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11：亂世
夜黑風高，當林北玄幾人來到黃仙廟時，便見此時廟外已經站了不少人影
黃仙廟，安樂縣黃仙一脈寄居之地，此時夜黑風高，當林北玄幾人到來時，便見廟外已經站了不少‘人影’。
這些人手持武器，身上沾着不少血跡，眼神戒備的望向各處，而在他們腳邊投入地面的陰暗中，卻是一隻只黃皮子的影子。
“九姑奶奶！”
……
當九姑奶奶出現在這些人身前時，一道道尖細的嗓音從他們口中冒出來，顯然都處於隨時出馬附身的狀態。
“族裡沒事吧？”九姑奶奶上前詢問道。
“一切尚好，柳仙想趁我們後方不備偷襲，還好我們早就有所準備，將它們的攻勢打了回去，就是弟子死傷有些多。”
九姑奶奶嘆了口氣：“老祖宗？”
“在裡面，並未受傷。”
隨着九姑奶奶和沈婷淼進入黃仙廟，當林北玄跟在後面經過時，忽然有人驚呼出聲：“爺，是您呀！”
“你是？”
林北玄好奇望去，就見一名守在門邊的精瘦漢子向他恭敬地彎腰。
“我是黃八，咱們之前在黃石村見過，當時我給九姑奶奶帶話讓您早點跑。”
林北玄仔細回想，終於記起來眼前這人是誰。
阮家出事的那天晚上，就是這人前來跟他報信帶話，言說黃石村不安全，讓他儘快離開，當時對方一副黃人形象，甚至還帶着些書生氣，沒想到再見時對方已成了出馬仙。
“我記得你，還要多謝你當時的提醒。”
“應該的，我來帶爺進去！”黃八在前面恭敬地爲林北玄帶路。
黃仙面內裝潢典雅，隨處可見畫着特殊符篆的黃綢從樑上垂下。
穿過一條香菸瀰漫的小徑，林北玄能看到許多此前見過類似沈婷淼抱着的黃皮子靈龕，這些靈龕放置在廟內各個角落，前面各自都有着香火供奉，祭上小三牲。
這不禁讓林北玄想到自己復活時經常出現在身邊周圍的神龕，只是神龕更加古樸神秘，帶着幾分詭異的味道，而且前邊沒有香火供奉。
最終，兩人在一間燃着幽幽燭火的堂前停了下來，黃八微微行禮，略帶幾分書生氣。
“爺，我就不進去了，廟外還需人守着。”
林北玄點點頭，迎着微弱火光進入堂內，視線內影影錯錯，不時有竊竊私語聲傳進耳朵。
“今夜雖然損失了不少家中子弟，但能將安樂縣這柳仙一脈打垮，你能平安回來，那便一切都值得。”
“清繳柳仙剩餘力量需要多少人手，你自己看着安排，老祖我不過問。”
“自今日起，我們這一脈黃仙由你全權管理。”
蒼老的聲音如同古老風鈴，帶着深深的沙啞和滄桑，每個字詞似乎都用盡全身力氣才從那乾裂的喉嚨中擠出。
林北玄從黃綢後靜靜走出，擡眼看向依坐在雕花木椅上的人影，聲音便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這不是人，而是類似八岐黑爺那般的人形動物，長着一張類似鼠鼬的臉，有着鋼針似的皮毛，鼻子下方兩條長長白鬚沿着寬鬆的花色袍衣垂落，指掌捏着根菸鬥，說話間嘴縫裡會滲出煙霧。
這就是安樂縣黃仙一脈的老祖宗？
九姑奶奶早就感應到了林北玄進來，微笑着向老祖介紹道：“奶奶，他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那個人，這次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孫兒怕是回不來見您嘞。”
“的確長得一表人才！”
