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屠快速的掃了一眼雲染，眼神中閃過一抹心虛，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竟然是坑了雲染的其中一環。
儘管不是那麼的瞭解雲染，但他會換位思考啊。
要是他遇到了這種好心辦壞事的蠢貨，一定會氣得跳腳，然後狠狠給對方一個教訓！
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蠢貨了！！！
現在倒好，他自己成了蠢貨本貨了，這就有點尷尬了。
想要辯解一下自己是好意來着，都有些說不出口。
雲染就那麼看着鶴屠臉上的神情變來變去的。
直到鶴屠都有些坐不住，渾身刺撓，好像有多動症一樣的時候。
雲染這才慢悠悠的開口：“說說吧，你有什麼感想。”
鶴屠：……
他都快百歲的人，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拿捏了！
尤其是旁邊，還有十來個小紙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大有一副，他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這事兒就沒完的架勢。
這種感覺，那是相當的不好。
鶴屠心有慼慼，腦子裡面，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一件往事。
曾經他的一個塑料老友給他占卜了過一卦，說他臨近百歲的時候，會有一劫。
那個時候的他，當場就噴了回去，根本就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
只覺得是那個臭不要臉的老東西故意的，就是見不得他好，所以，故意搞他心態。
他還記得那老東西說的，讓他從此以後修身養性，方能長命百歲。
哎……
鶴屠倒是想要打哈哈過去，但是對面坐着的人是雲染，他是真的不敢。
扭捏了好一會，鶴屠纔有些訕訕的說到：“這次的事情，是我太自大了，你的損失，我會補償給你的……”
那個叫做容姑的女人，重傷了他不說，還在他的神魂上刻上了他完全沒有發現的印記。
他這個‘中間媒介’都這麼慘了，雲染這個最終的目標，絕對不可能好受。
不說別的，就說讓雲染脫險消耗掉的那些法器，要是敢賴掉，他這張老臉，是真不能要了。
這倒不是因爲鶴屠自覺，而是，他以前就是這樣乾的。
不說他被人牽連的時候，就算是他主動去挑釁別人，都還要倒打一耙。
無論責任在誰，最後，都是讓別人賠償他的事情，那都是基操。
聽到鶴屠承諾賠償的話，平時很貪財的雲染，卻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就鶴屠這種前面幾十年橫行霸道的人，不用想都知道，他手裡藏着的東西，絕對是好東西。
雲染的手指，輕輕的敲了一下桌面，聲音並不大，可卻好像是敲在了鶴屠的心坎上。
這讓鶴屠，頓時有種自己被盯上了的感覺。
明明雲染還是那張臉，看着就是軟萌小姑娘的樣子。
但，她那雙眼睛，以及從眼睛裡面透露出來的冷冽，讓人忍不住心底發寒。
鶴屠頓時有些結巴了：“要是……要是你覺得不夠……我……等我死後，我的東西都給你。”說到後面，鶴屠的話，倒是越說越順暢了。
若是以前，有人跟他說，有一天，他會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的東西，全部傳給一個跟他結過仇的小丫頭片子，他一定會覺得那個人是瘋了。
那些珍藏的寶貝，都給雲染的話，他現在是願意的。
所以，人是真的不能共情曾經的自己。
鶴屠此刻都有些感動自己的大方了，不過，雲染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這就讓鶴屠有些納悶了，都這樣了還不行？
“你就只想到了這些？認爲補償了，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鶴屠有些疑惑的看着雲染，表情明晃晃的‘這樣還不行嗎’？
差點把雲染給氣笑了。
她就不能指望這種亦正亦邪的老怪物反省，在他們的字典裡面，根本就沒有反省這個詞語。
能主動補償，已經是極限了。
雲染也懶得跟鶴屠繼續拉扯下去了，當即就開門見山的說道：“造成今天這一切的根本原因。
就是因爲沒有人可以監管你，讓你想做什麼就在做什麼，沒有絲毫的顧忌。
就算有特管局這樣的存在，但他們能維繫的，不過是最低標準的準則而已……”
鶴屠發誓自己真的有認真的聽雲染說的話，每句話他都聽明白了。
但是吧，連在一起，他還是有些不懂雲染的意思。
隨後瞪着那雙老年人特有的渾濁眼睛，一副‘然後呢’的求知表情。
雲染：……
她現在好像有點體會到以前師伯師叔他們，面對小輩上躥下跳後，卻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哪裡了的暴躁感了。
更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土都埋到脖子處了的老東西，竟然是個空心眼！
說教什麼，雲染是真的不熱衷，當即招了招手，讓小紙人當嘴替。
小紙人最喜歡這種‘衝鋒陷陣’的時刻了，十幾個小紙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協調的。
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選好了人選。
其中一個小紙人，立馬挺了挺胸膛，同時揚起了腦袋，姿勢擺好了。
當即就叉腰開始罵了：“主人是讓你反省，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一點都不知道收斂，腦子一熱，啥都敢幹！
你自己倒黴就算了，還牽連了別人，也就是我們家主人厲害了，要是換成其他人，早就被你給害死了！
別以爲你被人稱爲老怪物，就真的是天下無敵了，比你厲害的多了去了，人家還有腦子，玩兒你跟玩兒狗一樣……”
小紙人噼裡啪啦的罵了一頓，還全都是用的大白話，這下，鶴屠總算是聽明白了。
他想要發火，想他縱橫了幾十年，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壓了一頭就算了。
現在，竟然連一個小小開了靈智的法器，都敢指着他鼻子罵了。
鶴屠剛想要反駁，他哪裡有那麼差勁，那麼魯莽無用，那麼……
結果，就看到雲染那盯着他陰惻惻的眼神。
鶴屠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然後扭頭看向了腳邊，哼，就知道欺負老年人！
同時，心裡還在暗戳戳的蛐蛐：雲染可真不是一個好東西，回頭，他就回山裡去了，以後再也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