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莫逆之交
“你快放開他，進屋來說。”顧源身爲男子，雖然心中也十分激動，但還是比慧娘要冷靜些。
慧娘這才放開了杜塵瀾，杜塵瀾將想要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放下，朝她笑了笑。
他一進屋子，就給情緒激動的慧娘倒了杯茶，又從懷中掏出一枚帕子遞了過去。
“你們這段時日就住在這裡，這裡都是我的屬下，比較安全。生活不必操心，會有人打理。若是想見杜沁蘭，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我會想個法子將人帶來。”
“沁蘭她過得還好嗎？”慧娘臉上滿是擔憂，急切地問道。
“很好，她就在杜府，如今的身份是我養母的表侄女。”
杜塵瀾看了一眼顧源的腿，兩年前他遇到杜沁蘭，打聽這家人的消息時，顧源的腿還是傷着的，如今看他走路也還正常，應該是痊癒了。
杜塵瀾從進門後，就表現地有些平靜，叫對面二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慧娘聽聞閨女過得好，放心了不少。然而不過片刻之後，她的目光便暗淡下來。
“你與你父親長得真像！聽說你中了狀元，打算入仕，但你應該知道你的身世，你這是自投羅網。”
顧源有些驚訝，像杜塵瀾這般大的少年，還大多都只知讀書玩樂，沒想到他竟然能將他們從那些高手手中救出來。
既然杜塵瀾能來地牢救他們，那就表明杜塵瀾已經知道他自己的身世了。
但顧源夫婦受的苦不能被抹去，他絕不會投靠攝政王一脈。
她將腦海中那名沉默寡言，性格怯懦的孩童，與眼前這位淡定沉着的少年重疊起來，她完全想象不出這是同一個人。
得知杜塵瀾讀書之後，那些人正在瘋狂地尋找他們，他們哪裡敢輕舉妄動？東躲西藏的，自然也不敢聯絡杜氏了。
“兩年前就在打探消息，直到最近纔有了你們的蹤跡。你們被關在地牢中兩年，也是我的無能。”杜塵瀾苦笑一聲，之前連天字輩都未能成長起來，他手中實在無可用之人。
“已經很厲害了，你能想法子救我們，當真是難得。”顧源仔細打量着杜塵瀾，再一次感嘆虎父無犬子。
顧源有些難過，終究不同了。會叫他們爹孃的那個玉哥兒不在了，如今面對他們的只是杜塵瀾，更是顧氏子弟。
杜塵瀾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生父顧玄瑧，既然對方開門見山，那正好也省了之前的寒暄。
顧源是可以信任的，畢竟在酷刑之下，都能頂住不出賣他們顧氏，杜塵瀾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且對方可能知道的比他還多。
他們將玉哥兒過繼出去時，玉哥兒才八歲，且當時玉哥兒身子骨不好，腦子比一般孩童稍稍遲緩些，也不喜歡說話。
“攝政王？倒有可能，當年他的權勢不在查太后之下，但也能看出野心極大。只是不知爲何，最後竟然沒有動手。他抓了咱們，難道又想捲土重來？”
“不是查太后一脈，種種跡象表明，與攝政王一脈脫不了關係。”杜塵瀾臉色微沉，萬煜銘到底留了一線，沒有徹底撕破臉。
再者，杜氏是商籍，也不用擔心杜塵瀾會科舉入仕。然而，他們千算萬算，沒想到杜塵瀾竟然能入晨鷺書院讀書，還奪取了那個名額。
對於杜塵瀾表現出來的生疏，顧源是能理解的，畢竟玉哥兒當年被過繼的時候還小。孩童忘性大，只要久不見面，，便會忘記之前與自己親近之人。
“自然是知道的，我已經拿到了父親留下的遺物。當年之事還要多謝你們，否則我也不會存活下來。”杜塵瀾說着，就站起身，朝着二人深深行了一禮。
“我想知道當年顧氏勾結外邦的細節，要想爲顧氏平反，就得了解當年的經過。”顧源身爲顧玄瑧近身伺候之人，應該知道的不少。
“你的處境太危險了，孔大人曾經交代過，只想讓你平安長大，不想你入仕。正好杜家三爺之前曾受過少爺恩惠，我們便想到將你託付給他們。畢竟他們是商賈，又無子，將你過繼過去之後，不愁吃穿，也能保住性命。”
可史書哪朝不是由勝利者改寫的呢？且名聲哪裡有權勢來得實在?
這麼多年過去，攝政王在朝中佈局只會更廣，卻又遲遲不動手。因此，杜塵瀾猜測，除了遺詔之外，攝政王應該還在等一樣東西，就是不知是什麼。
杜塵瀾想到那封遺詔，這是關鍵，造反也有個名目。可若是沒這封遺詔，攝政王也不是不能登基，不過就是名聲不好聽罷了。
“沒想到你竟然會帶人去山莊救咱們，你還未入朝堂，就已經有自己的勢力了？”
甭管玉哥兒兒時是什麼脾性，長大後，和老爺一般，就是令人嫉妒的存在。
這個人選是他們夫妻深思熟慮過的，杜淳楓品性純良，又膝下無子，定能善待玉哥兒。即便杜氏日後分家，杜家三房再不受寵，也比一般百姓日子好過些。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不知他幾時動手，又還在等什麼。”
“玉哥兒不必如此，咱們當年也是受老爺和太太所託。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既然答應了，那自然要盡力。再者，咱們本就是顧氏的下人，替主子做事是本分。”
“可知抓我們的人，是哪方勢力？”顧源突然想起此事，反正他覺得不像是查太后一脈的。
顧源聞言冷笑道：“勾結外邦？顧氏對朝堂，對皇上，始終中心耿耿，乃是忠臣良將，如何會勾結外邦？更何況，老爺與當今皇上當年也算是莫逆之交，他會背叛皇上嗎？朝中多少見不得光之事，是老爺替他擺平的？他受到查太后和攝政王挾制之時，又是誰替他力挽狂瀾的？”
顧源哈哈一笑，杜塵瀾在其中聽出了淒涼與憤恨。
“可老爺之後遭查太后暗算和要挾，他又是怎麼做的？莫逆之交，如今想來，竟是如此諷刺。”顧源眼中已有淚水，他緊握雙拳。
“老爺雖外表看起來冷淡，但其實內心卻還是極度良善細膩之人。他放棄了權勢，只因不想背叛皇上，可之後反而葬送了全族的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