黃仙老祖吧嗒一口旱菸，眯着眼打量林北玄，眼珠顫動，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它很老了，活了足足一百五十年，這即使在整個俗世黃仙家族中都是少有的存在。
可年齡大不代表修行道行高，這位黃仙老祖到現在也不過煉靈層次，結丹無望。
因此，它將所有期望都放到了九姑奶奶身上，望以九姑奶奶的天資，帶領安樂縣這一脈的黃仙重回氏族。
它相信九姑奶奶能做到，所以當得知九姑奶奶格外在意一個人類時，便派人暗地裡調查過，最後得出來的結果是這個人很神秘，只知道曾是黃石村阮家的一名家僕，幸而未死之下叩得了修行法門。
但這終歸只是從底下人遞來的紙上了解，此時見到真人，這位安樂縣黃仙老祖表面上雖然平靜，但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人，很不對勁！
它活了這麼些年，見識也算多，學過幾手相面之術，卻從未見過像眼前這人的面相。
初看不顯山不露水，但仔細瞧去，卻是眉宇間煞氣縈繞，陰鬱和兇戾的氣息幾乎化作實質，只待某個契機便會衝開天門降臨世間，標準的七殺入命，四柱神煞。
可就是在這令觀者忍不住驚恐的命格之下，卻又隱隱帶着寡死早折的死意，兩者結合在一起，既矛盾，卻又說不出的合理。
“嘖……你早該死了纔是，爲何偏又好端端站在這裡？”
“不對！”
這位黃仙老祖忍不住起身，湊近林北玄，一雙渾濁的眼睛與林北玄對視。
林北玄微微蹙眉，但並未躲閃，任由對方看着。
然而就在下一秒，黃仙老祖忽的跌倒在地上，九姑奶奶急忙過去想要將其扶起，卻被對方推開。
蒼老的身體佝僂着自己起身，長鬚拖在地上，黃仙老祖緩緩退開，不敢再靠近林北玄，坐在椅子上開口道。
“多謝恩公救我家小九性命，你想要什麼直接開口，只要我們能拿出來的絕對不會吝嗇。”
林北玄眼前一亮，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直接將懷裡蕭自在的需求清單拿出來遞過去。
黃仙老祖接過後看了一眼，略微皺眉：“你所需的這些東西即使是黃仙積累的寶庫也難以集齊，特別是這星穹隕鐵，我所知道的，好像只有烏蒙山纔有。”
“烏蒙山如今被三十六反賊佔據，我們拿他們沒什麼辦法，這星穹隕鐵可能需要你自己去取。”
“烏蒙山…”林北玄點點頭，隨即低頭陷入沉思。
“其他缺的東西等今夜清繳完柳仙，從它們寶庫中收刮一番或許能有所發現，如果還是找不到，就只有你自己去尋了。”
“明白，不管如何，都要多謝老祖宗。”
“大家互惠互利罷了，先讓淼淼帶你去取黃仙寶庫裡有的東西吧。”
林北玄笑着同黃仙老祖告辭，與沈婷淼離開。
等兩人徹底走遠後，九姑奶奶才滿臉古怪的望向老祖宗。
“奶奶，我記得您手上不是有一塊星穹隕鐵嗎，爲何要讓林朗官他去那危險的烏蒙山取呢？”
黃仙老祖瞥了眼九姑奶奶，長嘆口氣，話語意味深長。
“我從他命格上看到了天罰，見到了殺星，起禍亂兵鋒，這輩子不可能投靠朝廷行那些奉令之責。”
“等他成長起來必然是要反了這天下的，烏蒙山那羣人苦，雖走馬劫掠，但殺的都是些爲害一方的世家財主。”
“你眼光不錯，早早認到了他的不凡，既已認定，那何不提前做好準備？”
“新皇昏庸無道，如今各州都在等一個機會，羅州餓死鬼，常州紫姑神，江州邪靈真君……這亂世，究竟是人來定，還是邪祟定，終究要有一個站出來！”
“我們小小黃仙漂泊亂世，更應該早做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