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8月21日。
黑板上的倒計時還有99天。
指揮部裡，楊小濤看着剛剛改過來的倒計時，面色沉重。
一晃，大半個月就過去了
而這樣的大半個月，還剩下四個！
可每天，看到這個數字不斷變小的時候，楊小濤心頭都會涌出一抹壓力。
好在現在進行的還算順利。
一些地方的工廠已經將部分成品送到了機械廠，做出來的部件也都符合設計要求。
但更多的，還在製造中。
“楊總，您又沒睡好？”
婁曉娥端着一杯熱茶走到跟前，遞給楊小濤。
看着楊小濤又鬍子拉碴的，就知道身上的壓力有多大。
這段時間，楊小濤一直住在辦公室裡。
原先老金同志也住了幾天，可後來身體就吃不消了，楊小濤安排回了四合院住着。
好在冉秋葉上次回來後，考慮到楊小濤的情況，再就是四九城開始戒嚴，鄉下的學校事情也不多，便在四合院裡住下。
“睡不着。”
楊小濤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然後放在旁邊看向周圍信息。
沒一會兒，一旁劉麗雪拿着剛剛彙總上來的信息更新着情況，吳喆也揉着眼睛走進來，坐在一旁喝着水。
“柳州跟江陵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楊小濤突然問道，吳喆沒有說話，只是看看婁曉娥。
婁曉娥聽了連忙來到一旁，“楊總，柳州那邊已經確定好製造材料，上次傳回來的消息，他們改裝的機牀已經達到了要求，正準備開始加工。”
楊小濤點點頭，這個柳州機械廠還是有點本事的。
能夠找對方向，這事就有門。
婁曉娥又來到對面的牆上看了下，這才說道，“楊總，金陵製造廠正在研究液壓部件，這”
“這連續三次，彙報的情況都是一樣。”
聽到婁曉娥這樣說，楊小濤連忙走過去查看。
江陵機械廠的彙報也是三天一報的。
也就是說，最近一個多周，對方都在液壓部件這個問題上糾纏，並沒有解決。
“上次彙報有說什麼問題嗎？”
“沒有。”
楊小濤沉默着，吳喆在一旁建議道，“要不要給他們打個電話問問？”
“有什麼困難的話，咱們瞭解下，也好幫着解決。”
楊小濤搖搖頭，“咱們隔着這麼遠，技術上的困難還得他們自己解決。”
“這電話一打，就是給他們壓力。”
“再等等看，下次來電話的時候，叫我一聲，我過問一下。”
婁曉娥點頭，然後楊小濤離開指揮部往一車間走去。
交代一番後，楊小濤離開一車間，然後前往訓練處的倉庫。
此刻，倉庫外圍被嚴密保護起來，楊小濤走進去，就看到地面上擺放着一堆部件。
這些，都是楊小濤趁着空閒時間來拆解的報廢部件。
每一臺雷達都被他拆成零部件，然後分門別類的擺放成一堆一堆的。
而在這一堆堆的前方兩米處，會放着幾個部件。
這些，都是楊小濤挑選出來的相對完好的。
至於怎麼挑出來的，那就得麻煩小薇了。
走進倉庫裡，外面的門被關上，楊小濤徑直走到昨天工作的地方。
從一旁拿出個由兩節乾電池，一個小燈泡，兩根電線組成的簡單串聯裝置，然後放在旁邊。
當然，這是楊小濤的‘障眼法’，真正工作的，還是小薇。
小薇從口袋裡飛出來，然後落在一堆零件前。
“主人，開始嗎？”
啪啪
小薇說着，手指頭上冒出電光。
楊小濤看着最後一堆的雷達零部件點點頭，“跟以前一樣，控制電流，別太大了啊。”
“明白，主人。”
小薇落在一個接收器上，外層的金屬殼被楊小濤拆下來，然後小薇手上連接兩根線，手上的電花涌動，一道電流在小薇的操控下迅速進入元件中。
片刻後，小薇就停在一個元件上，這種阻擋電流前進的東西，就是楊小濤需要的。
“主人，這個東西是壞掉的。”
楊小濤聽了忙拿起紅筆在上面點了下，留下記號。
“嗯，繼續！”
小薇繞開這個礙事的元件，然後繼續向下控制電流。
沒一會兒，在小薇的幫助下，就找出十二個被燒燬的元件。
“十二個啊，還算是少的。”
楊小濤感慨一句，先前的測試中有一百多個被燒燬的。
這才十二個，算是少數的了。
“下一個。”
楊小濤指揮着小薇對下一個接收器進行實驗。
這就是楊小濤的笨辦法。
他沒有測試的儀器，也不懂這些東西的原理。
至於運行的機制嘛，這個懂一些，但不精。
但他有小薇，能夠幫忙測試部件有沒有損壞，然後將那些損壞的找出來，到時候換上心的就是了。
這對楊小濤來說，就是當下最好的辦法。
好在這段時間的尋找，楊小濤已經試驗過大半的材料都能用，也就是說從這裡面湊出來一臺雷達，是完全可行的。
“主人，這個好一些，只有八個燒壞的，不過有條線燒掉了，需要換根線。”
“咻咻~”
“主人，這個已經燒變形了，還是別用了”
“咻咻~”
小薇樂此不彼的忙着，手上的雷電不時閃動着，每次完成楊小濤交代的任務，都會高興的叫兩聲。
