚璇。她的臉上還有淚痕未乾，眼睛紅通通的，活像一隻兔子。小鼻子還一抽一抽的，嘴巴抿得緊緊的。
“田嬤嬤方纔像是……像是發瘋了。不由分說地就辱罵我，還說……還說我失了孩子就是活該！遲早另一個孩子也會沒了的……”說到這兒，楚璇就像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聲音，低低地嗚咽起來。
“什麼！？”顧雋加重了語氣，“她真的這麼說？”
對於田嬤嬤，顧雋還是有點印象的。畢竟是太后派來的，他當時也沒說什麼。
“我當時氣不過，就教訓了她幾句。結果她居然想要打我，好在玉芙、小祿子攔住了，要不然……”楚璇將頭埋在顧雋懷中悶悶地說道，抽噎着。
顧雋聞言不虞，因爲他知道楚璇當時沒了孩子的那副模樣，簡直跟死了沒有兩樣。所以平時他都儘量避開這個話題不說，沒想到這個田嬤嬤居然敢用這個來詛咒楚璇。
只不過顧雋心裡也存有一絲疑慮，畢竟是太后那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