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真是孩子太過於貼心,也許是宋儀的體質確實頗好,總之,惜春說的話竟然應驗了。
整個生產的過程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期間未出現任何差錯,所有人早就在江瀾夜的安排下,各司其職,甚至連手忙角落的情況都沒出現。
宋儀更是極度配合,她懂得要保存體力,所以並未喊叫出來,在能休息的間隙裡又匆忙喝水。
這一個多時辰,江瀾夜始終看着宋儀,手緊緊攥着她的手,從未分開。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聲,宋儀緊繃的身軀猛然放鬆,江瀾夜同樣也放鬆了下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渾身也因爲緊張冒出了一層冷汗。
接生嬤嬤拿過準備好的柔軟包被,動作嫺熟地將孩子包裹了起來,抱在懷裡看了看,喜笑顏開:“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娘娘生了個小皇子!”
惜春直接站了起來,連忙湊過去看。
宋儀這個時候還有力氣說話:“真是個小皇子啊,江瀾夜,這下太后也安心了。”
江瀾夜沉沉地應了一聲,低聲問:“你現在怎麼樣?”
“還好,我就是有點累,體力有些透支了,但是別的就沒什麼了。”
嬤嬤還想把小皇子抱過來給他們兩人看看,結果江瀾夜直接擡手:“把孩子抱出去給太后看看,你們幫忙給皇后清理一番,她現在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是。”
宋儀也沒急着去看,她緩緩閉上了眼睛:“起名的事情一會再說,我得睡一覺.”
剛說完不久,殿外忽然傳來了太后的笑聲。
宋儀被這動靜嚇了一跳,江瀾夜有些無奈,“讓他們都走,太醫和嬤嬤留下。”
“是。”
宋儀被換了一身柔軟的寢衣,將她亂糟糟的頭髮重新梳了一遍,又把牀褥都換成了嶄新干淨的,她窩在被窩裡:“終於.感覺自己身子都輕盈了不少,等我能出去了,我一定要繞着皇宮走上整整一圈,體驗正常走路的感覺。”
看她已經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聲音也有些沙啞,還軟軟地說着這些不着邊際的話,江瀾夜失笑:“好了,先別說了,睡一覺吧,睡一覺起來就好了,朕一直陪着你。”
惜春仔細將門窗都關嚴實了,又囑咐旁人去熬些粥,等宋儀休息好了可以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
宋儀這一覺睡了許久。
她本就是半夜生產,再醒來時晌午已過。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見江瀾夜就坐在龍榻邊上,也睡着了。
這兩日他幾乎都沒好好睡,反倒是自己,因爲有江瀾夜的照顧,所以每次都睡得格外香甜。
她擡起手,想撫摸一下江瀾夜的側臉,豈料剛發出一點動靜,江瀾夜就醒了。
“怎麼樣了?朕讓太醫在外面守了一夜。”
宋儀搖頭:“我沒事了。”
“好,起來吃點東西嗎?”
宋儀想了想,忍不住說:“江瀾夜,我發現我們兩人好像都不怎麼在意那小傢伙。”
江瀾夜低聲道:“不必擔心,有人照顧,他不會有事的,太醫也說了,哭聲洪亮,很不錯,朕還是更擔心你。”
太后昨夜看着小傢伙看了許久之後,才依依不捨地離去,白天天剛亮起,她又過去看了。
“我想起來。”
“好。”
江瀾夜立馬攙扶着宋儀坐了起來,貼心地在她身後墊了軟枕:“吃東西嗎?”
“嗯。”
惜春端着白玉盅走了進來。
蓋子一揭開,一股極其清淡卻勾人食慾的米香混合着雞湯的鮮醇熱氣飄了過來。
粥燉得極其精細,米粒早已熬開了花,與水、湯完美融合,宋儀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江瀾夜接了過來:“朕餵你。”
她張嘴吃了一口,入口即化。
“很好吃。”
“好吃的話朕讓她們再去燉,這粥燉了好些時候,一會再吃燕窩,另外,又給你燉了烏雞湯,看你想吃什麼,補品有很多。”
“我剛睡醒,吃不下那麼多東西。”
江瀾夜當即轉頭道:“讓她們先燉着,如果已經涼了的,就不要端進來了。”
“是。”
宋儀將粥都吃光了之後,終於恢復了些精力,這才道:“把孩子抱過來吧,我想看看,江瀾夜,你看過了沒?”
江瀾夜搖搖頭。
惜春忍不住道:“娘娘有所不知,您生完大皇子之後,嬤嬤都把他包好了,抱在陛下身邊,陛下看都不帶看一眼的,還直接讓嬤嬤把他抱出去。”
宋儀:“.”
她脣角微微抽搐。
江瀾夜一臉無辜地看着她:“朕當時只顧着看你了。”
“好了,快抱來吧。”
乳母小心翼翼地將襁褓抱了過來,輕輕放在宋儀身邊。
宋儀低頭看去,心瞬間軟成了一汪春水。
小傢伙被包裹在柔軟的明黃色襁褓裡,皮膚還微微有些發紅,皺巴巴的,但能看出五官十分小巧精緻,胎髮烏黑濃密。
他正閉着眼睛酣睡,小手握成兩個小小的拳頭,舉在臉頰邊。
宋儀忍不住伸出食指,極輕地碰了碰他的小拳頭。
觸感十分軟糯。
宋儀忍不住低聲喃喃:“真小,江瀾夜,你快看。”
江瀾夜也終於將目光從宋儀身上移開,落在了那個小不點身上。
他遲疑一瞬,學着宋儀的樣子,伸出了食指,碰了碰他的臉頰。
宋儀忍不住道:“江瀾夜,你抱一抱他唄。”
江瀾夜渾身一僵:“怎麼抱?”
乳母笑着湊了過來,動作十分嫺熟地將小傢伙抱了起來,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讓他躺在自己懷裡,小傢伙也沒醒。
“陛下您瞧,這樣抱就好了。”
江瀾夜動作格外僵硬地把孩子接了過來,“這樣?”
宋儀看着眼前這一幕,覺得十分神奇。
以前她做夢都想不到,兇殘冷漠的暴君,有一天會在臂彎處掛着個奶糰子,這一幕實在太過溫情,宋儀眉眼也柔和了起來:
“江瀾夜,你怎麼看起來這麼緊張?”
江瀾夜難得有些無措:“朕不知道該怎麼抱。”
“你這抱得不是挺好的,以後多抱抱就熟練了。”
話音剛落,懷裡的小傢伙忽然動了動嘴巴,緊接着嘴脣一癟,哇地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