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從程斐病房裡出來的時候，脣角還隱約帶着笑意。
之前一直怕程斐識破她的身份，所以每次在他面前她都格外的戒備。
現在她的身份終於挑破了，和程斐相處都變得輕鬆起來。
這麼多年，程斐都沒變，還是和她心裡那個疼着她寵着她的程斐哥哥是一樣的。
就好像分隔多年的朋友終於能相認，初心未變，依稀還是舊時模樣，想想就覺得格外開心。
本來心情很好，可走到蕭言病房門前時，她臉上的笑意便收斂了起來。
想想要面對他的疏離和冷落，她甚至都沒有勇氣去敲門。
都說越在乎，傷的就越深，仔細體會一下，還真就是那麼個道理。
她微嘆了口氣，終還是擡手敲響了房門。
出乎意料之外的，來給她開門的竟然不是Jason而是紀少鳴。
“我真是受夠他了！”紀少鳴開口便是抱怨，“妹子，你還是跟哥哥走吧，想要什麼男人哥哥都給你弄來，什麼小鮮肉，穩重男，甚至你想去嫁個王子什麼的哥哥都能給你想辦法。”
“你說你大好的青春幹嘛要浪費在這麼個不開竅的神經病身上。”
顧汐都聽愣了，下意識的反駁了一句：“可你親妹子不也喜歡他這麼多年？你把她掰過來了嗎？”
一句話把紀少鳴堵的啞口無言。
那邊Jason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扯着紀少鳴把他出拽進了病房裡：“紀少，您就別添亂了。”
“老闆娘，您快進來吧。”Jason招呼她進來。
她的腳步卻頓在門口沒有往裡邁：“不了，我……”
她低着頭，輕抿了抿脣：“我就不進去了。”
坐在病牀上的蕭言看着她那猶帶着瘀痕的小臉兒，看到她縮着肩膀頓在門口不敢邁進來那遲疑的模樣，心裡一陣揪心的難受。
什麼時候起，顧汐對他這麼戒備了？
“老闆娘，你……”Jason還想勸什麼，紀少鳴卻打斷了他。
“你說的再多有什麼用，這屋裡有人不待見她，她幹嘛還非要在這兒待着自取其辱。”紀少鳴說着拉住顧汐的手腕兒就要帶她往外走。
顧汐還不及轉身，另一隻手的手腕便猛然被人攥住。
她有些詫異的擡頭，看到是蕭言，眼睛就忍不住一陣酸澀，忙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Jason。”蕭言扯開紀少鳴拉着她手腕的那隻手，吩咐Jason，“帶紀少去隔壁休息室喝茶。”
悶了一天了，老闆總算是肯開竅了，Jason巴不得他們兩個趕緊合好，立刻拽着紀少鳴往休息室走。
紀少鳴還在喊着：“顧汐妹妹，他要是欺負你了，你直接就喊啊！哥哥就在隔壁呢。”
蕭言拉着顧汐的手臂把她帶進病房裡，關上房門，把紀少鳴那呱噪的聲音隔絕在外。
顧汐的背緊靠在房門上，低着頭一直不吭聲。
蕭言心裡壓着火，胸口都劇烈起伏着，卻也是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他伸手擡起她的下巴，仔細看着她的臉，臉頰上還帶着紅腫的巴掌印，脣角也微破了皮。
上次在醫院，大庭廣衆之下朱淑秀打她都沒有留手，那會兒在倉庫裡，一定下手更重。
他指尖兒輕撫着她的臉頰，看她一直斂着眸不肯看他，甚至話都不肯主動和他說一句，火氣就忍不住躥了上來。
“我要是不拉你進來……你就真的不肯再進來看我一眼了是不是？”
顧汐偏頭避開他的手，輕咬着脣，神色微暗：“我不想打擾你養病。”
“哦？”蕭言挑高了語調，目光在她手上拎着的那飯盒上掃過，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話語間都帶了幾分戾氣，“不想打擾我，就去打擾程斐？”
“他倒是巴不得你能多去他那兒幾趟是不是？”
顧汐閉了閉眼睛，手緊握成拳：“蕭言，我和程斐哥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
明明就是事實，可這樣的話說出來，她自己都感覺格外的蒼白無力。
蕭言卻意外的安靜了下來。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聲音微啞：“你擡頭看着我。”
顧汐抿了抿脣，擡頭看向他眼底。
蕭言比她要高，她今天沒穿高跟鞋，身高差有點兒大，是要他低頭，她同時踮起腳尖才能親吻的距離。
“程斐和我……”他聲音嘶啞，頓了一下才接着開口，“你到底選……喜歡誰？”
他似乎也知道，之前那樣的逼問不會有什麼結果，所以中間改了好幾次口。
顧汐聽着他那緊繃到極點的語氣，卻只覺得好笑。
“我喜歡程斐。”
眼看着聽到她這句話，蕭言那咬牙切齒恨不得撕吃了她的兇狠模樣，她眸中掠過一抹笑意。
伸手用力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閉上眼睛吻上他的脣。
“可我愛的只有你一個……”
蕭言眸光驟然暗下，想要吻回來，顧汐卻擡手捂住了他的脣：“但是你不信。”
蕭言擰眉：“我……”
“如果你信我，就不會讓我們的關係僵到這種地步。”她的手臂從他脖頸上滑落下來。
“蕭言，我不想矯情，也不想和你鬧。”她聲音很輕，格外的清明，“紀少鳴說的或許不錯，走心在不通的時候，就走腎。你看，我吻了你，你好像就又有點兒確定我心裡似乎是有你了。”
“這個吻剎不住了，我們或許又合好了，膩歪在一塊，原本最根本的問題，就又被糊弄了過去。”顧汐啞聲說，“可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下次我再和程斐稍微有點兒親近的舉動，你還是會舊事重提。”
蕭言抿脣，神色微冷：“那就和他撇清關係！”
顧汐自嘲一笑：“你看……你說出這種話來，只能說明，你終究還是不肯信我的。”
“我知道你之前趕我出去，只是一時的氣話，不過現在想想，其實這樣也好。”
蕭言握着她手腕的手猛然收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顧汐擡眸認真的看着他，“彼此都冷靜一下，或許才能看清一些問題。”
“分開？”
“對，分開。”她從他身邊退開，“等你身上傷好一點兒之後……我就去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