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聽到無忌的話,淡淡一笑,那笑容,比三月的春風還要美麗,比三月的桃花還要明豔。
白衣女子靈動的眼睛看了無忌一眼,忽然身體躍起,輕飄飄,看似很慢,卻一眨眼消失不見。
留下癡癡念想的無忌,當清香很快散去,無忌心中剛去的疲倦立刻生長起來。
讓他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無忌慢慢睜開眼睛看着視野裡的一切,中天的月亮灑在大地上,給世界籠罩一層清冷光輝。
他掙扎起來,晃了晃腦袋,看着虛空,看着村落周圍,空落落的,那是一種無家可歸的感覺,讓他心情立刻糟糕起來。
“爹,娘……”
無忌喃喃自語,失神的走到他爹與娘屍首邊,不甘叫喚着,他在心裡催眠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可這確實是真的,真的完全假不了。
“無忌……”
陳二狗在無忌醒來幾個呼吸間,他也從沉睡中醒來,看着撲倒在地的無忌,哀傷叫喚着他。
無忌聽到陳二狗叫喚自己,他咬了咬牙,轉過身,拖着自己的雙腿來到陳二狗身邊。
陳二狗看着無忌紅腫的眼,心裡一陣酸楚,眼睛含着水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曾幾何時,他陳二狗曾這樣沒氣量的哭泣過?他何曾這般狼狽過?
他攥了攥自己堅硬的拳頭,說:“無忌,現在村裡就剩我們倆了,我們得好好活着,我們要爲爹孃還有同村的父老鄉親報仇。”
看着陳二狗決然的神情,無忌狠狠點頭,他眼神迸發濃烈的火焰。
“我一定要把兇手碎屍萬段!”
無忌從未這般惱怒過,他的心裡被仇恨充滿,牙關咬緊,以至於嘴脣被咬破都未感覺。
“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把爹孃和鄉親們埋葬起來,讓他們有個好歸宿。”
又不知過了多久,站在那裡好像被定住一般的兩人同時說出話來,他們知道,現在事情既然發生,自己必須堅強起來,以後的日子,需要自己兩兄弟齊心協力共同度過。
他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死去的親人有個好歸宿。
聽到對方的話,無忌與陳二狗兩人狠狠點頭,隱藏起眼眶深處的水汽,動起手來。
無忌二人從身後木屋中拿出鐵鍬,在村子旁邊一個山水相連的地方開動起來。
陳二狗力氣不小,他使勁的挖着,很快就挖出一米深的大坑來。
無忌身體羸弱,陳二狗勸他歇息一下,可無忌死命搖頭,他咬着牙齒,使出身體所有力氣,頭也不擡繼續挖。
他想,自己一定要堅強,如果連墓地夠挖不動,自己還有什麼出息。
況且這是爹孃的墳墓,一定要親自挖,自己要親手把父母埋葬!
不知不覺,天上的月亮轉移到了東山邊,在月光映襯下,兩個拿着鐵鍬的少年在山石處,奮力的挖掘土地,漸漸的只能看到兩個黑黑的頭顱。
“無忌,好了,我們上去。”
陳二狗估摸着大坑的高度,足足有三米深,寬度也有四五米,他覺得應該可以了。
見已經在朝坑外攀爬的陳二狗,無忌鏟了幾下也開始攀爬。
大坑有點深,無忌又不想讓陳二狗拉自己,現在他需要的是獨立,需要堅強。
無忌看了一眼大坑,拿起鐵鍬朝土坑邊挖了幾個淺洞,恰好可以把腳站上去。
就這樣,無忌依靠着挖掘的腳洞,很快的爬上去了。
陳二狗看着無忌的動作,心裡淡淡嘆息,也真是苦了他。
“二狗,我們現在把爹孃的屍體擡進來吧。”
無忌看了看深坑,兀自朝着屍體堆而去。
陳二狗尾隨其後,兩人找到父母的屍體,朝深坑慢慢擡去。
很快的,把父母屍體放進土坑後,無忌和陳二狗開始處理其他屍體。
“恩?二狗,你看夫子身下的圖畫。”
想起往日自己跟夫子兩人一唱一和,讀書識字的場景,無忌心頭就陣陣酸楚,早上在溪邊作畫的他轉眼就變成冷冰冰的屍體。
可是自己又不的不狠下心來,無忌一閉眼,使出力氣,把夫子身體翻轉過去,這樣方便擡放。
當無忌翻轉夫子屍體時,他顫抖的驚叫出來,因爲他發現夫子身下隱藏一副畫。
夫子有過目不忘,瞬間作畫的習慣和特殊能力,想來這是他在最後時刻畫下來的。
“快拿過來看看!”
