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遙遠的天空上,彷彿也在慶祝華夏新年似的,一道耀眼的光突然出現,接着過了十多分鐘,轟隆聲才席捲到地面上。
而在地面上的人,卻沒有心思慶祝華夏的新年,一個個面色嚴肅不說,更有人直接癱坐在地上。
與此同時,今年的電波格外熱鬧。
只是電波傳遞的信息並不是新年的祝福話語,而是那轟隆炸響的存在,更有對逝去者的沉痛惋惜。
這一夜,四九城的天空,同樣不再平靜。
蘇斯科。
航天局中,沉悶的空氣如同定格一般,下方的人連手指頭都不敢動。
貝米特站在一旁,手裡的柺杖不停的轉着,另一頭在光滑的石磚上摩擦着,彷彿要將這石板鑽透似的。
在他身邊,彼得羅維奇手上捏着一份文件,眼睛看一會兒,就看向在場的其他人。
每當他的目光掃過,衆人都覺得手腳發涼,頭皮發麻。
與此同時,戈岑夫斯基正在隔壁屋子裡雙手插在一起,翹着二郎腿,看着一旁正在進行的審問。
一側,作爲主審的康斯坦丁目光如炬,盯着前方的設計師。
“斯萊德先生,您在航天研究所工作了十五年,這十五年您一共參與了十六項重大科目的研究,一百三十八個小型科目,您算是研究所的元老了。”
康斯坦丁說着,對面的設計師德米里特.斯萊德聽對方如此說,神色平靜。
相比起大部分聯盟人愛蓄鬍子,斯萊德更加喜歡乾淨利索,臉上除了眉毛,其他諸如鬍子、頭髮,全部剃光。
一副眼鏡搭在鼻樑上顯得很是精簡。
“這位先生,我的工作經驗並不代表我對研究所的貢獻,因爲我的貢獻遠遠不是這一百多項研究所能體現的。”
“我還有很多想法,還有很多更好的建議可以幫助研究所。”
“可惜,這些該死的混蛋就是不聽我的,他們總覺得自己多麼多麼的厲害,卻不知道他們纔是可恥的小丑”
斯萊德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然雙手捶着桌子大聲咆哮起來。
對此,戈岑夫斯基跟康斯坦丁默默的低下頭,然後靜靜的聽着。
對此,他們都已經免疫了。
因爲在不久前的審問中,這種人見的太多了。
這研究所的傢伙,一個個看上去像個學者,可咆哮起來跟個酒鬼沒啥區別。
而且他們也知道,要是不讓這些‘學者’發泄出來,休想從他們嘴裡獲得有用的東西。
而且這些人不配合的話,他們一時半會還真沒有辦法。
過了五分鐘,斯萊德終於放下了拳頭,恢復平靜。
見此,康斯坦丁再次開口問道,“那麼,根據您對這次事故的判斷,飛船在上空到一萬米的時候發生了爆炸,主要原因是什麼?”
面對康斯坦丁的詢問,斯萊德下意識的擡了下眼鏡框,然後才慎重的說道,“首先,可以確定的是火箭的問題。”
“這點大家都知道,是毋庸置疑的。”
康斯坦丁點點頭,一旁的記錄員認真地記下。
“具體原因呢?”
斯萊德沉默片刻,最後將眼鏡拿下來,用手背搓了搓眼睛,最後才道,“具體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這個需要調查,嚴格的調查。”
康斯坦丁認真的看着斯萊德,可後者說完後就保持沉默。
良久,戈岑夫斯基這才擺擺手,見此康斯坦丁起身,“斯萊德先生,感謝您的配合。”
斯萊德無所謂的站起來,然後離開審訊室。
等記錄員也出去後,康斯坦丁這纔看向戈岑夫斯基抱怨道,“先生,這些人肯定是商量好的,都說是火箭的原因,可具體原因一個都不說,還要調查。”
“這最後調查結果還不是他們自己說了算啊。”
“就這樣,咱們調查一百年也找不到原因。”
康斯坦丁憤恨的罵着。
下午的時候,他在發射中心看着三名意氣風發的宇航員準備出發。
甚至有人發起一個活動,徵集宇航員在踏上月球時的第一句話。
還別說,整個聯盟超過一半的人蔘與了這項活動,而主辦方更是憑藉這一項活動輥,賺得大量人氣。
最後還真讓他們選出來了三句話。
如今,在現場這三句人氣最高的話被帶來,讓三名宇航員自己選擇。
結果,三人都選擇了一句話。
‘月球,我來了!’
