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法諾街之狼（I）
我們都知道，在‘混亂中立’這一人格下，墨檀所表現出來的行爲可以說是相當隨性，而此處的‘相當’幾乎可以等同於尋常人類種種固有屬性中‘善變’方面的閾值，儘管從某種角度來說他絕對是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但他的‘目的’卻經常因爲各種原因而持續更迭優先級，完全沒有一個所謂的綱領或主線。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相當亂七八糟的人。
比如此時此刻，瞭解到霍亂入坑這多半年的遊戲歷程與開發成果後，墨檀立刻下定決心把原本前往學園都市的計劃延後推遲，打算在自由之都多呆上一段時間，這一決定幾乎可以說是打翻了他原本制定好的大量計劃，廢掉了他之前在學園都市埋好的大量鋪墊，直接將幹掉雙葉的難度係數提高了數倍。
但他並不在乎~
一方面是因爲他本就在最初的謀劃階段就留出了大量餘地，另一方面則是因爲他真的不在乎。
哪怕因此被雙葉直接弄死，導致自己輸掉賭約，敗露了自己的真實姓名，進而引發一系列可以預見的，十分糟糕乃至有極高概率葬送掉其整個人生的惡性後果，此時此刻的墨檀也不介意。
這種處於‘絕對中立’或‘守序善良’人格下時墨檀絕無可能做到的事，在當下的他眼裡根本就不是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
理性也好，感性也罷，這些東西在任何能夠取悅他的事物面前都會被壓縮到一個足以被忽略不計的程度。
無論是此時此刻的墨檀，還是那個遠在奇蹟之城的社恐，在這方面的態度是完全一致的，若非如此，那個在網絡上橫行霸道的‘黑太陽’也就不會誕生了。
這個世界有才華的人很多，儘管墨檀和雙葉確實堪稱黑客領域的鳳毛麟角，但這絕不代表整個地球就他們倆個大佬，而黑太陽之所以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歸根結底還是因爲他們那肆無忌憚，完全不把自己人身安全當回事的詭異三觀。
這倆人都是瘋子，或許在純度方面這會兒的墨檀要更高一些，但是考慮到另外兩個人格的存在，仔細算來也就大同小異了。
總而言之、綜上所述、長話短說……
墨檀想借助霍亂這段時間的研發成果乾上那麼一票，給自己弄點生活費花花。
雖然在有着自己制衡的現實世界中沒有辦法，只能過着相對比較拮据的生活，但當墨檀以‘檀莫’這個身份來到無罪之界後，在生活質量這方面還是很上心的。
吃，要吃的爽，所以哪怕是雲遊者旅舍大老闆的學徒，墨檀也敢把人家的鳥給打下來烤了。
住，要住得好，所以只要條件……簡單來說就是兜裡的錢允許，墨檀住的清一色都是琉璃亭，金幣商會麾下的招牌產業。
除此之外，無論是自己的裝備，還是自己馬仔的裝備，無論是吃穿用度還是衣食住行，墨檀都沒讓蕾莎、科爾、小艾等人在追隨自己時委屈過半點，這倒不是因爲人品好，而是一種類似於‘保養日用品’的心態，就跟熨衣服或者給顯卡清灰似的。
而這一習慣，則直接導致了墨檀的花錢速度足以驚掉絕大多數玩家的下巴。
有一說一，直到前段時間爲止，他都不怎麼差錢，畢竟有着亡靈法師梅迪先生提供的第一桶金，再加上他從黑塔城盜賊公會那邊誆來的六十五萬金幣，已經足以讓任何一個並不是太過喪心病狂的玩家或NPC豐衣足食地在無罪之界過上兩輩子了。
當然，只是對於‘並不是太過喪心病狂’的人來說，而大家都知道現階段的墨檀跟這九個字緣分只限於後面那百分之四十，所以無論是梅迪老先生提供的啓動資金也好，還是繆斯先生無償提供的六十五萬鉅款也好，都已經徹底莫得了。
時至今日，墨檀身上的金幣已經不足五位數，儘管對於尋常玩家來說依然算是小康級別，卻已經遠遠跟不上他的揮霍節奏了。
直接證據就是，之前墨檀在蜘蛛家住的那段時間，並不是他想要跟人家姑娘近距離接觸，單純只是因爲這人已經付不起琉璃亭的住宿費了。
不僅如此，因爲所持金額迅速縮水的原因，原本還高高掛在‘玩家綜合實力排行榜’前列的他早在很久以前便消失在了那個榜單裡。
