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停在牆頭,看着還院中傻站着的苗四,舉起手中提籃笑道:“我夠快的吧?去你那破假山上的破亭子如何?”說吧,她輕巧地一躍,便落了下來。
只這一落,她便將手中提籃朝苗四身上拋去。
兔起鶻落間,她匕首已握在手中,手肘一彎,回身便是一個狠辣的斜刺。
她估摸着就算這一刺之下對方不死,脖頸上也能被她挑開層皮。卻沒想到眼前只有一抹藍色一閃,別說她瞄準的脖頸了,便是人影都不見了。
苗策接住提籃的同時厲喝了一聲:“墨兒,住手!”
幸而他說得夠快,否則那一把窄刀的刀刃便已順着蘇澈的喉管切下去。
“都把刀放下。”苗策一腦門的冷汗都快匯聚成海了。他走過去兩步,伸手拉住蘇澈的手腕,才見墨兒遲疑着放下橫在蘇澈脖頸上的刀,“沒事了,過來。”
蘇澈被苗策拉開,眼中的戒備卻絲毫不減,她緊握着匕首轉過頭去看向墨兒。苗策卻趕緊低頭去瞧她脖子上那一道細細的紅線,正有些滲血的意思,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墨兒,有傷藥沒有?趕緊拿來!”
墨兒將窄刀垂在腿側,冷冷看着蘇澈脖子上那一道最多算破層皮的傷口,“那是傷?”
蘇澈身上真正的傷十分明顯,就是她吊在身前那一條動不了的手臂。這讓她在剛纔那一個回身時便有些微不可查的失衡。除此之外,看面色,她也似乎剛有過大量的失血,這也讓她轉身刺來時腳步虛浮,給了墨兒一招索命的時機。
“沒傷藥。”墨兒將刀入了鞘,仍是木着臉盯着蘇澈——這少年不過是個凡人,身手也實在不怎麼樣,不知道她剛纔是如何覺察出自己在她身後的。這惱人的問題纔是墨兒最想不通的地方。
蘇澈擡手蹭了一下脖子,不太痛,反而有些發癢,並不是那人故意劃上來的,只不過是刀風太狠厲。
見苗策似乎與她熟識,蘇澈便慢慢收起戒備,匕首入鞘插回腰間,撤走了全部敵意之外竟還露出了三分乖巧。
苗策眼角瞥見她突然間神情變得可愛得冒泡,沒忍住的一哆嗦。
想不到啊,這孩子除了會張牙舞爪地犯二百五之外,竟然還有點能耍得出來的心機。眼見和對方實力懸殊到了一定的程度,露出獠牙也嚇唬不了對方,還不如擺出自己的善意,期待對方有伸手不打笑臉人的覺悟。
“這是我妹妹,今日無事來找我玩的。”苗策笑道。
蘇澈眉梢一挑,“親妹妹?”
苗策:“是。”
蘇澈看了看甜瓜臉苗策又看了看苦瓜臉少女,五官不像,神情不像,簡直就沒一處像。
苗策又對墨兒道:“這是我的一個小兄弟。今日找我喝酒的,沒別的事,要不你就先走,回頭再來找我玩。”
墨兒聽罷,又多看了蘇澈一眼,退了一步,縱身一躍,輕飄飄地退至牆外。
苗策明顯鬆了一口氣,轉眼對蘇澈笑道:“走,上涼亭,喝酒。”
蘇澈不由讚歎那姑娘年紀輕輕功夫竟如此了得,跟在苗策身後問道:“她是來找你玩的?看錶情倒像是來找你報血仇的啊。”
苗策學着白冥墨兒的冷血臉,調笑道:“她從小就那樣,改不了了。”
蘇澈:“真是你親妹妹?”
苗策:“不像?”
蘇澈笑道:“比你可漂亮多了,是一個娘生的嗎?她叫什麼名字?”
苗策提着籃子晃悠晃悠地上了假山涼亭,“她叫墨兒,還真不是一個娘生的。”
蘇澈:“那也得姓毛啊。毛墨兒……誰給起的名字,舌頭不好使的話還不得說成毛毛兒?”
“嘖……”苗策提醒:“我不是姓苗嗎?”
蘇澈顯然不大在意這細節,“無所謂啊,反正都差不多,不是毛毛兒就是苗苗兒。”
苗策笑了笑,也不與她鬥這個嘴。
他打開提籃,發現蘇澈帶來的下酒菜看似很是豐盛,只有他二人,一看籃子裡除了幾小罈子酒之外竟還摞了足足五個盤子。他眉開眼笑,一個盤子挨着一個盤子地往外端。醬牛肉,醬牛肉,醬牛肉……
接連端出五大盤子醬牛肉……再沒別的了。
苗策扶着籃子提手呆立了片刻,讚道:“敢問好漢,你是把哪家店的醬牛肉給一鍋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