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有客人在會客室等您。”
張恩遠走了進來，彙報道：“對方稱是您的老戰友……”
“是楚副團長來了吧？”
李學武聽見他的彙報，忙放下手裡的鋼筆站起身說道：“我這就過去。”
“領導，對方不是一個人來的。”張恩遠走近李學武輕聲提醒道：“看樣子還有京城來的客人，對方沒有做介紹，楚副……”
“我知道了，應該是追着咱們送出去的那批裝備來的客人。”李學武一邊往外面走一邊笑着說道：“這就叫種什麼樹結什麼果，你去叫一下袁廠長，就說該秋收了。”
“好的，我這就去請袁廠長。”張恩遠是聽出什麼，笑着應了一聲，送李學武出門後便去找兵器製造廠工作的袁德華廠長。
紅星兵器製造廠你翻遍了報紙，找遍了紅星鋼鐵集團的工業區一定找不見它。
這個工廠在外部是隱蔽的，是保密的，是處於“查無此人”的狀態。
只有在紅星鋼鐵集團內部文件上，在一定程度配發的組織架構聯繫圖上才能看得見，實際生產地址就在鋼城五金製造廠內。
沒錯，鋼城五金製造廠的廠區很大，內部還有廠中廠，完全獨立管理的那種。
要是沒有紅星鋼鐵集團的人帶着你，你連紅星鋼城兵器廠的大門都找不到。
之所以將兵器廠放在五金製造廠內部，除了有製造和保密等因素的需要，同時還涉及到了紅星鋼鐵集團的對外貿易影響。
李學武在管理對外貿易以及經濟工作的時候就提出了這一觀點，在對外貿易和國際貿易活動中，絕對不能出現民用五金產品的品牌和實際生產地與兵器品牌產地重合的情況。紅星鋼鐵集團只是擁有生產五金裝備的能力的一家企業，什麼五金就不要管了。
到什麼時候都有聖人，他們看不見現實，只一味地要求你也跟他一樣裝犢子。
或許他們已經看見了現實，甚至因爲某種性格和過於理想化的態度被現實折磨的體無完膚，躲在角落裡幻想自己生活在烏托邦的世界裡，看不得一點點瑕疵，否則就會應激地表達出不滿，甚至是獸一般的攻擊性。
什麼元素被強調超出了其本身的正常範圍都會變成偏激的代表，比如環保，比如公平，比如性別，你聽過沃爾瑪塑料袋人嗎？
正常人的世界觀是由多種複雜的元素組合在一起，並處於動態平衡狀態下，是一種積極向上的人生觀和較爲保守的價值觀念。
企業經營與人的世界觀有沒有關係？
關係太大了，工業生產需要工人，工人的世界觀就會直接影響到生產力。
企業的產品要銷售給市場，而市場恰恰就是由無數人組成的購買力。
所以，紅星鋼鐵集團的產品只賣給對應的市場，像是兵器這種特定產品，就幾乎不會面世，甚至是以保密的狀態下經營管理。
有獨立的鋼廠、有色金屬和特種鋼材原材料供應便利，有現代化優秀技術儲備的軋鋼廠作爲支撐，有專業研究所作爲指導。
紅星鋼城兵器製造廠的產品類別很廣泛，但多以步兵和輕兵器爲主，具有獨立自主研發屬性的產品全都集中在了輔助裝備上，比如說飯盒、匕首、裝具、掛具等等。
紅星鋼城兵器製造廠生產的66-6式狙擊步槍在國內甚至在國際上都有很好的反饋。
當北毛的SVD列裝，甚至面向世界展示的時候，還鬧出了一些笑話，阿特和他的朋友們拓展的市場並不認SVD，說這是仿品。
嗯，沒錯，紅星牌66-6式狙擊步槍比SVD更早地出現在了國際兵器貿易市場上。
這真是一點都不講理啊，這兩把狙擊步槍擺在一起相似度非常高，可在加工工藝和用材上卻有着非常明顯的區別。
SVD在北毛那邊也屬於精確步槍了，造價並不低，就算是列裝也是價值不菲的存在。
但是在國際兵器市場上，紅星66-6式狙擊步槍一拿出來，便能清晰地看到所有零部件隱蔽位置標註了特種材料的符號。
這裡是合金鋼啊，那裡是合金鋁啊，明明白白，甚至連瞄準鏡都標註了特別介紹：紅星66-6式狙擊步槍採用了光學玻璃，表面刻度線採用最先進的蝕刻工藝……等等。
不懂行的一看見這個，再比較市場上流出來的SVD，左右看一看，立馬就感覺66-6式比SVD更專業，更先進，也更有戰鬥力。
