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拱手道:“前輩可是知道一些什麼?”
“懇請前輩告知。”
羣星山主正欲張嘴,忽然心有感應的望向天穹深處。
到嘴邊的話,又縮了回去,道:
“我只是猜測,並無證據。”
“事關半巨人族羣的名聲,我不能妄加揣測。”
江凡注意到她的異樣,也看了天空一眼,心頭凜然。
毫無疑問,羣星山主是被慈心賢者警告了!
這個老賊!
生怕半巨人的醜事被曝光!
但,羣星山主敬畏他,江凡一個快死的人可不在乎!
他沉聲道:“前輩不說,晚輩也猜到了一些。”
“前輩和忘情野老前輩,聯手誅殺天遺城主,其實並非是衝動泄憤之舉吧?”
“你們肯定是意識到半巨人有非滅不可的理由。”
“所以,纔會不惜代價要除掉他,以免留下隱患。”
到了天人五衰層次,不會輕易被情感支配。
就像那天遺城主,明明恨不得把江凡大卸八塊。
但當紫微仙子願意繼續聯姻時,又冷靜的放江凡一馬。
半巨人都如此,沒道理羣星山主和忘情野老會衝動行事。
羣星山主沒有說話,她擡手一抓,身旁空間浮動。
一個姿容不錯的女尊者漂浮了出來。
羣星山主一指點在她眉心。
女尊者清醒過來,眼中卻滿是呆滯之色,一動不動的環顧四周。
甚至連面前的天人五衰大尊都不認識。
江凡瞳孔縮了縮:“她被抹除了記憶?”
“而且,被抹除得乾乾淨淨!”
紅袖曾經說過,化神尊者的記憶是沒那麼容易抹除乾淨的。
所以,眼前的女尊者是誰抹掉的記憶,不言而喻!
這也解釋了江凡心中的一個小疑問。
那就是,爲什麼徵天大帥一個人能夠吃下三座城,還活捉鎮守天淵七城的女尊者!
因爲,在場的並非只有徵天大帥!
還有慈心賢者!!!
這個老王八!
江凡怒火中燒,道:“他爲什麼如此庇護半巨人?”
“難道他也是半巨人嗎?”
羣星山主搖了搖頭:“是人族,還是歸墟州土生土長的人族。”
江凡搞不懂,皺眉道:“那他爲何如此偏袒半巨人?”
“他可不像傳聞裡一樣多麼仁慈。”
“對我們人族,他出手可是毫不留情呢。”
千年前,要是沒有他出面保下半巨人,早就被萬族聯手剿滅。
絕不會遺留成爲禍害,更加不會釀成今日的慘劇。
羣星山主淡然道:“你見過與巨人皇殘魂,戰鬥了一千年的天目賢者。”
“也見過畏懼死亡而叛變人族,加入遠古巨人的無垢大尊吧?”
江凡點了點頭,道:“前輩的意思是?”
羣星山主有些忌憚的瞟了眼天幕,意味深長道:
“我想說的是,千年前的一戰,不是所有的天人五衰大尊,都敢於和遠古巨人一戰。”
江凡思索,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敢和遠古巨人死戰的,應該有不少,爲何羣星山主單獨點了一下天人五衰?
驀然間。
江凡陡然明白過來,臉上涌出不可遏制的怒意。
羣星山主是在告訴江凡,慈心的賢者之境是怎麼來的!
千年前的遠古巨人大戰,天人五衰的慈心賢者貪生怕死,躲藏到了戰爭勝利。
但因爲沒有參與大戰,所以沒有獲得功德,無法像立功的天人五衰一樣跨入賢者之境。
他便將主意打到了那羣和他一樣苟延殘喘,出賣自己族羣的半巨人身上。
那時的半巨人們,即將遭到血的清算,正是需要人保護的時候。
慈心賢者振臂一呼,自然贏得了他們的信仰。
而後,慈心賢者從萬族的屠刀下,護住了他們整個族羣,救了生命無數,算是立了大功。
中土便降下功德,讓他突破爲賢者!
這也就解釋得明白,怎麼會有“愛心氾濫”的賢者保護半巨人們。
原來,看似不合理的事背後,隱藏着潑天的利益關係。
江凡想起了引爆玉紙天書與強敵同歸於盡的先賢,想起了劍落四周的北玄劍尊,想起了天山戰場裡戰死的中土強者們。
也想起了天淵七城旁,那無邊無際的陵園裡,林立萬里的先烈墓碑。
心中有着難以遏制的悲憤。
爲中土一戰的他們,空留一個名字,一座墓碑,什麼都沒得到。
慈心賢者這種小人,卻苟且成爲了一代賢者。
這公平嗎?
江凡沉聲道:“古聖們是瞎了眼嗎?”
“庇護半巨人,憑什麼也算功德?”
所謂半巨人,是一羣貪生怕死之輩,擔心被遠古巨人狩獵,就主動飲下遠古巨人的血進化成的叛徒。
很難說,混亂的大戰中,他們幫遠古巨人做過多少惡,殘害過多少自己人。
殺光他們纔是功德吧?
爲什麼保護他們也是?
羣星山主望着滿臉怒意的江凡,忽然有些明白,爲什麼大家都喜歡他。
各州的大酒祭也好,憐鏡尊者也罷,都很關照他。
那是因爲,他們都在江凡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看到了中土的未來。
她耐心解釋道:“功德是九位古聖共同創造的規則,不因某一位古聖而改變。”
“半巨人雖有一半遠古巨人的血統,但也有一半中土的血脈。”
“因此,仍舊被中土判定爲中土生靈。”
“而拯救中土生靈,就是立功。”
“某位賢者,就是鑽了這個規則的漏洞。”
江凡惱火道:“這種人也配當賢者?”
羣星山主暗暗咂舌。
也就江凡能當着慈心賢者的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了。
他有古聖庇護,慈心賢者只能強忍。
換做別人,敢如此詆譭,早被他消滅掉。
羣星山主小心的傳音道:
“別太生氣,你連滅五尊法相境半巨人還全身而退,也算是讓他吃到苦頭了。”
江凡訝然,迴音道:“這怎麼說?”
羣星山主道:“化神境有天人五衰之劫,賢者也有劫難。”
“賢境之劫,稱之爲三災。”
“那是比天人五衰還要命的東西,正常情況下,每千年發作一次。”
“如果能度過三災,就能成聖。”
“度不過,輕則法則有損,法體受傷,重則隕落。”
“按照時間推算,慈心賢者的第一災,應該是在遠古巨人大戰結束後纔出現。”
“但,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一年前第一災就發作。”
“他沒能成功度過去,命雖然保住,卻受傷不輕,法則也有損傷。”
“這也爲什麼,你體內的那點天目賢者的法則,能夠撞碎他時間回溯法則的原因。”
“正常情況下,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江凡恍然的點了點頭,道:“這算是一個好消息。”
“他咎由自取!”
“不過,這跟我斬殺五尊法相境半巨人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