那一刻,人們發出歡呼的聲音,彷彿看到了三人一起踏上月球,將聯盟的旗幟插在上面。
那一刻,周圍的記者將這一幕定格,隨後傳到世界各地。
聯盟上下也因此而變得激動沸騰。
更有人向着合衆國發出怒吼,宣示着聯盟的偉大。
直到昨晚上八點,他們守在發射中心外圍,等着見證歷史的時刻。
這一次,他們認爲勢在必得。
他們都等着好消息,都等着宇航員踏上月球時,喊出那句萬分期待的口號。
結果,就看着火箭點火。
巨大的火箭帶着飛船快速升到天空,在黑夜裡只看到點點火光。
就在他以爲會繼續這樣時,天上的光,猛然炸現。
康斯坦丁到現在還記得身邊女孩的哭泣聲,還記得那些捂着嘴不敢相信的眼神。
“好了,這件事不要多想,會有人給出解釋的。”
戈岑夫斯基在一旁淡淡的說道。
這種事情有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前幾次不都這樣嗎?
只是這次,可惜了。
“下一個!”
康斯坦丁收起心思,對着門外喊道。
很快,記錄員將一名女研究員邀請進來,審訊再次開始。
天色漸漸亮起來。
戈岑夫斯基拿着一摞厚厚的審訊材料走進會議室。
屋子裡,一羣大佬坐在椅子上,各個神情嚴肅。
戈岑夫斯基來到貝米特跟前,將資料遞上前。
貝米特只是看了眼戈岑夫斯基並沒有查看資料的意思,後者輕輕搖頭。
貝米特心中瞭然。
果然,這一領域就不是他們能插手的。
“歇歇吧。”
戈岑夫斯基點頭,隨後轉身離開。
會議室裡再次沉默。
良久,一名銀髮老人開口打破沉默,“這次影響非常惡劣。”
“不僅讓聯盟上下人心浮動,更讓世界各國看了笑話,更嚴重影響了聯盟的經濟正常運轉。”
銀髮老人說到這裡,雙手在半空中抓了抓,“這該死的火箭就跟一條吸血蟲,不斷吸着聯盟的血液。”
“如果不能找出主要責任人,如果不能給聯盟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們將不再往這吸血蟲裡投一分錢。”
銀髮老人惡狠狠的說着,周圍人聽了都是臉色一變。
尤其是航空中心的人,原本就陰沉的臉色,此刻就跟扭出水似的,如果沒有錢投入,他們怎麼搞研究?
怎麼獲得經費?
這跟失業有何差別?
“先生,我們已經啓動了緊急調查預案,請稍等片刻,很快就會有結果了。”負責參加會議的秘書長連忙起身開口勸解着,可銀髮老人根本不吃這一套。
“你們給的結果算數嗎?”
“哪一次不是說的比做的好聽?”
“有用嗎?狗屎!”
銀髮老人當着衆人的面毫不客氣,哪怕在場的人身份都不低。
秘書長聽了不知所措,更不敢開口說話,生怕招來怒火。
就在這時,房門再次推開,衆人忙看去。
就見航天中心的兩個負責人一前一後走進來,秘書長見此心中鬆了口氣。
“先生們,針對這次很不幸的事故,我們萬分悲痛。”
領頭的老人叫安德烈·德米特里耶維奇,是這次任務的領導者。
老人看了衆人一眼,隨後用渾厚的聲音開口說道,然後不給衆人開口的機會,從身後接過一份文件,立馬對着衆人說道,“經過我們的多方努力,已經找到了事故的主要原因。”
聞言,衆人互相看看,還是沉不住氣的銀髮老人開口問道,“是哪裡的問題?”
德米特里耶維奇聽到詢問,隨後深吸一口氣,這才沉重說道,“飛船所用的火箭,在二級分離時,沒有按照正確指令執行,在一級火箭沒有完全脫離時就開始點火。”
“最終,一級火箭裡未燃盡的材料被點燃,同時二級的燃料受到波及,最後引起了這次事故災難。”
德米特里耶維奇說完,銀髮老人皺眉再次問道,“那到底是什麼原因,沒有正確的執行指令?”
“這裡面是否存在人爲因素?”
