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羅氏聞言不由氣的連連翻白眼,氣道:“如此荒謬的話,你也說得出口?你殺了宋子初,難道君玉宸不會爲了他心愛的女人來跟你拼命?還有,好不容易進宮在皇后娘娘身邊待一段時間,你爲什麼又惹怒了皇后?你這樣的任性,到底是想要怎麼樣?”
“那件事情不是那樣的,我本來也想好好的討好一下皇后娘娘,否則我根本就不會下那麼大的決心但是誰知道,皇后的性格也是十分的喜怒無常,再加上那個討厭的女官,她一直爲難我,在皇后面前說我的壞話,所以----”
想起之前在鳳儀宮的那些遭遇,上官婉音悲從心來,她用雙手捧住面頰,一任眼淚從指縫中分行滑落,大聲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不論如何,我可是玉宸哥哥相識了十幾年,咱們青梅竹馬他怎能置我的生死於不顧?還有皇后,我可是世家千金,她怎麼能如此輕賤的叫女官來爲難我?我到底該怎麼做?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說完抽噎半晌,復又無比惱恨的說道:“我如今更是怨恨,那個宋子初到底有什麼好?不但宸哥哥喜歡她,就連太子,也願意爲了她來以身犯險。她是狐狸精,她將宸哥哥和太子都迷得神魂顛倒……”。“呵,狐狸精?你很是羨慕她這個狐狸精纔對吧?”
小羅氏說着,不知何故突然站起身來,往外走了幾步又頓住,轉身朝朱貴人微笑問道:“若是我教給你一個法子,讓你徹底報復了宋子初曾經對你的傷害,讓你將君玉宸從她手裡強行奪回來,從此得償所願,你將欲如何謝我?”
“你幫我?不,這不可能!”
眼見上官婉音明明動了心,小羅氏便轉身道:“不,你說錯了,我不是幫你。如今我正是萬事如意的時候,你若不早點嫁了,就還要再這上官府裡礙眼三年五載。我不如成全你,讓你早點滾出去,這上官府的後院,從今往後才真正是我的天下。”
說完,她又對上官婉音說道:“你好好想想,若相通了,就來找我。我到時候再教你該怎麼做。不過,你要記住了,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若你敢有任何對我不軌的心思,我都不會放過你。你可以試試看,看沒有了你祖母的庇護,又有了你爹爹對你的偏見,如今的你還是不是我的對手?”
上官婉音第一次以仰視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這位繼母,一貫膽大的她,竟然會因小羅氏清澈微寒的目光而怔住。
她茫然的看着那襲繡工精緻華美的素色羅羣翩然離去,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做答,那麼自己當初到底想要做什麼?那日仗着一份膽量闖入資紫宸殿中,看見宸哥哥那麼護着她的時候,她心裡的恨意不是虛假的。但拔出匕首的時候,自己又是想做什麼?是真的殺了她一泄舊日憤恨?還是要讓宸哥哥從此之後只愛自己,然後取而代之?
想到那寒涼的刀光劍影和君玉宸看向自己時那種怨毒的眼神時,上官婉音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她慌亂的抓起冰蠶絲錦繡薄被將自己裹住,瞬間感覺到一種無窮無盡的恐懼襲來,讓站在漩渦中的自己更顯渺小。
而今祖母已經離開自己了,爹爹也怨恨自己害死了祖母,從此以後,這個家還有誰能保護自己?難道自己真要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上,忍受着世人對自己的種種白眼?
還有,自己到底是在恨命運還是在恨她?或者,是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被小羅氏一番冷酷無情的話語給澆醒之後,上官婉音陡然覺得已經不能再欺騙自己,自己從頭到尾就是個可憐蟲,是個失敗者,與宋子初相比,她這個千金小姐什麼都不算!
