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嬌還在坐月子,按理說盡量不要折騰。
可是楚羿知道,若是不讓雲嬌見姜夷族的族長,不讓她問清楚,她會鬱結於心,這樣一來,她的身體情況就會變得更糟糕。
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
因着要就按外客,雲嬌就作了正裝。
有淘寶空間在,她隨身帶着不少禮服和首飾。
不過到底還在坐月子,雲嬌的穿戴比在宮裡接見外命婦和大臣們要簡潔得多。
墨菊幫雲嬌梳了鳳髻,髮髻正中戴一隻丹鳳朝陽簪,額頭用牡丹吐豔點綴星星點點紅寶石的抹額圍了一圈兒,臉上上了淡妝,畫得比較莊重。
穿的是白色繡鳳紋滾大紅四季錦邊兒的寬袖交領長袍,內罩大紅色煙蘿百褶裙……雲嬌面無表情的往哪裡一座,顯得特別的威嚴。
爲了配合雲嬌,楚羿也穿得非常隆重。
他知道嬌兒的意思,嬌兒是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給姜夷族族長壓力。
他們是帝后,不是流落荒島的難民,她要姜夷族的族長言無不盡,知無不言!
這就是嬌兒以前說過的,心理戰術。
關於行禮學說的書籍他也看了好幾本,覺得非常的有用,特別是讓密諜司的人以及捕頭推官以及地方官員學了心理學之後,辦案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皇上,娘娘,姜夷族族長姜獻求見。”小荷打了簾子,在外躬身道。
楚羿:“有請!”
“您請進。”
姜夷族族長亦是盛裝,進門之後就跪下跟雲嬌和楚羿行了大禮。
“草民姜夷族族長姜獻叩見大漢皇帝陛下,大漢皇后娘娘。
皇上萬歲萬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姜獻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頭一遭看到盛裝的帝后,一股惶恐之感頓時從心底升起,以至於他每說一個字,每做一個動作都相當的緊張。
到底是帝王,是皇家人,天威不可犯,這句話可不是說着玩兒的。
之前他雖然在雲嬌和楚羿面前顯得卑微,自己意思恭順,但這會子瞧見擺上帝王譜的兩個人氣勢驚人,威壓濃重,在這樣的氣氛之下,他的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了。
楚羿和雲嬌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充滿疑問。
姜夷族的族長,怎麼會漢人的禮儀,而且叩拜的姿勢非常的標準。
“免禮,族長請起,這邊兒坐着說話。”雲嬌笑着請姜夷族族長起身。
“姜族長的漢禮行得非常好,可是瞧着您的相貌並不像漢人,姜族長在黑骷髏島以外的地方待過?”下人上茶之後的,楚羿便問。
姜獻忙拱手道:“回稟皇上,我們姜夷族除了每年幾次出去售賣,採購東西,都不得在外逗留過長的時間。
所以,草民也沒在黑骷髏島以外的地方生活過。
我們祖上曾是一名漢族貴人的僕從,故而,我們姜夷族的人都會漢人禮儀,這是一代一代的傳下來的。”
她就說嘛,黑骷髏島上的人絕對不是原住民!至少追溯到他們的祖先不是原住民!
雲嬌一副好奇的樣子:“喔,那族長你們祖上跟過的主子是誰?”
姜獻垂頭拱手:“回稟皇后娘娘,草民也不知道,祖上也沒有隻字片言傳下來。”
雲嬌就知道!
“姜族長的,本宮請你來是有事情想請教你,你也知道,本宮的大哥進了風谷未出,本宮想知道關於風谷,關於黑骷髏島的一切!”
雲嬌不打算繞彎子,她也沒有精力繞彎子。
“姜族長,你也不用爲難,本宮既然答應你要爲你們姜夷族向山神求情,便無戲言,就必定會做到。
只是,本宮的大哥現在生死不知,沒有他的消息,本宮心神不寧,難以做到虔誠……”
說完,雲嬌就淡淡地看着姜獻,不再說話。
她知道她是在姜夷族的地盤,不是皇宮,也不是大漢,這麼咄咄逼人不合時宜。
也知道自己以山神的事情要挾對方……這種行爲非常的不道德。
可是,她別無選擇。
她不是聖人。
在親人生死攸關的時候還能心平靜氣地遵守禮儀道德,能跟人講公平,講道理,她做不到。
她就是個小心眼的女子,是個自私的女子。
果然,在她說完話之後,姜獻的臉就白了。
他起身跪在雲嬌面前,顫聲道:“皇后娘娘,草民知道的東西都已經告訴皇上了,草民們雖然世代生活在黑骷髏島,但是對於風谷……真的是知之甚少。”
雲嬌站了起來,楚羿忙扶着她,她走到姜夷族族長的面前,高高在上的道:“族長可以隱瞞,但絕對不能騙本宮。
本宮最恨被人欺騙矇蔽,誰沒點兒秘密,本宮問你,是本宮的本心,兄長生死不知,本宮自然要盡責尋找任何有可能有用的線索。
族長肩上擔着一族人的責任,或許還有祖宗訓誡。
我們立場不同,你選擇不說本宮理解,可是你若欺騙本宮……
本宮就只能選擇食言!”
雲嬌這一席話下來,姜獻冷汗津津。
他再編不下去瞎話,每當辯駁涌上喉頭,但當瞟到雲嬌的臉色,想着她的話,便怎麼都吐不出來。
皇后娘娘那雙眼,銳利,精明,只一眼就讓他有種被看透心機的感覺。
滿頭大汗的姜獻沉默了半響,才磕頭道:“多謝皇后娘娘理解。”
這就是承認有所隱瞞了,承認了好,她總有辦法知道真相。
“那就辛苦族長跑這一趟了,本宮希望族長好好想想,若是族長改變主意了,本宮歡迎族長隨時來找本宮。”
“是……”姜獻答應下來,但他聽出來了,這位皇后娘娘話裡話外都沒有罷休的意思。
關鍵是,他若不說出來,這位大漢的皇后就不會幫他們向山神祈福。
不成,他要去找神巫商量商量,神巫好歹也是漢人,說不定會有辦法讓大漢皇后改變主意。
“孫神醫,您瞧,小皇子是不是又好些了。”姜獻退出去,經過外室的手,就聽到墨菊的聲音。
他下意識的就往墨菊那裡看去,就見墨菊懷裡抱着弱小的小皇子,在跟孫神醫說話。
等等……小皇子襁褓中露出的一角玉佩……那花紋好像很熟悉……
他在那裡見過呢?
姜獻還想再看一眼,結果墨菊卻將孩子抱進屏風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