不過話說回來，那已經如雲煙般消散的幾十萬也不是被亂花到沒的，事實上，墨檀來到自由之都以後已經投資了幾個對他而言比較有趣的項目，大部分的錢也都砸在了裡面，這纔是他現在跟往日對比幾乎一窮二白的真實原因。
至於具體的項目內容是什麼，咱們以後有機會再講，現在還是先回到眼下的故事中。
也就是墨檀準備玩一票零成本大買賣這檔子事上。
此時此刻的霍亂，在墨檀眼裡已經不是一個常規型號的肥宅或者在理工方面頗有建樹的玩家了，而是一臺可愛到想讓人舔兩口的印鈔機，或者鑄幣機。
在這一刻，什麼莉茲的身體情況，什麼凱沃斯家族的未來，什麼四眼平板妹，什麼戴安娜的嫁妝，統統被墨檀丟到了腦後，他就是想要錢。
已經窮了小半個月的墨檀現在滿腦子都是錢。
而他面前這位財神爺，面色並不是很好看……
“退而求次？”
鑄……霍亂皺了皺眉，然後開始拼命搖晃自己的腦袋，擺手道：“不行不行，兄弟你不懂，這個世界只有快樂水是無可取代的，其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統統都是邪魔外道，正所謂無可樂，不快樂，我覺得只有搞出真正的快樂水，才能讓咱們發家致富！”
墨檀挑了挑眉，攤手道：“但你現在也弄不出正經的快樂水啊。”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
霍亂咂了咂嘴，笑道：“老哥你剛纔不是說可以提供給我大筆資金和材料什麼的嘛，有了這些支持，開發速度肯定會顯著提升噠！”
“我沒錢。”
墨檀只是乾脆利落地如此說道。
“蛤？”
霍亂一臉懵辶地眨了眨眼，愣道：“你剛纔不是還說……”
“是啊，我確實有說可以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但這跟我現在沒錢並沒有什麼直接關係。”
墨檀笑了笑，也沒再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的想法很簡單，光是你剛纔說的那門灌氣手藝，就能讓咱們賺上一大筆錢，而這筆錢則會直接變成你的研發經費，渠道和手段我這裡都有，但前提是你需要暫時把注意力從快樂水上面移開，否則就算我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難用這個創意套來半個金幣，懂了麼？”
一心只想研發可樂，視其它所有飲品爲邪教的霍亂面色變得有些糾結。
“興趣也好，愛好也罷，都當不了飯吃。”
墨檀吹了聲口哨，拍着霍亂的肩膀笑道：“有時候爲了達到目的，我們必須要做出適當的妥協。”
儘管霍亂並非魯維那種純粹到一塌糊塗的科研大佬，但畢竟是個能在遊戲中搞出汽水的人才，而這種人才普遍都是有着一定堅持的，所以墨檀也沒再嘗試用武力脅迫對方，而是開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而作爲一個尚未脫離低級趣味的人，霍亂其實也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堅持，雖然嘴上說的堅定，但還是透着一股子欲迎還羞的感覺。
“對了，我想霍亂你應該也知道……”
墨檀見面前這胖子明顯有些動搖，又緊跟着下了一記猛藥：“這個遊戲裡的金幣可是有不少渠道可以變現的，現在無罪之界有多火你肯定心裡有數，裡面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坑爹服務，所以這錢還是很值錢的，你懂我意思吧？”
“啊這……”
儘管家境還算可以，但這句話對買個手辦都得精打細算半個月的霍亂依然殺傷力十足。
他這人可是一點都不傻，在墨檀剛剛稍微解釋了一下快樂水之類的東西在這個世界的潛力之後，已經意識到這玩意兒要是操作得當的話一定大有賺頭，就算自己只能拿三成利潤，但那也絕不會是一個小數目。
就算沒混的太明白，也絕對比自己給別人做家教賺得多吧？
要是真混明白了，可口可樂公司什麼樣都知道吧？
“唔！”
擡起胳膊抹了把口水，霍亂用力點了點頭：“幹，我覺得可以幹！”