陳二狗一聽有畫,他神色一動,連忙讓無忌把畫拿給他。
看着畫面,陳二狗與無忌的神色濃重起來。
圖畫上畫的是一個年輕人屠殺村民的 場面,現在看來,像是親身經歷,重新翻看了自己父母死亡的瞬間。
“爹、娘!”
夫子的畫技太過高超,即使是畫面,卻也讓兩人覺得這是剛纔發生的事情,他們看到父母被年輕人屠殺的瞬間,大聲喊叫起來。
叫聲把兩人從畫中喊醒,無忌與陳二狗兩人眼中迸發恨意。
“爹孃,兇手我們已經知道是誰了,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查出他的!”
緊接着,兩人把最後剩下的夫子屍體擡進深坑後,開始填土。
填土的過程是最煎熬的,因爲這是兩人對父母面貌最後的印象,從此後,就再也見不到那熟悉的容顏了。
“合上吧……”
無忌兩人一咬牙,很不情願把最後一塊土給填上。
填上土坑的兩人,悵恨許久。
無忌突出一口哀傷短氣,從旁邊拿起一張上好紅木牌。
他把木牌放到大腿上,牙齒咬破手指,用鮮紅的血刻上了“武吉村之墓”五個字。
夜色下,通紅的五個字,顯得鮮豔奪目,讓人心中升起一股涼氣。
“咕咕……”
跪地上狠狠叩三個響頭之後,無忌跟陳二狗兩人肚子忽然咕咕直叫,這時,他倆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一天沒吃飯了。
無忌看了陳二狗一眼。
“二狗,先到我家,我給你做點飯吃。”
無忌因爲經脈萎縮,練武不行,所以他就會花費很多時間專研別的東西,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他做飯很有一手,以前他娘外出的時候,都是無忌一個人做飯,父子兩人吃的。
想到吃飯做飯的事情,無忌腦海裡不僅再次浮現往日的場面,心裡又是一陣失落。
來到自己家中,無忌看着熟悉的屋子,眼前彷彿浮現父母來往的身影,他咬了咬牙,走進廚房燒起飯菜。
雖然兩人沒心情吃飯,可也得填飽肚子,草草吃完後,無忌跟陳二狗兩人坐在柴房邊。
“無忌,你想好咱倆以後怎麼辦沒?”
陳二狗不得不思索以後的去處,武吉村就剩下自己兩個血脈,自己兩人得好好活着,只有好好活着,才能爲親人報仇!
“怎麼辦?武吉村想來咱倆是不能呆了,我想咱們可以去山那邊的城裡生活,那裡打聽畫面上的那個人也容易。”
無忌眼睛閃爍光芒,他很認真的思考了陳二狗剛纔提出的問題,想來想去,武吉村方圓百里也沒什麼人家,自己兩人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出山,進城探尋夫子留下畫面上的那個人,這樣才能爲父母報仇。
儘管他們知道仇人實力強悍,但,父母的仇不得不報!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現在既然咱倆意見一致,我們明天就走。”
“哎,對了,二狗,我覺得那個神仙姐姐能夠幫我們找到仇人。”
無忌腦海裡忽然閃現一個白色身影,白衣神仙姐姐,自己兩人就是她救得,她神通廣大,說不定可以幫助自己二人找到兇手消息。
“神仙姐姐?那是什麼人?”
陳二狗疑惑詢問,他不知道無忌口裡的神仙女子是誰。
“你不知道?”
無忌見二狗好像真的不知道,他眨了眨眼睛道:“就是我睏倦倒在地上睡下的時候,有一個穿着白色衣服非常美麗的姐姐出現在我面前,之後,我見她一眨眼功夫就飛出很遠,想來她功夫一定很高,我們如果能找到她,就好了。”
無忌想着想着,眼睛裡充滿嚮往之色,那位白衣女子身法奇特,一眨眼功夫就從村子飛到了山那邊,肯定實力強大,他可是知道村裡最強大的旺財叔叔也沒達到這種地步。
“可我們怎麼找她呢?當時我也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她的任何信息。”
“我也不清楚……”
無忌見陳二狗這麼一詢問,也不知道怎麼辦了,他好像沒跟神仙姐姐說過話,兩人只是一面之緣。
“不過,我想她肯定是城外的人,你想想咱們天龍山經常來的除了村裡的人,其餘的可都是外面元城的!”