你要讓懂行的，或者SVD的工程師來看這兩把槍沒什麼區別，因爲都是一個模子。
他要說66-6式狙擊步槍垃圾，就得承認SVD也很垃圾，他更不能承認66-6式所採用的材料和製造工藝比SVD更差勁兒。
很明顯的，紅星鋼城兵器製造廠走上了與一般兵器製造廠不同的道路，是採用更精細化的生產和製造工藝，強調特種裝備理念，是要將兵器的最大能力釋放出來。
你拿工業品同工藝品做對比，這不是欺負人嘛，要說瞄準鏡判斷優劣法，更是對SVD設計團隊的一種侮辱了。
爲什麼？
因爲SVD的瞄準鏡採用的也是特麼光學玻璃，有哪個瞄準鏡不是採用光學玻璃，不是採用蝕刻法這種便宜造價的工藝嗎？
這玩意也要強調一下？
沒錯，從不做人的紅星鋼城兵器製造廠的產品介紹中來看，這種反饋是必要的，西亞和非洲地區反正已經認定了是SVD不要臉仿造了66-6式狙擊步槍，而且還沒仿造好。
你敢說66-6式狙擊步槍是仿造了SVD？那你看看與66-6式狙擊步槍配套使用的系統化裝具和掛具吧，這也成爲了一種佐證。
紅星牌兵器最大的優點是什麼？
還不是優秀的製造工藝和材料品質，是成熟且優秀的單兵系統裝備組成，是單兵系統與載具系統以及其他戰鬥系統的關聯。
紅星鋼城兵器製造廠提供單兵所需要攜帶的所有裝備解決方案，甚至包括了襪子和內褲，保衛內衣和防磨損作戰、作訓套裝。
在這些配套裝備上，一些關鍵位置做了掛鉤和掛載的小五金配件，是完全契合戰鬥需要的，也是成系統一體化設計的。
阿特和他的朋友們在大采購的同時也訂購了很多這種輔助裝備，反正又花不了多少錢，組合在一起看着就是原裝原味的意思。
什麼沙漠套裝、叢林套裝等等，更是讓國際貿易市場見識到了什麼叫社會複雜。
你買了沙漠套裝，就不準備一套叢林套裝嗎？那從沙漠地帶突然轉戰叢林環境怎麼辦？
好，你買了全套的地形裝備，那更能適應特種作戰的戰鬥吉普車要不要？
便宜還耐用，自帶多種塗裝效果，損失了也不心疼的那種，人家都是四個軲轆，你用兩條腿，敗退跑路都沒有人家快啊——
什麼？你說敵人的火力強，衝不上去？
要不要考慮一下采買紅星五金廠生產的五底座式煤氣罐？除了不方便做飯做掉誰都行啊，效果嘎嘎好——敵人嘎嘎叫，你叫好。
邪修爲什麼會被這麼多人討厭？
現在的紅星鋼城兵器製造廠就有點走邪修的路數了，總能另闢蹊徑，達成出人意料之外的效果。
***
“哎呀呀，老戰友多久沒見了！”
“哈哈哈——”
楚南方一見李學武進屋，便笑着站起身，主動走過來握手。
李學武也是很高興，晃了晃他的手說道：“我還說呢，你們能不能路過鋼城。”
“不湊巧，沈放同志真想來了，可突然有任務，他還跟我抱怨來着。”
楚南方笑着拍了拍李學武的手說道：“這不嘛，他特別委託我給你帶個好。”
“好，好，感謝老戰友。”
李學武笑着鬆開了他的手，看向了他身後一同站起身的那幾人。
“光顧着打招呼了，差點忘了介紹。”
楚南方順着他的目光回身，笑着介紹道：“這是總裝劉主任，這是衛戍裝備趙主任。”
“劉主任你好，趙主任你好。”李學武笑着伸出了手，分別與兩人握了握手。
這個時間楚南方又介紹道：“這就是我們齊團長跟二位介紹的李學武同志了。”
“大名鼎鼎，如雷貫耳。”衛戍趙主任笑着點頭說道：“早有耳聞了。”
“您客氣了，請坐吧。”
李學武笑着伸手示意了沙發的方向，請三人坐下說話。
趙主任和劉主任坐在了一起，楚南方坐在了李學武的對面，三人的面前都擺着茶杯，剛剛是辦公室主任孫佳在陪着他們。
這會兒功夫孫佳已經點頭告辭離開了，說是要去準備接風宴。
“剛纔在車上我還同兩位領導說呢，在東北我只認一個地方，那就是紅星廠。”楚南方作爲中間人，主動開口講道：“只要有紅星廠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後勤補給站。”