墨檀露出了毫不意外地微笑：“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定！都可以定！”
霍亂咬了咬牙，說道：“但我有一個顧慮，或者說是……問題。”
墨檀微微頷首，莞爾道：“願聞其詳。”
“盜版問題怎麼解決？”
霍亂認真地看着面前這位看起來似乎非常有野心的兄弟，沉聲道：“就算這個世界沒有碳酸飲料，就算咱們能吃這第一口螃蟹，但只要這東西火了，那些有錢有勢的大商會完全可以做出大量盜版，據我所知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麼知識產權保護法案，我的灌氣技巧也不值錢，只要被人掌握了思路，那些條大腿可比咱們這胳膊粗太多了，怎麼跟人家叫板？”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個現實問題，畢竟遊戲外就有不計其數類似的案例發生，就拿遊戲舉例，比如某個用愛發電的小工作室用了數年完成了一款遊戲，小火了一把，緊接着就會被各種大廠拿走內核開始換皮，而在無論是技術底蘊、經濟基礎、宣傳途徑前者都遠遠遜色於後者的情況下，被打壓到銷聲匿跡幾乎可以說是一種必然。
而這，還是有所謂專利、所謂產權存在的現實世界。
那麼，沒有這些約束存在的遊戲世界呢？
正所謂無商不奸，在無罪之界中，無論是在財力上獨佔鰲頭的金幣商會和蒸汽財團，還是各大或知名或不知名的大商會，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如果事情的發展確實像墨檀所說的那麼順利，隨之而來的必然是模仿、打壓、排擠、踩死這一條龍。
“如果沒有根基的話~”
墨檀不暇思索地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淡定自若地說道：“確實會發生你剛纔說的那種情況，而且概率是毋庸置疑的百分之百，但如果我可從來沒說過要自己幹這件事，我是說給你三成利潤，可沒說剩下那七成利潤都要我拿啊。”
霍亂有些茫然地撓了撓頭髮，遲疑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什麼都跟你無關。”
墨檀擺手打斷了他，微笑道：“至少在現階段，你只需要好好去搞開發就可以了，剩下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的，如果你還有所顧慮的話，我們甚至可以在遊戲外簽訂一份具備法律效益的合同。”
霍亂沉默了半響，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籤合同就不用了，就像你說的，至少在現階段，我還是打算好好搞開發，等什麼時候我真把快樂水弄出來了，是籤合同還是其它什麼的也不晚。”
“很好，我喜歡爽快人。”
墨檀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體，滿臉輕鬆愜意地問道：“那麼，你什麼時候可以給我搞出第一批汽水？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是在三天之內。”
霍亂聽完後卻是咧嘴一笑，伸手從行囊中掏出了一個大木盒：“這些是我最開始研究灌氣時候做出來的第三批成品，是基於十六種不同口味的果汁弄出來的，口感跟遊戲外的碳酸飲料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只不過我個人只喜歡快樂水，所以一直都沒動過，你可以直接拿走。”
“那我就不客氣了~”
墨檀幾乎使用搶的從霍亂手中奪過了大木盒，並在下一秒飛快地從裡面掏出了一瓶淺紅色的‘汽水’，咬開木塞就往嘴裡灌。
“蕪湖——”
滿意地拍了兩下肚子，只用了五秒鐘就喝光了一整瓶‘汽水’的墨檀意長出了一口氣，眼中閃爍着極度愉悅的光芒，讚許地對霍亂豎起了大拇指……
“嗝！”
第九百四十六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