無忌轉念一想,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神仙姐姐十之八九是外面城池裡面的人。
“算了,管她呢,反正咱倆是肯定要去元城的,到時候如果能遇到她,也就是你剛纔說的神仙姐姐,咱們就求她,如果遇不到,就靠我們自己。”
陳二狗不知道無忌口中的神仙姐姐任何信息,想着跟兩人也沒什麼關係,說不定是無忌疲倦之時,疲勞過度出現幻覺,他也不說出來,就順勢引導了一下話題。
無忌聽陳二狗這麼一說,也有道理,他點了點頭,隨後兩人隨地躺下去,進行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朝元城出發。
第二天,太陽升起來,從屋外照射進來。
無忌揉了揉眼睛,一看旁邊,陳二狗不知道哪裡去了。
“二狗,二狗!”
無忌爬起來,跑到外面大聲呼喊。
好在有人迴應。
“無忌我在我家裡,我在找盤纏,咱倆到元城沒銀兩的話,肯定行不通的。”
陳二狗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無忌聽到後,短暫思索一下,也迴應道:“好,我也找找。”
無忌隨後走進屋裡,翻看了一下,沒發現什麼東西。
他的眼睛忽然轉到家裡的紅木大牀上去。
無忌眼睛閃爍了一下,他走到牀邊在牀頭摸索了一下,隨後就見大牀分來兩半。
出現了裡面隱藏的玉色匣子。
“這裡面是爹爹留下的寶貝,以後回來都難說,得把這東西帶上,裡面應該有一些銀兩的。”
無忌想了想,拿起玉匣子,放在牀上輕輕打開。
“嗯,還好,裡面還有些銀兩,咦,這個黑東西是什麼?”
無忌把銀兩分開後,拿起玉匣子裡面黑乎乎巴掌大的東西來。
黑東西放在手裡,不是很沉,黑不溜秋的,看了幾遍,無忌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不過,他看黑東西的時候,心裡總有奇怪的感覺。
“算了,不想了。”
無忌輕輕把東西放進玉匣子裡,然後起身找了找衣服,一起放進一個黑色包裹裡。
做好一切後,無忌拿了一些乾糧,準備充足,就出門了。
此時陳二狗也準備好了。
陳二狗看着整裝待發的無忌,他呼出一口氣,擡起腳步來到無忌面前。
“無忌,我找了不少銀兩,看來我們到元城會好過一點,到時候找消息也會方便,既然現在都準備好了,咱倆走吧。”
陳二狗左手輕輕一拍無忌的肩膀,一副兄長模樣親切的跟他說道,同時右手把腰間一把匕首放進內衣裡,這把刀是他從家裡找到的,吹毛斷髮,裂金碎石,是他爹一次山中打獵偶然得之。
“嗯,二狗,咱倆好好看看村子最後一眼,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來。”
以後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吧……
陳二狗聽無忌這麼一說,微微嘆了一口氣,擡眼環顧四周,要把武吉村周圍一切都印在腦子裡。
……
“大哥,山下有兩個少年,神眼三說他們包裹貌似不輕,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距離武吉村五十里之地的天龍山半山腰,有着一處寬大的平臺,平臺上插着幾根旗杆。
旗杆上的天龍嶺三個大字囂張的在風裡沙沙作響。
平臺朝裡有一處背靠大山的山洞,聲音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哦?還有這事,嘿嘿,看,當然要看看,再小也是肉啊。”
一個懶洋洋陰惻惻的聲音回到道。
卻說山下,無忌跟陳二狗兩人走累了,找了一塊石頭做下來,啃着準備好的饅頭。
“無忌,我估摸着再過半天咱倆就能到了。”
陳二狗從包裹裡拿出一張地圖,看了看對正在擦拭額頭汗水的無忌道。
地圖是從夫子房間裡拿的,夫子見過世面,畫過很多畫,地圖自然會有。
“嗯,哎,若不是我這身體,咱倆說不定還能加快點腳程。”
無忌語氣有點懊惱的說道。
“你放心,等到城裡了,我一定多打聽打聽,看看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你經脈萎縮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