“這一點不知道要羨煞了咱們多少兄弟部隊啊。”趙主任同樣微笑着看了劉主任一眼，又看向李學武說道：“感謝紅星廠對衛戍建設工作的幫助和支持。”
“這麼說就見外了，您喝茶。”李學武擡手示意了茶几上，嘴裡則講道：“同南方同志我們是戰友，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啊。”
他又示意了楚南方的方向介紹道：“這兩年我們雖然見面很少，但彼此都在關注着對方，尤其是紅星廠和衛三團守望相助。”
“是，是——”趙主任聽李學武講話，很認真地點頭附和，只是時不時地看一直沒說話的劉主任一眼，似乎是在溝通着什麼。
楚南方話裡的意思他們都聽明白了，是沒想到比楚南方年輕這麼多的李學武竟然也能講出這麼深的話，可謂了得啊。
對於李學武在話裡點出與衛三團“很久沒聯繫”以及“戰友關係”，三人反應不一，不過能看得出效果是很不錯的。
“你們是剛剛從冰城回來？”寒暄幾句過後，李學武主動詢問道：“情況好一些了吧？”
還是要考慮到李學武的身份特殊，再加上紅星鋼鐵集團對於這件事的支持和表現，這三人倒是沒有避諱或者隱瞞的意思。
還是由楚南方向李學武做了簡單的介紹。
“目前態勢平穩了一些，敵人已經感覺到了我方的堅決和態度。”
楚南方講道：“目前雙方還處於對峙的狀態，至於接下來還會不會產生其他情況暫且還不好說，不過我們已經做好了積極的準備，以應對各種複雜狀況下展開戰鬥。”
“還是要感謝你們提供的這批裝備。”趙主任主動開口講道：“初期的戰鬥很是艱難，這一點必須得承認我們沒有準備好。”
“尤其是反坦克武器。”他神情極爲遺憾且嚴肅地講道：“我們所裝備的75毫米無後坐力炮、85毫米加農炮和56式火箭筒等，都無法有效地擊穿T-62的正面裝甲。”
“我是參與了第二次和第三次反擊行動的。”楚南方點點頭講道：“在應對敵人坦克進攻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衝擊頓挫。”
“這裡要強調一下，紅星廠提供的裝備輕便好用，尤其是重機槍和高射機槍。”
他看向趙主任和劉主任講道：“68式120毫米迫擊炮，67式輕重兩用機槍在戰場上表現非常優秀，能達到步兵攜帶標準。”
“而68式高射機槍搭配坦途多地形車，在戰場上的表現更加的亮眼。”
楚南方轉頭看向李學武講道：“無論是機動性能，還是打擊能力，都堪稱實用。”
“唯一的缺點就是數量太少了，如果能按你當初提供的合成營裝備清單進行配置，咱們團還能打出更亮眼的成績。”
“呵呵——”趙主任看了他有些激動的神情，笑着說道：“你還沒打過癮啊？”
說完，又看向李學武問道：“我聽說坦途汽車是咱們廠正在研發中的項目？”
“是這樣的，趙主任。”
李學武先是看向楚南方，隨後對趙主任點點頭介紹道：“目前我們廠有幾個特殊項目，坦途就是其中一個，主要研發力量是我們廠科技研究院和輕兵所的技術工程師。”
“唔——”趙主任點點頭，目光瞥了沉默不語的劉主任一眼，隨後繼續問道：“那距離這臺車量產還有多長時間？”
“這個還不好說，畢竟很多性能還處於研發和調整的階段。”李學武可沒有信口胡謅，對方不是三兩句話隨便打發的。
“像是發動機、變速箱、箱體結構等等，還需要進一步的驗證。”
他回答了趙主任的問題，又看向了楚南方，問道：“那兩架直升機的使用效果如何？”
“非常可用，確實給我們提供了很大的幫助，尤其是在自信心的方面。”
楚南方很是誠懇地講道：“聽參加了第一次反擊任務的同志們說，當敵人的直升機飛過頭頂的時候，他們的心是拔涼的。”
“但當我們上去以後，隨行的兩架直升機起飛，現場的歡呼聲十分的熱烈。”
他點點頭，講道：“正因爲咱們有了對等的直升機，也有了快速反應的高射機槍，敵人的直升機再沒有敢隨意越線。”
“米-2唄？”李學武微微挑了挑眉毛，問道：“他們出動了多少架？”
“是米-2，至少有8架。”
