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感面色一沉，語氣頓時多了幾分惱意。“你爲何要燒掉？”
“楚公，因爲下官和家父，皆是大隋的臣子，自然只能將其燒掉。”楊謙不卑不亢地道。
“這與你們父子是不是大隋的臣子，有何聯繫？”楊玄感的臉色已經不是陰沉，而是開始發黑。
這小兔崽子嘛意思？逗老夫玩是吧。
楊寧步上前，沒有理會黑臉的楊玄感，而是朝着楊廣一禮，從容地解釋道。
“陛下，按我大隋律法，私鑄甲具，乃是重罪，臣與犬子之作爲，只是因一時之失誤，而心生好奇。
想要嘗試一番，看看是否可以以紙代甲，既然已經得到了結論，解了心中疑惑，自然不會將其留下，自然要將此物盡焚，以免落人口實。”
“……”楊玄感看着楊寧，又看了眼楊謙，最終他勉強地點了點頭，退了回去，不再多言。
虞世基看到天子仍舊把玩着寶刀，不言不語，很清楚，該是自己站出來的時候了。
“本官敢問楊郎中，既然你們父子，曾嘗試過以紙代甲，那因何不上奏朝庭。”
“虞光祿，非是不願，而是不敢……”楊寧看了一眼身邊的親兒子楊謙。其實也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就在特麼的半個時辰前，老夫都還不知道有以紙代甲這回事，怎麼上奏？
“哦？爲何不敢？”楊廣這纔將手中的寶刀還入鞘中，鷹目微眯。
“陛下，其實還是那句知，以紙代甲，這等言語，若是說出來，十有八九隻會徒若笑柄。所以家父一直很是猶豫。
就是擔心，到時候還會被人彈劾欺君，若非今日楚公一句以衣代甲，下官也不會下意識地冒昧失言……”
這話沒毛病，楊廣也覺得這話若是平時自己聽到，肯定會覺得說這話的人不動腦子。
況且方纔，楊玄感若不懟楊寧，怕是楊謙這位大孝子，想必也不會冒失開口。
思慮及此，楊廣撫着濃須，淡然言道。“既然你已經說了，那麼，是不是應當讓朕看一看呀？”
“這自然是應當的，只是，臣需要一些材料，紙張，還有寸許長的長釘，另外還需要些許絲緞，對了，尚需要漿糊，若是沒有，便是粥水也是可以的。”
“當然，不需要什麼好紙，即便是用過的廢紙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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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速去拿幾本書冊過來，另外，再拿一匹絲絹來。”楊廣不以爲然地擡了擡下頷。
身邊的宦官當即領命而去，不多時，就拿來了幾本書冊，還有一匹絲絹，當然也少不了一柄剪子。
楊謙先是朝着楊寧一禮。“父親，這等操作，由孩兒來吧。”
楊寧呵呵一樂，微微頷首，表情倒是不露聲色。就算你讓我來動手我也不會啊……
就見楊謙又讓宦官端來了一盆熬煮得十分稀爛的粥水，然後，將書冊裁開，一張張的浸溼，然後擱在了一塊平放在地面上的木板上。
每十紙張，就會將一張裁剪成書冊大小的絲絹鋪在其上，然後繼續，如此反覆交疊。
沒有花太多的功夫，就疊出了足夠的厚度，然後又在上方墊上了一方木板，請一名身披重甲的千牛備身在上面跟個二傻子似的蹦了半天。
等人離開，木板搬開，又繼續鋪疊，到足夠厚度，如此反覆三次，楊謙這才用鐵釘狠狠地砸入，將紙張死死地訂緊在木板之上。
“陛下，因爲時間的關係，所以，臣只能依照之前的做法，暫時製作出了一個樣品。”
“這樣就好了？”
楊廣揹負着雙手，看了一眼那疊好擠壓過手，又用長釘釘得緊粘於木板之上的紙張。總覺得不對勁。
“當然不是，其實還需要將其陰乾，而且規格大小，最好是一寸左右。不過，即便如此，用來測試，已然足矣。”
“你的意思就是，你這麼一番操作之後，這紙張，就能夠阻止箭矢了？”
宇文承基這位自詡勇冠三軍的千年備身前行數步，滿臉輕蔑與奚落地指了指尚自沿着木板。
緩緩流尚着粥水的紙塊，他懷疑自己的手指頭都能洞穿那玩意。
“當然不是，不光是箭矢，便是刀斧，也難以透甲而入。”
楊謙緩緩地搖了搖頭，手指輕輕地將那紙面上未成熬化的粟粒刮下，隨手曲指一彈……
正好粘在了宇文承基的鞋面上。
“！！！”宇文承基整個人都抓狂了。“楊！謙！”
“宇文將軍何故如此暴怒？”楊謙一臉懵逼地看着這位扶着腰畔環首長刀，暴跳如雷的宇文承基。
嘛意思，我不就說我製作的東西防禦力驚人，嘛了，招你了還是惹你了？
“幹什麼？朕在這裡，輪不到你這麼大聲喧譁。”楊廣也不禁面現不悅之色，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宇文承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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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承基看到楊廣的臉色，指了指自己的鞋，又指了指楊謙，最終，只能憋屈地向楊廣一禮，退回到了千牛備身的隊列之中去。
楊廣負着手，臉色仍舊不好看。看着那浸泡過粥水，溼滴達的紙張……
一種是用來書寫的東西，另外一種則是吃食，就憑着這兩個種玩意，你竟然告訴我可以抵禦刀箭？
楊謙自然也看到了楊廣那張發黑的臉，當然不能讓這位大隋天子的臉繼續黑下去。
不然，接下來披頭散髮的就是自己和親爹了。
“陛下，這只是半成品，尚需要置於照不着陽光的地方陰乾。
不過嘛，即便是半成品，也已經可以抵禦刀箭了，還請陛下恩准，請殿中健士一試便知。”
楊廣側過了頭來打量了楊謙一眼。“你若欺君，休怪朕不講情面。”
“臣坦蕩，不敢欺君。”楊謙看着這位大隋天子，面容坦蕩，目光坦蕩。
“好，諸卿，何人來試一試小楊卿家的紙甲？”
“陛下，臣願意一試。”鐵青着臉，對於楊謙方纔之舉梗梗於懷的宇文承基搶在所有人之前高聲叫道。
楊玄感撫着濃須，讚許一笑。“陛下，宇文小將軍勇貫三軍，有萬夫不擋之勇，由他來試，最是公允。”
“準。”楊廣大手一擺，回到了榻上坐下。
宇文承基手握硬弓，等待着幾名同伴，將那張釘着紙甲的木板立到了暖閣大門的方向。
這才示威地看了站在身邊的楊謙一眼，輕拔弓弦。
看到這位宇文將軍示威的目光，楊謙呵呵一樂，朝着他舉起了右手緊握成拳。
“宇文將軍，加油，記住了，大力出奇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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