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要合離
“咳！”錢氏不懂這些，但她明白孩子可不興這麼誇，定會驕傲自滿的。
此刻杜淳楓哪裡還顧得了這些，他甚至激動到渾身都要發顫。
若說之前他覺得自家兒子聰慧，想爲其鋪路。那此刻他更加下定了決心，定要讓瀾哥兒走仕途。沒想到瀾哥兒於讀書上如此有天賦，若是好好教導，日後必成大器。
正當杜淳楓還想誇幾句時，門外傳來了一道稟報聲。
“太太！二姑奶奶抱着表少爺來了，就在院外。”正屋外金桔的聲音響起，讓杜淳楓和錢氏愣住了。
兩人相視一眼，頓覺奇怪不已。剛纔還聽說跪在了老爺子的院外，這會兒怎麼就來三房了？
礙於杜塵瀾在場，兩人也不好問其中細節。既然人來了，杜塵瀾不行禮便離開，也是失禮。
“快請她進來！”錢氏端坐於玫瑰椅上，杜塵瀾則站起了身，準備迎接這位二姑。
“三哥！三嫂！”先聞其聲，後見其人！
杜塵瀾打量了一眼抱着孩童的婦人，一身半舊不新的靛青色寶瓶紋樣的妝花褙子，下着墨綠色馬面裙。這一身兒，配着杜夏泛黃粗糙的肌膚，襯得人有些蒼老。
“如今覺得夫君沒本事，考不上秀才舉人了，便不再管趙家的事。”
如今再看杜夏，她也忍不住爲其惋惜。那趙慶可真不是個東西，將人生生磋磨成了這般。
且這料子都是幾年前時新的了，可以從中窺探出杜夏如今的窘境。
“母親就不必說了，反正我也不是她肚子裡頭出來的，她哪裡會管我？可父親這般心狠，簡直讓我寒了心。”
杜夏眉宇間帶着輕愁，其實是剛纔她哭鬧將孩子給嚇着了，也跟着哭了起來。哭累了，也就睡着了。
“早上起得早，難得坐馬車，一路上亢奮得很，哄着也不肯睡，這會兒倒是睡着了。”
頭上一根首飾也無，難道是窮到連銀簪子都當了？
“二姑！”杜塵瀾上前，朝着杜夏行了一禮。
“也好！你先回院子，晚上我留了你二姑在這裡用飯，待會兒再使人去叫你！”錢氏立刻點頭，瀾哥兒在禮數上，還是無可挑剔的。
“三哥！三嫂！你看他們，我難道想回來打秋風嗎？我難道不要臉面嗎？我這都是給誰逼的？”等杜塵瀾一走，杜夏就忍不住了，拿帕子抹起了眼淚。
“你這？還是想開些，莫要哭壞了身子！”錢氏也是女子，自然更能感同身受。
杜塵瀾見這情形，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杵在這兒了，得有點兒眼力見兒不是？
剛掀開簾子走了出去，杜塵瀾就聽到裡頭嗚嗚咽咽的哭聲。他搖頭嘆氣，在這古代，女子若是嫁得不如意，日子實在難過。
唯一頂撞父母的，便是因爲這件婚事。
錢氏自打一見着這位二姑奶奶，就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即便上門來打秋風，穿着肯定不能太好，可這也太寒酸了。
杜夏的眼淚將帕子都浸溼了，一想到這些年受的苦楚，她便悲從中來。
“母親！兒子還有些字兒還沒寫完，就先回院子了！”
盤成的圓髻上，只有一根木簪插在頭上，略微有些寒酸了。
杜塵瀾將視線移到了她懷中的幼兒，幼兒趴在她的肩頭，聽到說話聲也沒動靜，估摸着是已經睡着了。
“他二姑可不必破費！快坐！”錢氏知曉杜夏的處境，連忙出聲解圍。
“是！二姑，待會兒侄兒再來看小表弟！”杜塵瀾朝着杜夏笑了笑，等杜夏應了一聲，便出了屋子。
杜塵瀾打量了對方的面龐一眼，覺得底子還是不錯的。鵝蛋臉，大大的杏眼，標準的美人胚子。他聽聞杜夏也只有雙十年華，怎麼年紀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大了不少？
這一臉愁苦的模樣，再加上粗糙的肌膚，和老氣橫秋的穿着，看着整個人生生蒼老了十歲。
“金桔！快將表少爺抱進裡間歇着，肯定是累壞了。叫丫頭看着，咱們也能說些體己話！”
“輝哥兒睡着了？怎地這會兒睡，可別夜裡走了困！”錢氏命人奉茶後，對着杜夏說道。
尤記得當初嫁進杜家時，見到的杜夏是個靦腆的姑娘。從不與人起爭執，性子溫柔和善，即便被人欺負了也是一笑而過。
杜夏似是想起了什麼，在袖中摸索了一陣，最後尷尬地笑了笑。
孩子五官長得像杜夏，面龐圓潤，倒是養得不錯，看着十分可愛。
杜塵瀾乖巧地站在了杜塵瀾身旁，忍不住好奇地打量杜夏懷中的孩子。等杜夏坐下，那孩子的面容映入杜塵瀾眼簾。
“哎！”金桔立刻上前接過趙軒輝，將其抱進了裡間。
“呀！瀾哥兒也在呢！”這位嗣子，杜夏自然是見過的。
“你看二姑也沒帶個見面禮！等下次見你，一定補上！”大年初二回孃家，她遠遠見了杜塵瀾一眼，沒顧得上說話，見面禮自然也是沒給的。
錢氏也不知該怎麼勸，她覺得說再多都是蒼白的。
杜夏原本還沒在意屋中多了個孩童，等聽到有人叫她，她連忙轉過頭去看。
杜淳楓重重嘆了口氣，這個妹子與他同樣是庶出，他時常接濟，一是二妹實在困難；二也是同病相憐，深有感觸。
杜夏擦了眼淚，接着道：“我也知道父親向來唯利是圖，並不怪他。可他不該阻止我合離，這日子我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錢氏和杜淳楓聞言就是一驚，剛纔不是還說要問老爺子要小叔說親的銀子嗎？怎麼就要合離了？
“何至於就要合離了？”杜淳楓忍不住相勸，這合離的日子不好過。杜夏是女子，若是合離只能回孃家，可杜氏會接納合離後的她嗎?
錢氏震驚過後，倒是冷靜下來了。她倒是覺得杜夏這次勇氣可嘉，之前她對杜夏除了同情、惋惜，還有怒其不爭的心思。
“你捨得輝哥兒？”趙軒輝是趙氏的血脈，趙家必然不肯將孩子給她帶走的。
趙家如今只有這一個孫子，下頭兩個兒子還未成親，哪裡會捨得？
而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杜夏能捨得拋下兒子，自個兒走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