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入周夷1
守衛的士兵看了一眼領頭那位身穿玄色粗布交領厚襖、牽着馬的男子，此人身後還跟着兩輛馬車。剛想呵斥，卻見對方立刻拿下斗笠，與士兵對視了一眼，又從袖子中拿出一枚黑色的木牌。
士兵立刻住了口，將視線轉向了別處。
杜塵瀾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看來這四人常常來往於兩國，竟然與守衛這般熟稔？
一旁伸過來一隻小手，拽了拽杜塵瀾的粗布衣裳，拉着他走快了不少。
杜塵瀾追上前面的幾人，見着領頭之人從袖中掏出一物，遞給了士兵面前。士兵連忙接過，揣進了懷中，隨後雙眼直視前方，對他們一行人視若無睹。
雖暮色之下，看不真切，但透過那守衛處火把的亮光，杜塵瀾還是看到了一絲銀白色，想來應該是銀子了。
很輕鬆就過了兩道關卡，過了關卡，杜塵瀾他們又爬回了馬車，向前行進。
一路上，杜塵瀾打量了四周一眼，發現此處有些荒蕪，周圍也沒什麼樹木和醒目的標識。杜塵瀾懷疑，若是將他們扔在這裡，根本摸不清方向，準會迷路。
且剛剛下過大雪，地上的積雪很厚。馬車行進速度十分緩慢，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讓人更加辨別不清。
這裡是邊界，若想去都城金寧府，只怕還有不少路程。
“真冷啊！”小乞丐忍不住一個哆嗦，雖說換了厚實的襖子和斗篷，但他還是覺得冷。
“不知馬車何時過來？”杜塵瀾環顧四周，這裡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官道。前方便是分岔路，這些人應該與他們走得不是同一條路。
這事兒還得多虧了何掌櫃，倒是將這六人的家世背景給查清楚了，杜塵瀾好歹有了方向。
“我們不同路，可以給你安排馬車，不便宜，不要銀票！”漢子擺了擺手，熟人託付的，他也不好意思拒絕，日後還有生意來往。
馬車很小，想來平日裡也是拉人用的。
接着漢子握拳在少年肩膀上捶了一拳，少年拉着漢子的手滿臉笑容地說着什麼。
杜塵瀾連忙點頭，並拱了拱手道：“多謝！”
然而他此刻也沒什麼頭緒，只能先從憑通關文牒的那幾名官員頭上查起。
努力分辨着對方的話語，此人會說些大郡官話，但說得不太清晰，其中還夾雜着一些周夷的詞兒。
何掌櫃竟然表明可替他將貨物賣了，銀子暫時交付給童掌櫃保管，杜塵瀾對此感激不盡。
“這裡，坐馬車，去都城，要五天。”這人伸出五指，比劃道。
“再忍忍吧！”其實杜塵瀾也凍得夠嗆，但他好歹有內力在身，自然耐得住。
杜塵瀾和小乞丐從馬車上爬下來，這是要在此處分道揚鑣了。
杜塵瀾和小乞丐努力縮着自己的身子，趴在裝滿糧食的麻袋上，動彈不得。
杜塵瀾詫異地看了一眼小乞丐，這兩人說的方言，小乞丐也能聽明白？可見小乞丐對周夷的環境十分熟悉，該不會是周夷人士吧？
小乞丐正聚精會神聽着兩人的談話，倒是沒注意杜塵瀾看向他的眼神。
當然，邊關的氣候不養人，這裡的百姓普遍都沒有江南的水靈。除了下雪之日，其餘之時都是風沙肆虐，人也顯得糙了起來。
“勞駕！”杜塵瀾再次感謝，何掌櫃吩咐過，這些人雖常做這種生意，但畢竟見不得光。日後碰見了，也得裝作不認識。
杜塵瀾也聽到了一道馬蹄聲由遠及近，立刻轉頭望去，見着一個輛馬車朝着這邊駛來。
杜塵瀾將目光又移到了那少年身上，只見那少年正睜着一雙虎目，好奇地打量着他和小乞丐，杜塵瀾只好回以一笑。
要想回大郡，只要有銀子，不愁沒辦法。
而回去大郡，那就只能靠杜塵瀾自己想法子了。不過周夷不比大郡，其實對於潛進大郡並沒有這般嚴厲，否則這些人是萬萬不敢做這種勾當的。
馬車搖搖晃晃，小乞丐與杜塵瀾靠在馬車的車壁上，有些昏昏欲睡。
他轉身看向了小乞丐，洗乾淨了頭臉，杜塵瀾看着都覺得不習慣。原本黝黑的肌膚擦洗乾淨之後，還算白皙，可見平日裡實在太髒了。糊上了厚厚的一層，有些像雞蛋剝了殼兒。
這或許是周夷的方言，杜塵瀾一句都聽不明白。兩人嘰裡呱啦說了好一會兒，那少年的目光便向杜塵瀾他們望了過來。
杜塵瀾疑惑馬車爲何會停下，連忙掀開窗簾子，看向外頭。
“來了！”漢子擡了擡下巴，這次走一趟金寧府可是有二十兩銀子，誰能不做這生意？
若非他馬車上的糧食放不下，且得趕快押送回去，他早就自己趕着馬車送了。
沒過多久，最前頭領路的漢子勒住了馬的繮繩，掉轉馬頭，向着杜塵瀾這裡策馬而來。
杜塵瀾正在閉目養神，已經到了周夷，在到達金寧府之前，他得計劃好下一步。
二人又說了什麼，那漢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隨後向着杜塵瀾走來。
若不是看在只有兩個孩子的份兒上，他斷然不會多管閒事。
待得馬車近了，杜塵瀾纔看清，趕車的是一位身板健壯的少年。
“這是來接應他們的，聽領頭之人說，讓他送咱們去金寧府。”小乞丐湊近了杜塵瀾身邊，輕聲解釋道。
“沒什麼！”漢子又擺了擺手，這才與杜塵瀾他們告別。
要說這次來邊關，何掌櫃還真幫了不少忙。杜塵瀾也不知自己幾時能歸，便託何掌櫃回去之時，將他的東西捎上。
杜塵瀾點了點頭，“這一路多謝照應！”
“他，送你們！”漢子將頭上的帽子往下壓了壓，隨後說道。
不過這小乞丐的面容倒是有幾分清秀，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十分靈動，爲他整張臉增色不少。
不管對方是什麼目的，能做到這點，確實讓杜塵瀾心中鬆快了不少。
這裡頭的銀子，二房也有一份。只怕那藥商回了靖原府，此事便瞞不住了。按照杜淳岷夫妻的品性，定是會上門討要的。
即便杜塵瀾的賬目上還有十幾萬兩銀子的流水，但錢氏也不一定會去動用。其實他出門之前，已經和掌櫃、賬房都交代過來，錢氏要用銀子，不管多少，只管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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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