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在地裡，明明剛吃過夜宵就又口水滴答，好懸沒給菜埋汰了。
好在張燕平騎着電瓶車來的快，這會兒迅速的招呼一聲：“開播了啊！”
轉頭就把手機架好了。
大夥兒：……
雖然他們經常看直播，但輪到自己直播，還真的怪放不開的。於是好半天都不說話了，剛纔旺盛的食慾又漸漸被壓制下去了。
而直播間裡，大半夜在網絡上四處遊蕩的城裡打工人精神一振——
【看我刷到了什麼？】
【我就知道晚睡的鳥兒有蟲吃！今晚賣菜嗎？】
【喬喬老師看我看我！我今天剛發獎金！快給我花錢的機會！】
【前面的你錢多可以打賞，買菜的機會讓給我好嗎？】
【哇真的要賣菜嗎？等一下我把我爸媽都叫起來一起搶……】
【？？？看了看標題沒說賣菜呀？】
【？？？還有標題？架在菜地裡，難道不是爲了直播賣菜嗎？】
【……你怕是沒睡醒，之前架在果園裡，也沒見賣果子啊】
【看標題回來了——深夜摘菜，新員工工作環境一覽——嗚嗚嗚我還以爲賣菜呢】
【不賣菜的直播簡直就像詐騙！三更半夜不僅騙我的流量還騙我的健康作息！】
【拉倒吧都市隸人十二點半算休息時間嗎？】
【看到大家都跟我一樣苦，心裡暖暖的，屍斑都淡了……】
【不是，這也太敷衍了吧，沒人說話也不賣菜，播個什麼啊】
【嘖嘖嘖年輕人不要太急，你看現在摘的是水芹菜……】
【這不是小香芹嗎？拿來拌沙拉好吃耶！】
【我不管喬喬老師我要吃芹菜豬肉餃子！】
【原來芹菜長這樣啊——主播我沒見識，能寄一把過來讓我學學嗎？】
【……】
【算了，大半夜的，不撿你的算盤珠子了】
【不知咋地，看困了……】
【這個芹菜看起來好脆呀……】
【採摘聲音好好聽……顏色也好好看……所以爲什麼不賣我嗚嗚嗚】
張燕平順着大家工作位置的變換，又調整了一下支架，順手打開直播間一瞧——
嚯！
這就是百萬主播的能耐嗎？
直播間裡一句話不說，一個主角沒有，就那麼十分鐘，大半夜的觀看人數都破1萬了！
而菜地裡，拘謹了10分鐘的大夥兒也漸漸好奇起來：
“直播間的人多嗎？”
終於聽到有人說話，直播間粉絲不知爲何竟生出一股感動來，此刻纔想起標題，趕緊問道：
【打入內部的兄弟姐妹們，能分享個地址嗎？】
【咱就是說工作環境是這樣的嗎？大晚上的有露水，好辛苦啊】
【我也投了簡歷，但1200實在很難養活自己，默默又放棄了】
【怎麼都不說話呀？他們動作好快，是不是摘菜還有績效啊？】
【救大命！深夜看個催眠直播都還有績效了？】
張燕平：……現在網友真會發散思維啊。
他清了清嗓子，蹲在手機前發言：
“想什麼呢想什麼呢，摘個菜能有啥績效——來來來，大夥給說說，咱這有績效嗎？”
三十歲自考姐踊躍發言：“我剛說了，讓咱直播間聊天是要加錢的——來，我先給你試用一個：摘菜沒績效！3點前把那兩車裝滿就行。”
“乾的快就休息早點，乾的慢你就晚點。”
“咱打工人突出一個自覺，這邊伙食真好！真絕了啊兄弟姐妹們，風景也不差！來這兒旅遊還掙錢呢哈哈哈……”
張燕平：“……”那看你這字數，贈送的體驗可不少。
他今晚已經自作主張加了100了，劉柳算一下自己能拿1400心裡美出花兒來了，張燕平可不想再增加成本了，這會兒趕緊把話截過來：
“聽到沒？直播間粉絲現身說法，1200的工資包吃包住絕對是物超所值的——大夥兒有意向的盯準崗位啊，回頭他們要離職了，咱可以立刻補上來。”
好麼！這人才剛來頭一天就考慮候補的事兒，年序首先就開口了：“我最起碼要幹到年底。”
他現在很慎重的認定，從摘菜吃飯到睡覺這一系列流程和睡覺裝備，對他的好睡眠來說缺一不可！
因此儘管不差錢，但也絕不辭職！
今年年底，他要偷偷發胖30斤，一個標準的高富帥，驚豔所有人！
倒是切胃哥是個老實人：“我還得找工作……剛做了手術養身體得三個月，三個月後就得離職了。”
年序聽罷好奇的看着他：“你啥工作的，胃都切了？加班啊？”
“不是，”對方手上不停：“幹銷售的，得喝酒……”
年序震驚了：“然後等你胃養好了，你再回去接着喝？”
切胃哥：“……”對啊！
片刻後他甩了甩頭：“我重新換一個，咱做銷售的好找工作。”
哦，找工作這種事年序沒有什麼經驗。倒是自考姐從初中學歷輾轉社會，很有經驗：
“銷售確實不差工作，隨便什麼行業都能幹。”
“但你現在的銷售工作要是喝酒，證明籤的都是大單——就算換工作，估計還是同類型的。”
“別的行業工資不高的銷售估計你也看不上。”
服裝店和房產中心的銷售倒是不需要喝酒，但掙的錢也有限呀！
“那你這跳來跳去，估計工作環境大差不差……你切了多少胃呀？”
她誠懇發問：“我不是很懂這個醫療哈，那個胃能切幾回呀？你估摸着切，別撐到孩子上學時撐不住了，那中年危機才叫一個慘呢！”
切胃哥瞬間摘菜的手都停下了。
首先，對方說的還真有道理。
其次，他甚至現在還是個光棍呢？！這合理嗎？他只是身體不好瘦了下去人又禿了……但掙的錢不少啊！
就連張燕平都面露同情：“那你是不想斷社保，還是供樓買車了？怎麼壓力這麼大啊？”
切胃哥更傷感了——
他有打算持續社保然後買房子的，錢一直攢着呢。
結果奮鬥得胃都切除了，車子還是很多年前買的代步車，才10萬。
倒是住院一趟醫保沒報完，還花了好幾萬做康復……
夜風淡淡吹着，他的心也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