“要知道,我們這不是第一次執行運載任務,以前是從沒有出行過的。”
德米特里耶維奇聽了深吸一口氣,然後語氣沉重的說道,“原因我們已經知道了了。”
“什麼原因?”
“我們的飛船計算機在火箭飛行時出了問題。”
德米特里耶維奇說完,又有人直接站起來,“德米特里耶維奇先生,我記得沒錯的話,這次計算機使用的材料是進口華夏的。”
“您這樣說,是不是意味着,我們用了對方的原材料,這纔出現了這災難性的一幕?”
周圍人聽了都豎起耳朵,這可是個嚴肅的問題。
這兩年,聯盟的發展勢頭可不如以前了。
相反,下面的小弟發展的越來越猛,甚至在某些領域已經超過了聯盟,這讓不少人很難接受。
“不是的,先生。”
德米特里耶維奇冷靜地回答,讓會議室裡不少人臉色失望,但更多的人露出一絲慶幸。
接着就聽德米特里耶維奇繼續解釋道,“我們確實用了華夏的原材料來製造計算機,也將這計算機安裝在了飛船上。”
“但在火箭上,我們用的還是自己的原材料製造的計算機。”
德米特里耶維奇說完,屋子裡靜悄悄的。
直到銀髮老人再次開口,衆人才明白怎麼回事。
用別人材料製造出來的計算機沒有問題。
用自己的就不行。
這很聯盟。
“爲什麼不用更好的?”
銀髮老人聲音中充滿憤怒,“我們拿出那麼多錢,不是讓你們表演放煙花的。”
德米特里耶維奇深吸一口氣,“先生,您批的錢,我們已經都用完了。”
“換句話說,這點錢,根本不夠。”
銀髮老人愕然,隨後不忿的起身離開。
那些錢真的不夠嗎?
是人心不夠啊。
衆人心裡都有桿秤,從華夏採購開始後,運輸到蘇斯科,再到研究者手中,一道道程序,哪一道不需要錢?
最後的研究經費,十剩其一就不錯了。
這狗日的。
德米特里耶維奇自然清楚這裡面的門道,但現實就是,錢不夠。
買的原材料,不夠。
會議最後散去。
半小時後,一則消息傳出,在聯盟有關部門的偵破下,終於確定此次事故的起因。
並且成功抓獲三名潛伏在聯盟航空中心的敵人。
而這三人,就是此次事故的始作俑者。
聯盟沒有說背後的勢力,但整個聯盟都不約而同的將目標指向大洋彼岸。
對此,合衆國的同行們連忙召開會議,準備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任何事情。
清晨,四九城。
沉睡中的人被鞭炮聲吵醒,隨後在一聲聲問候中起牀。
楊小濤穿好衣服,帶着家人先給太爺磕頭拜年,這纔去葉老家裡。
院子裡,拜年的聲音此起彼伏,家家都有幾個孩子,問起來更是熱鬧。
領着孩子逛了一圈,手裡的紅包分個乾淨,當然身後的一串孩子兜裡也裝滿了錢。
就在楊小濤準備去大伯家坐坐的時候,門口傳來餘則成的聲音。
“老餘,新年快樂啊。”
楊小濤上前拜年,餘則成笑笑後連忙說道,“聽說了沒?”
“聯盟的飛船又炸了。”
楊小濤吃了一驚,然後瞪大眼睛,“人呢?有沒有事?”
餘則成搖搖頭,“一萬米,能活下來嗎?”
楊小濤搖搖頭,隨後又問道,“什麼原因?”
餘則成看看左右,確定沒人後才小聲說道,“好像是,合衆國那裡使壞。”
楊小濤瞳孔一縮,這信息量有點大啊。
“聽說啊,聯盟裡面沸騰起來了,合衆國也不是吃素的,劍拔弩張啊。”
“這麼嚴重?”
“廢話,這個是多少錢呢,都成煙花了,要是你,你樂意啊。”
楊小濤繼續搖頭,冤枉錢誰願意花啊。
“現在啥情況?”
“不知道,反正沒啥好事。”
餘則成跟楊小濤簡單聊了幾句快步離開。
楊小濤在院裡站了會兒,突然無奈的搖搖頭。
歷史,果然不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
“媳婦,走了!”
楊小濤衝屋子裡喊了一聲,不再多想。
現在,他只想過個好年。
年後,還有一堆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