楚南方想了想，點頭回答道：“我們在現場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對方沒有靠近，我們也看的不是很清楚。”
如果說紅星廠生產的KH-4看起來像蜻蜓，那米-2看起來就像綠豆蠅。
“在我看來，紅星廠生產的直升機並不弱於米-2，尤其是機動性能上更爲優越。”
楚南方認真地講道：“雖然在載人數量上有所差異，可實力並不容小覷。”
趙主任和劉主任對視了一眼，他們並沒有提出異議，因爲目前國內得用的偵察直升機機型相對來說是空白的，就是沒有可用的。
你要說直-5，這與紅星KH-4機型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就是剛剛楚南方講到的機動性能，這個參數對於直升機來說是要了命的。
“聽說紅星廠能生產性能更爲優越的直升機？”還是趙主任問出了這個問題。
李學武很是坦然地講道：“是這樣的，目前鋼飛有三種直升機生產類別，分別是引自馹本的KH-4機型，引自法國的美洲豹運輸直升機和雲雀彡武裝直升機這三種。”
他稍稍坐直了身子，點點頭繼續講道：“按照計劃來看，KH-4機型有望在年底前實現量產，美洲豹和雲雀恐怕要等到明年甚至是後年才能實現量產了。”
“已經很不錯了。”趙主任頗爲意外地挑了挑眉毛，再看向劉主任的目光裡已經有了喜色，似乎是驚訝，或者說是驚喜。
“嗯，性能怎麼樣？”
這是劉主任第一次開口提問，他的聲音很是溫和，似乎一直都是這樣不溫不火。
李學武先是想了一下，這纔回答道：“美洲豹是雙發中型多用途運輸直升機，單旋翼，能承載16人，航程572千米。”
“雲雀彡武裝直升機內置7.62毫米的機槍或20毫米的MGl51/20加農炮，外部可以掛載最多四個艙掛塔架。”
他看向劉主任說道：“掛四枚AS11或是兩枚AS12導彈是沒有問題的，算是標配。”
“對坦克有沒有特殊打擊效果？”劉主任微微眯起眼睛補充道：“比如T62呢？”
“因爲這種機型我們還沒有量產，目前手裡有的也是實驗個體，不做比較。”
李學武比較謹慎地講道：“如果說AS11或者體型更大的AS12，那作爲開罐器應該是它們在設計時所強調的目的和用途吧。”
“效果如何我現在還不能說，不過我們在研製的一種多管火箭炮是參考了AS11。”
“是對地目標打擊的武器嗎？”趙主任睜了睜眼睛問道：“效果怎麼樣？實驗過了嗎？”
“還在研究階段，我還說不好。”李學武先是笑了笑，這才轉頭看向楚南方問道：“我們送過去的那些煤氣罐用上了嗎？”
“啊，你說這個啊——”
楚南方見他問起這個，眼睛一亮，隨即笑着說道：“特殊了一些，不過很好用。”
“好用就行，這也是旁徵博引，借了對外貿易的思路。”李學武笑着給趙主任三人解釋道：“有外商從我們這訂購了5000個煤氣罐，我們起初還不知道他們幹嘛用呢。”
“直到後來……”
“呵呵呵——”會客室裡響起了一陣輕笑聲，就連不苟言笑的劉主任都笑了。
——
楚南方三人來的很突然，走的也很果決，並沒有在冶金廠留飯。
李學武並沒有太過於在意這幾人的突然造訪，只是在幾周時間過去以後，當聽說那臺被炸斷履帶的T62被拖了回來，相關的數據參數便由專人送到了輕兵所一份。
這玩意兒還真沒法說，T62啊，這數據送到輕兵所是幹啥用？輕兵所可沒有相關項目的研究，除非是以己之矛攻彼之盾。
當輕兵所來電話時，李學武已經想到了對方的目的和心意，這是投桃報李了。
4月2日，國內第一艘萬噸油輪“大慶27號”下水。
4月3日，國內自行設計製造成功第一臺新式大型液氮罐車，達到世界先進水平。
4月5日，國內製造成功第一臺壓鋁模，爲工業生產填補了一項空白。
4月6日，魔都製成具有世界先進水平的齒輪滾刀熱軋機。
4月9日，魔都第五機牀廠試軋成功了具有世界先進水平的無切削冷軋二級絲桿。
4月10日，國內試製成功第一臺具有先進水平的韶山型大功率半導體幹線電力機車。
