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雲嬌一家人的歡樂氣氛不同的是,大雲氏宗族幾乎近一半的人家都吵了一夜的架,還有不少兩口子,兩父子幹仗的。
老雲家當然也是個不眠夜,雲守禮喝多了耍了一夜的酒瘋,陶氏罵罵咧咧的不消停。
他們家還不停的有人潑糞進去,臭氣熏天!
沒了,舉人不是他家守禮的。
還白白搭上幾十兩銀子……自己也捱了一頓揍。而這些銀子,還是當初柳家公子給的,現在柳公子不搭理他們家了,這銀子也是用一分少一分。
雲家昌瞧着陶氏火就忍不住的往外冒,若不是這個婆娘一直苛待老大一家,老二回來,她又像是攪屎棍一樣的作。
他灌了幾口黃湯,想着雲起嶽這個跟他離了心的孫子是頭名解元老爺,他的心就……
心火沒處發雲老漢心裡憋着的惡氣只有發泄在陶氏身上,陶被揍得慘叫了一夜,不管是雲梅兒,還是雲守禮都沒有上前去拉一把。
又過了好幾天,雲守禮纔沒再喝酒,人也逐漸清醒過來,他讓桃生去鎮上僱了個馬車,招呼都沒跟雲老漢打一聲就去了縣裡。
雲守禮在放榜的地方都快把榜文給瞅出一個洞來了,可都不曾瞧見他自己的名字!
他……落榜了!
他沒考上!
雲守禮原本想,若是他考上秀才,不不,至少要考上廩生,纔不至於太丟臉。
他是童生啊,十六歲的童生!
可事實就是這麼殘酷。
雲起嶽是十四歲的舉人,還是解元!
人比人氣死人。
雲守禮渾渾噩噩的,竟然沒回鎮上的宅子,而是回了槐樹村。
他到家的時候,雲老漢正站在自家的院子門口,遠遠瞧着雲嬌家,心裡嘆道,今兒已經有五六波人來道賀送禮了,都是縣裡的鄉紳。
這要是……要是他還沒跟老二家生分了,這會子,這些人都屁顛顛的奉承自己吧。
雲老漢瞧着從馬車上下來的雲守禮,就迎了過去,很是期盼地問他:“守禮,你可考上廩生了?”
雲守禮:……
屁的廩生,連秀才都沒考上!
雲守禮沒說話,黑着臉側身越過雲老漢,走進院子。
雲老漢心裡一沉,沒考上?
他心裡不舒服,可還是兒子重要,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描補:“守禮,沒考上廩生也沒啥,是秀才就成。等下回,再考個解元回來……”
雲守禮聞言身形一晃,他微微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纔控制住自己沒發火。
廩生和解元又不是地瓜,想考上就考上!
“爹……我沒考上!”
“沒考上就沒……啥?你沒考上?”雲老漢頓時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兒子。“咋可能呢,你不是說容易得很,手到擒來的麼?”
雲守禮嘆了口氣:“爹,今年從外地回鄉考秀才的人太多了,那柳家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再則,考學這事兒一半看學問,一半看運氣,考官的喜好不同,我這次,定然是遇到一個不喜歡我文章的考官了。
要不然,咋可能考不上秀才,妥妥的廩生!
爹,你放心,我會好好唸書的,下次再考,一定會考上秀才的。”
雲老漢雖然失望,可是瞧着雲守禮篤定的樣子,也因着自己一直在付出,心裡只願意相信他的話。
“嗯,爹相信你,只是守禮,花兒的事兒……咱們處理?”
雲守禮忙瞧了眼左右,就拉了雲老漢進屋,並打桃生在外頭守着。
歡娘撇了眼這屋心中冷笑,躲啥啊躲,該套的話她都從雲老漢哪兒套出來了。
可雲守禮並不知道,在他屋裡,兩父子坐着,雲老漢就說起了他的顧慮:
“守禮啊,咱們之前都沒想到雲起嶽竟然有那樣的造化,這會子他成舉人了,花兒那事兒就不好辦了。
就算是咱們得手了,花兒是瞧見過咱們兩個的……到時候事情漏了,就徹底的得罪他們了。
那雲起嶽是舉人身份,他要是給你使絆子,爹怕你往後就不能走仕途了。”
雲守禮恨恨地道:“爹,老二一家奸啊!他們家明明供奉着兩名進士,卻瞞得嚴嚴實實的。
若是他們願意讓兩名進士指點指點兒子,也幫兒子擔保,兒子這次肯定能考上舉人!”
雲老漢聞言也覺得雲守禮說的有道理,可是有道理又能咋整?
他心裡怨恨又能咋整?
雲起嶽是舉人了,還是頭名解元,就算是關係再不好,那也是他的孫子!
親孫子!
說出去,都是他的臉面!
所以這個時候,雲老漢還是想要修補和二房的關係。
他心裡想,現在修補總不算晚,再咋說,他也是爹不是。
可守禮……
“守禮啊,那也是因着你娘做的太過了,讓二房遷怒了咱們,若不是你娘三番五次的鬧,若不是她跟你大姐她們合起來算計蓮兒,若不是她往死裡磋磨你大哥一家……
也不至於讓三個兒子都跟我這個爹離了心。
再者,現在起嶽那孩子是舉人了,又是解元,想來將來考上進士是遲早的事兒。
跟他們搞好了關係,對你往後的仕途也好。
花兒這事兒,咱們真得好好合計合計,不能像之前那麼幹了。”
可是雲守禮不甘心啊!
銀子,還有房子!
但他爹說的也對,要是這事兒漏了……雲起嶽是舉人,家裡又有銀子。
“爹,你容我想想。對了爹,我去鎮上住些日子,您看您是跟我去鎮上,還是留在家裡?”
雲老漢道:“我就留在家裡吧,老五,花兒的事兒,你還是早點兒給我個準信兒。”他還想着要更雲守宗等人修復關係,留在家裡還能勤着走動走動。
就算是再恨老二他們,他也捨不得考上了頭名解元的孫子!!
雲老漢都後悔死了,要是知道雲起嶽是個有出息的,他當初在老二回家的時候,就不該由着陶氏鬧騰。
一想到那個時候,他還帶着雲守禮上門去說要雲守禮給雲起嶽指點一二,他的臉就燒得慌。
哎……跟他親的兒子沒考上秀才,跟他不親近的孫子卻是舉人,還是解元!
雲家昌既心塞又心酸,一顆心跟泡在酸水罈子裡似的。
他目送雲守禮帶着桃生離開,想了想,就揹着個手,往雲嬌家去了。
可是等他到了那兒……在雲嬌家負責接待這些訪客的是雲守耀!!!
雲守宗一家子都不在!
說是頭天就出門去府城了大家覺得嬌兒的年紀太小了麼?那我就讓她趕緊長大兩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