想到此,她不由得將身子埋進了絲被當中,失聲痛哭起來。
待哭完一場之後,將心中的苦恨統統都發泄出來,她才吩咐丫鬟道:“去,請夫人過來一趟,就說我想明白了,請她幫我這一次。”
丫鬟不明所以,心想這母女兩平時不是跟仇人似的嗎?但也不敢多問,很快就去將小羅氏請了出來。
小羅氏倒也麻利,她過來與上官婉愔談了半個時辰之後,便對其指點了一番。上官婉愔聽得頻頻點頭,最後對小羅氏說道:“你放心,若這一次我能如意的話,我以後定然不會再跟你過不去。”
小羅氏有些不屑的一笑,道:“呵呵,你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有些晚了。不過也不怕,你還得記着,如果你以後想在夫家過得好,跟我這個母親明面上的關係便不能太差。否則,我日後要治你,隨便撿個什麼由頭,都能將你壓得死死的。不信,你就只管試試看好了。”
說完,小羅氏擡頭挺胸的走了。把個上官婉愔丟在那裡,半響,才咬牙切齒的默默流了一會淚,最後卻又似乎想明白了似的,對着鏡子一點點的將眼淚擦乾,並自言自語道:“祖母,請恕孫女兒不孝,孫女如今才知道,從前您老人家給了孫女怎樣的一份關懷。而今您去了,孫女就只能靠自己。您放心,孫女一定會好好的活着,不會讓您擔心的。”
說完,她便就地跪了下來。對着窗戶的西面方向,默默的磕了九個頭之後,這才擦乾眼淚,拿過放在一旁的白色孝衣,神色肅然的穿了起來。
知微堂這邊,沈夫人母女兩個冒着大太陽在門外跪了半天。言語中只哀求子初向君玉碸求情,不要將她們母女兩趕回老家去。對此,子初也是十分無奈。要知道,對付不要臉撒潑的潑婦,她可以做的比她更絕。但對於這些低聲下氣的人,她可就沒這個手段,將無情無義執行到底了。
見狀,常香玉倒是忍不住出言道:“哼!這沈家母女一直以來就不是什麼好貨!這些年,我親眼看見她們在這東宮裡做了多少齷齪事情。若不是看在她是皇后娘娘表姐的份上,我早就要忍不住出手教訓她了!”
子初嘆了口氣,對常香玉說道:“可是常姨,您都說了,她是皇后娘娘的表姐。您說,難道她們母女這樣的在外面求着我,太子聽說了之後會不心軟的麼?”
她的話沒有說完,便被君玉宸一句斬釘截鐵的話給打斷了。
“不會,我早就想將她們請回去了。常姨,我作爲太子,並非對東宮後院的事情一概不知。只是有些事情,我想找個合適的機會,一起處理罷了。”
君玉碸說完,便吩咐侍衛道:“去將她們帶回去,不許再到知微堂來鬧事。還有,派人看着她們,我可不想這兩人在臨走時再鬧出點什麼別的亂子。”
“是,太子殿下!”
子初要在君玉碸提供的幾個人選當中,給常香玉繪製了一幅人皮面具,以供她日後使用。在君玉碸羅列出一大串的名單之後,最後,常香玉還是挑選了其中一個年紀與她相近的婦女。
此人是君玉碸的一個遠房表姑,本人已經由君玉碸秘密接到了京城,但外界卻並不知道。君玉碸的打算,是讓常香玉從今往後以她的身份,名正言順的住在東宮裡。因爲,對於這個表姑,常香玉之前也認識,對她的生平喜好什麼的,也算有些瞭解。便是假冒,也不至於被人很快拆穿。
但是因爲子初並沒有見過這個人,所以,她便請君玉碸先行繪製了一副畫像。君玉碸難得認真的在知微堂簡陋的書房裡磨了半天,最後待子初端着西瓜果盤進來的時候,只見他筆下赫然擺着一副栩栩如生的人物畫像。若撇開君玉碸太子殿下的身份不說,他的畫藝,還真是當得上一代大家之作。
子初也想起了之前君玉宸給自己畫的畫像,她臉上一熱,心想這君家兄弟都是些人才啊!
君玉碸自從子初進來之後,就一直暗中觀察着她的神色。見她有些嬌羞的低下頭來,心裡便以爲她是爲自己的才情所打動了。
遂含着一縷得意的微笑,對子初說道:“改天我一定認真給你畫一幅畫像,你喜歡什麼風格的?咱們可以取個好看的場景,我一定將你畫的美如天仙。”
子初聽他這麼一說,便含笑回了一句,道:“不必了,我坐不住的。畫一幅畫那麼久,我要是真這麼坐着的話,那真是酷刑了。”
君玉碸見她手裡端着西瓜和哈密瓜,看得出來是用冰震過的,便道:“最近天氣熱,你莫非是吃得少,所以才瘦了?”
“嗯,天氣是熱,我也不想吃什麼。你洗洗手吧,先休息一會,把畫像給我,我一會兒就去弄那個面具。”
說完,子初放下果盤就想拿着畫像開溜。但沒想到,君玉碸的動作比她快得多,他趁勢拉住子初的手,往自己懷裡一帶。不待他吩咐出來,一旁的內侍早已十分知趣的退了下去,還順帶着帶上門,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你幹嘛?太子,你不是說,容我好好考慮的嗎?你.......”。
子初想要掙脫君玉碸的懷抱,但奈何他將她抱得很緊,掙扎了半響,最後還是徒勞無功。而君玉碸還從旁邊的果盤裡拿了一片西瓜,親自餵給她道:“張嘴,我餵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