4月11日，國內製成具有國際先進水平的管子自動切削機牀。
4月12日，紅星鋼鐵集團奉城機械廠宣佈試製成功國內第一臺具有高精度加工性能的數控車牀。
……
4月13日，星期日，紅星鋼鐵集團駐遼東工業領導小組組長、集團秘書長、冶金廠廠長李學武參加領導小組辦公室組織的植樹活動，他在活動現場進行了簡短的講話，但在講話中提出了三年植樹十萬棵的目標。
同日，李學武在參加鋼城工業組織的市工業企業座談會時首次提出了紅星鋼鐵集團要在鋼城工業區打造生態工業模式的目標。
作爲鋼城工業的掌舵人，王璐是去京城亮馬河生態工業區參觀過的，當她到李學武講話，要在鋼城打造生態工業模式自然是高興的，畢竟是軟投資嘛。
生態投資在這個年代還屬於新名詞，一般人還真就理解不了。
這麼說吧，有錢也得用在刀刃上，比如工業建設什麼的。
像紅星鋼鐵集團這樣將大把的錢花在了花花草草、綠水青山上，在他們看來這就是把錢花在了刀把上、刀背上甚至是刀穗上。
純粹是有錢了沒處用，燒的。
同一天，李學武代表紅星鋼鐵集團正式與鋼城市達成協議，紅星聯合能源開發總公司礦產公司再完成7處煤礦的收購工作。
算上這一次的收購，以及前一次的統一兼併型收購，聯合能源總公司礦產開發部分就煤炭工業在遼東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模。
旗下超過9處煤礦，經過整合最終將形成4個主要煤礦區的礦產開發新格局。
李學武在簽約會上講話表示紅星聯合能源總公司將加大投資力度，積極推進項目建設資金的精準落地，配合紅星聯合建築總公司對四個主要煤礦開採區進行建設和提升。
聯合能源開發總公司副總許寧在會議上講話，特別提到了新設備、新機械、新工藝等等目標，着重提到了礦產聯動貿易平臺。
該平臺是由紅星鋼鐵集團銷售總公司津門貿易管理中心籌備建設，專門服務於國內外礦產資源的開發、貿易與合作。
許寧所提出的礦產聯動貿易平臺針對煤炭資源是有一定整合優勢的。只要打開了銷售渠道，那從銷售到生產就有了產業活力。
鋼城市其實也希望看到這種結果，煤炭資源整合的工作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無論是上級多次強調和要求，還是煤礦在管理和經營過程中不斷出現的事故問題等等，都催化了這一次與紅星鋼鐵集團的合作。
有人說是紅星鋼鐵集團撿了一個大便宜，因爲這個時候煤炭不愁賣，鋼城市出售的這些煤礦雖然都是小煤礦，可都是好礦。
只是他們想不到，如果不是紅星鋼鐵集團出面，又有誰有資本和能力完成對這些煤礦資源的整合呢，又如何按照鋼城市的要求，對礦上職工進行妥善的安置和整頓呢。
引入紅星鋼鐵集團對市內小煤礦進行整合，是符合上級對這項工作具體要求的，且紅星鋼鐵集團在遼東已經不是第一次投資了，相關的礦產資源收購和整合工作正在有序地進行。
聯合能源開發總公司是紅星鋼鐵集團的全資子公司，其旗下的紅星聯合礦業公司纔是多方合作聯營公司。
紅星鋼鐵集團只在該公司佔了35%的股份，聖塔雅集團佔了25%，剩下的40%則由紅星鋼鐵集團介紹並引入的發展資本所持。
紅星聯合礦業公司下屬聯合礦業金屬分公司、煤炭分公司、非金屬分公司。
許寧因爲有港城的培訓經驗，所以負責了聯合礦業公司的業務，是聯合能源開發總公司的副總級幹部。
他的能力確實很突出，尤其是在幾次重大問題上的選擇和作爲，很得李懷德的信任和支持，是李懷德一路把他提拔上來的。
許寧比李學武還要大幾歲，有李學武頂在前面，集團現在的年輕人上進還真沒什麼人說三道四，不過酸溜溜的話是一直有的。
“要不要我送送您？”
從市府大樓裡出來，許寧笑着看了李學武問道：“晚上我去拜訪您，有時間吧。”
“算了吧，我知道你忙。”
李學武笑着擺了擺手，道：“等有時間的再說，你先把這些資源整合完成了。”