漸漸的，這最後一堆的最後一個也被小薇檢查完，這項歷時大半個月的工作，終於結束了。
“辛苦了，快去曬曬太陽，好好休息。”
“咻咻！”
最後一個幹完，小薇的精神頭有些萎靡，楊小濤連忙讓她出去曬曬太陽，補充下能量。
等小薇飛出去後，楊小濤再次從頭看了一遍。
大部分被標記出來的部件都能找到修補的材料。
所以接下來，就得找人拆零件，湊出來完好的了。
這種事，楊小濤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該找誰。
想了片刻，還是決定將這件事交給機械廠的電工組。
就當是死馬當活馬醫吧。
走出倉庫，楊小濤就去車間將李鐵軍三人找來。
這三人就是當初去給楊小濤家裡扯電線的三人，李鐵軍，徐紅興，王瑞軍。
當初三人脫離供電所成了工廠供電工人，這些年可謂是芝麻開花節節高啊。
過年時候跟供電所的前同事在一起，可是讓人羨慕的很。
一個個都想着攀上他們的關係進入機械廠。
如今聽到楊小濤找他們，立馬放下手頭工作，匆匆跑過來。
幾人來到倉庫，就看到楊小濤在一旁陰涼處吸着煙，這天照的讓人想要睡覺。
見到幾人後，楊小濤將菸頭扔在地上，然後擺擺手，帶着衆人走到倉庫裡面。
“楊總，您找我們？”
李鐵軍在私下裡叫楊小濤，小濤。
但在公共場合，還是尊稱楊總的。
相比起來，楊小濤倒是一直跟原先一樣的稱呼。
“李叔，王叔，徐叔，找你們有件事。”
“別客氣，你說就行。”
“對對，有啥事儘管說。”
三人神態透着恭敬，有些事領導給面子，但不能端着。
更何況，他們能有今天的生活，少不了楊小濤的幫助。
“你們看。”
楊小濤指着地上的部件，然後拿起一個來來到跟前，“這些部件都是從飛機雷達上拆下來的。”
“我看了下，這些湊吧湊吧能夠整出來一個好的。”
“這上面的點紅點的，是有問題的，你們能不能找個好的給換上？”
楊小濤這樣一說，李鐵軍三人就明白要幹啥。
“楊總你放心，只要是能拆換的，我們保準能做出來。”
“行，那這邊就交給你們了，我跟保衛說一聲，就你們三個能進來。”
“放心吧，這裡交給我們，你去忙就行。”
李鐵軍保證說着，楊小濤便離開倉庫。
自己能做的都做到了，接下來就看老天爺讓不讓他們成功了。
楊小濤離開後，李鐵軍三人就進入到工作狀態。
有楊小濤的幫助，準備工作齊全下，只需要他們按照要求進行修理。
雖然有些部件拆卸麻煩，但對他們來說，也只是個麻煩。
三人人手一堆，忙活起來。
下午時候，楊小濤再過來的時候，三人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一。
“李叔，你們回去休息下。”
楊小濤看三人神態，開口勸着。
李鐵軍聽了卻是搖頭，然後看看王瑞軍兩人，“老王，你們咋說？”
王瑞軍正將一個部件拆下來，準備往另一個上面安裝，聽到話後直接說道，“楊總，給我們準備點吃的。”
“這點活，今晚上必須幹出來。”
“對，我這邊也差不多，今晚就能幹出來。”
另一邊徐紅星也開口回了句。
李鐵軍聽了咧嘴一笑，“你看，他們都這樣了，我也不好回去啊。”
“小濤，你讓人給我們送點飯，我們在這吃完接着幹。”
楊小濤見三人如此執着也不好拒絕，“行，我這就讓人送過來。”
“不過，你們要是困了就去辦公室休息，別累着。”
李鐵軍點點頭，然後繼續忙活。
楊小濤離開後，在工廠裡陪着鵬總轉了一圈，這纔回到辦公室，整理資料。
等楊小濤準備休息的時候，小薇從窗外飛進來，“主人，他們還在工作。”
楊小濤聽了看看時間，一點多了。
“你去看着點，別出啥事。”
“好！”
小薇飛出去，楊小濤躺在行軍牀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亮。
生物鐘就將楊小濤喚醒，隨後起牀洗漱。
拿着水缸來到水龍頭前，用刮鬍刀颳了鬍子，洗把臉，這才準備往辦公室走。
路上碰到回來的鵬總。
“你這鬍子一刮，感覺年輕了二十歲啊。”
“鵬總，要是按您這說法，我這連十歲都不到呢。”
“哈哈”
“我啊，總是忘掉你的年齡。”
“那您忘掉也好。”
說着兩人往樓上走去。
等楊小濤再次下樓準備吃飯的時候，就看到李鐵軍三人來到辦公樓前，臉上帶着笑容。
“李叔，你們”
“楊總，做完了，都做完了。”
徐紅星在一旁大聲說着，神情中滿是自豪。
“都做完了？”
楊小濤忍不住的問道。
“嗯，我們這越做越順暢，熟悉了速度就快了。”
“再說了，只是換個部件，又不需要我們去修理，所以天亮的時候，就幹完了。”
李鐵軍解釋着，楊小濤聽了顧不得吃飯，徑直往倉庫走去。
李鐵軍三人見此，也趕緊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