他點了點許寧強調道：“礦產合作有一定的特殊性，一定要跟地方多溝通多交流，妥善地處理問題，不要急脾氣。”
“領導，張兢主任通知。”這個時候張恩遠走了過來，輕聲在李學武耳邊彙報了一句，這纔去開了車門子。
“您要有事就先忙您的。”許寧見他是真有事，便點頭說道：“等我這邊差不多了，再去向您彙報工作。”
“是兵器製造廠那邊接了個大單。”李學武湊近了許寧輕聲解釋了一句，隨即拍了拍他的胳膊，同市府的幾人握了握手便上車離開了。
許寧是隨後走的，對於李學武的解釋他十分的感激，這是沒把他當外人的。
他雖然也很關心集團的發展，但畢竟不是製造工業體系內的，甚至聯合能源開發總公司在遼東都不屬於工業領導小組管轄。
紀久徵之所以去參加李學武召開的會議，是因爲李學武有秘書長的身份。
再一個，目前聯合能源總公司的業務基本上都在遼東，所以要緊密聯繫開展合作。
如果李學武有吩咐，他當然義不容辭，甚至願意主動向李學武靠攏。
還是老領導關心他，更看重他的成長，並不希望他因私廢公，委婉拒絕了他的表態。
要說許寧，他心裡對李學武的感激和支持是不容置疑的，現在領導的態度更讓他感到高興和感動，不用他表態，他就不表態，有些話放在心裡就行了，還是看實際行動。
——
“嗯，100毫米滑膛反坦克炮……”
李學武看着袁德華所指的文件位置，邊思考邊念着：“105毫米無後坐力炮……”
“這個火箭筒和反坦克導彈……是什麼意思？咱們有這東西嗎？”他擡起頭看向袁德華問道：“我怎麼不知道？”
“您確實不知道，就連我都不知道。”
袁德華苦笑出聲，手指點着前面的兩個項目，講道：“就是這個咱們都沒有啊。”
“沒有你還敢接人家的訂單？”李學武好氣又好笑，問道：“怎麼想的啊？”
“您這一次又問着了！”
袁德華滿臉的冤枉表情，攤開手說道：“這可不是人家給我選的，而是直接發下來的，就是沒標註交付日期。”
“是嘛？”李學武仔細看了看桌上的文件，不由的笑出聲來，“還真是啊。”
“看這意思……”袁德華嘰咕嘰咕眼睛，問道：“是給咱們個機會？”
他在一線幹過，老是用一隻眼睛校準工線，所以落下了嘰咕眼睛的毛病，心情越複雜越會這樣。就是不撇嘴，否則就趙四了。
“是給咱們機會了，你能接得住嗎？”
李學武放下手裡的文件，打量着袁德華問道：“我可跟你說啊，上次見他們我沒有替咱們吹牛皮，都是實打實的話。”
“嗨，我能誤會您嘛！”
袁德華有些激動，也有些緊張地要從兜裡摸煙，又意識到這裡是李學武的辦公室。
也不知道是誰傳的，說李學武不抽菸，也不喜歡別人在他面前抽菸，所以機關裡很是少了一些煙味，女同志們歡喜不已。
“抽吧，沒關係的。”
李學武從抽屜裡掏出一盒煙丟在了辦公桌上，這還是張恩遠放在這裡的。
他辦公室裡也會有客人來，這煙是不能不準備的，他自己絕對不抽菸了。
“算了，我還是說事吧。”
袁德華其實想抽，可還是能忍得住，佈滿老繭的手在褲子上搓了搓，謹慎地講道：“反坦克導彈咱們還在研究着，這個我估計明年就能成。”
“反坦克炮嘛——”他遲疑了一下，說道：“咱們還真就沒有相關的研究項目。”
“那就不研究。”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講道：“你不可能拿的出對方所有滿意的要求和答案，過猶不及的道理懂吧。”
“您的意思我理解，我就是在猶豫。”袁德華謹慎地看了看他，輕聲說道：“如果咱們將研究成果彙報上去了，那這還是咱們的嘛？還能放在咱們廠進行生產嗎？”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
李學武見他如此說，這是集團上下一致強調的技術保密原則深入人心了，可喜可賀。
“但你拿不出足夠的產能怎麼應對？”
他將文件挪了挪，認真地講道：“兵器採購是有一定標準的，產能也是一方面。”
“就算你的裝備再好，一年做兩件，人家也不會要你的裝備，就是這麼個道理。”
“那要是咱們也提高產能呢？”袁德華試探着問道：“我看五金廠後面還有一塊空地，如果給我們就能……”
“給你們多少都白扯。”
李學武微微搖頭，講道：“要想實現飽和式供應，將研究成果一直攥在手裡，這種想法能將咱們集團撐破產了。”
他手指點了點桌子，道：“畢竟集團不可能將所有力量都放在兵器生產上，一旦該項目進行調整，那這些設備和工人怎麼整？”
“窮兵黷武的思想在集團經營和管理上可要不得，更不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那——”袁德華苦惱地問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們不是要……”
“換一個思路——”
李學武伸出手指在頭頂上空繞了繞，看着袁德華講道：“只要反坦克導彈研究出來了，那就大大方方地把成果分享出去。”
“啊？——”袁德華驚訝地看着他，“不是要……怎麼還主動分享啊？”
“你不分享就能留得住嗎？”李學武看了他一眼，解釋道：“主動一些還能談條件。”
“談條件？什麼條件？”
袁德華看出來了，秘書長是早有算計了，便認真了起來。
李學武微微眯起眼睛講道：“紅星鋼鐵集團可以免費授權給國內所有兵器製造廠生產這種裝備，但不能出口貿易。”
“也就是說，只有紅星鋼鐵集團有資格處理這種設備的對外貿易工作。”
他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只要能保留這一項要求，那咱們就夠賺了。”
“只做外貿嗎？這——”
袁德華還是有些捨不得，輕聲提醒道：“這個項目咱們已經投資二十多萬元了。”
“怕什麼？”李學武挑眉道：“夠賺就行唄，你還真當它是聚寶盆了啊。”
“你要是信我的，就放下包袱，回去以後好好組織生產，積極對接項目落地。”
他將袁德華遞過來的文件又推了回去，道：“從這裡面選一樣生產就行了，人家不會虧了咱們的，要求太多就不好看了。”
“好吧，那我這就回去。”
袁德華有些戀戀不捨地將文件拿起，一步三回頭地從李學武辦公室離開了。
張兢笑着走了進來，道：“袁廠長挺可愛的，是吧，領導。”
“呵——”李學武輕笑了一聲，將手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道：“你是想說幼稚吧。”
“我可沒這個意思。”張兢站在了辦公桌的一旁，道：“我是覺得袁廠長這樣的人才老實可靠，值得信任。”
“嗯，你收袁廠長送的小雞了？”李學武瞥了他一眼，問道：“怎麼替人家說話？”
送小雞這個梗還是最近流行起來的，是在審計的過程中，配合工作的紀監小組按照審計組提供的線索按圖索驥查到的問題。
鋼汽零部件三倉庫副主任就喜歡給領導送小雞，都是他丈母孃家裡養的。
求人辦事手裡沒點東西不行啊，送別的又不實在，這小雞多實在啊，又能下蛋又能吃肉，送出去特別有裡子。
時間長了，大家都叫他小雞主任。
他能有什麼事求到領導幫忙啊，想一下都知道了，無非是進步和退步。
往上奔是進步，手不乾淨是退步，無非就是這兩個。
當紀監小組將他查出來的時候也覺得好笑，真應了那句話，偷雞摸狗可謂鼠輩。
這位每次動的都是小玩意，賣也賣不上多少錢，也就是紅星羚羊賣的好了，所以零部件才值點錢，他還真就沒剩下多少。
可時間長了，問題就多了，也就大了，最近張兢處理的就是這個案子，牽扯到了幾個廠不少人，鋼汽最多。
誰吃人家小雞了，連雞肉帶毛都得給吐出來，誰讓他們嘴饞的。
收人家小雞這個梗也就在機關裡傳開了，大傢伙都拿這個開玩笑。
“嗨，我哪敢啊，這是有感而發啊。”張兢笑了笑這才微微躬着身子輕聲給李學武彙報道：“尹副廠長請假回集團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