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霞妃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大概猜到，江凡的手段，就是在這瓶混元九彩髓中投毒。
可，沒想到顏道安如此謹慎，逼江凡先喝！
江凡所投的，絕對是能殺死元嬰的劇毒。
江凡若是喝下，也必死無疑！
她正欲出聲。
腦海裡傳來了江凡的輕喝。
“別輕舉妄動！”
“被他察覺到不妙，計劃就全毀了！！！”
雲霞妃子及時止住了異常舉動，在心裡焦急問道：
“你喝下去，有把握不死嗎？”
江凡凝聲道：
“不知道。”
他只是抗毒能力強而已。
不代表，一定毒不死。
冥毒既然號稱能毒死元嬰。
其毒性一定極爲猛烈。
他未必承受得住。
雲霞妃子心神顫抖起來：“那你死了怎麼辦？”
江凡微微一嘆道：“總比我們都落得悽慘下場強吧？”
“如果能用我的命，換你免於被賣，便不算白死。”
其實。
江凡不嘗試喝下劇毒，還是會死。
顏道安是不會留他性命的。
所以，橫豎都是死。
何不冒險嘗試一下？
萬一自己抗住了劇毒，騙顏道安喝下冥毒。
他們便有一線生機了。
“不，我不要這樣。”
雲霞妃子的聲線顫抖起來。
她從未想過。
有一天，會有一個男人爲她奮不顧身去死。
她的心，從未如此震動過。
江凡聲認真道：
“不要感情用事。”
“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頓了頓。
聲音溫柔下來：
“你上次用命護我。”
“這次，該輪到我了。”
雲霞妃子聲音更加顫抖了：
“不、不要這樣說。”“那是我應該做的。”
江凡沉默了一下。
略帶一絲歉意：“以前你我是敵對關係。”
“對你多有冒犯。”
“現在，向你說聲對不起。”
“希望這聲道歉，來得還不算太晚。”
雲霞妃子心中再難遏制情緒。
難過的哽咽起來：“不……我不怪你。”
“一點都不怪你。”
曾經的種種羞辱，難堪記憶。
此刻再度劃過心間，竟變成了羞澀、甜蜜和一絲懷念。
只是，想到江凡即將死去。
又化作了更深的難過。
“江凡，我不想你死。”
雲霞妃子心中落下了眼淚。
帶着哭腔挽留。
江凡柔聲一嘆：
“看命吧。”
“如果我活着最好。”
“如果我死了，而你又僥倖逃過一劫。”
“麻煩你去一趟人族。”
“替我轉告我未婚妻許悠然。”
“告訴她，抱歉，婚禮……我要遲到了。”
說完。
江凡在顏道安逐漸凌厲的目光下。
張開嘴，將這團混元九彩髓，一口吞下。
“不！”
雲霞妃子哭着呼喊。
心中淚如雨下。
揪心的疼痛，讓她無法呼吸。
她後悔了。
後悔對每一個人都溫柔過，唯獨對江凡沒有。
後悔對江凡發的每一次脾氣，說過的每一句氣話。
後悔，現在才發現，江凡原來可以爲她而死。
可惜。
太晚了。
靈液進入江凡體內。
隱藏在其中的冥毒，立刻爆發出恐怖的劇毒！
他體內的毒丹，頃刻間就被毒出道道裂痕。
體內的經脈、腑臟、骨骼、血肉。
瞬間腐爛。
帶來的劇痛，像巨浪般狠狠侵襲他的精神世界。他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來。
眼前就是一黑。
意識瞬間陷入昏迷。
冥毒之劇烈，比想象中還要猛烈得多！
但他不能昏迷。
一定不能被顏道安看出破綻啊。
不然前功盡棄！
憑藉着最後一絲殘存的意識。
他調動毒丹，瘋狂的吸收進入四肢百骸的冥毒。
隨着毒丹運轉。
終於。
第一縷冥毒被吸收。
而後是第二縷、第三縷……
儘管依舊劇痛難當，狠狠衝擊着他的精神世界。
但他勉強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保持着足夠的意識。
不止如此。
他還竭力控制着表情。
不讓自己流露出哪怕是一丁點的痛苦之色。
因爲，但凡顏道安看出一點不對。
以他的謹慎，是絕對不會喝下去的！
成敗在此一舉了！
所以。
不論體內有多麼痛苦，如同千刀萬剮般劇痛。
但他仍舊保持着若無其事的樣子。
顏道安仔細凝視着江凡。
注視着他的眼睛，打量着他的眉毛、腮幫子。
但凡他眼中流露出痛苦。
但凡他眉毛抖動。
但凡他牙關緊咬。
都能證明，這靈液中有劇毒。
“你沒事？”顏道安詢問道。
江凡搖搖頭。
此刻他的喉嚨已經被腐爛了。
呼吸一下，都會像刀子在割一樣劇痛。
可他仍舊強作鎮定，道：“就是有點辣喉嚨。”
顏道安微微鬆口氣。
辣喉嚨很正常。
混元九彩髓的材料都是高等級天材地寶。
哪裡是結丹境受得了的？
不辣才奇怪。
看着江凡毫無異樣，顏道安徹底放下心。如果裡面真能毒殺元嬰的劇毒。
江凡早就毒發身亡。
更加不可能毫無痛苦。
看來，是自己謹慎過頭了。
白白浪費了十分之一的寶藥。
真是細糠喂野豬，被這小子糟蹋了。
心中劃過一抹懊悔。
再度望向眼前正在持續揮發藥力的混元九彩髓。
顏道安再無猶豫。
張嘴一飲而盡。
這一喝，就能少修煉十八年呢。
飲完混元九彩髓，等待藥力發作的間隙。
顏道安眯着眼，望向江凡。
“小子，辛苦你了。”
“要是沒有你，事情不會這麼順利。”
頓了頓。
他脣角劃過一抹冷意的弧度。
“爲了答謝你。”
“本副樓主決定，親自送你上路。”
“保證你毫無痛苦的死去。”
呵呵~
說什麼來着？
顏道安的話，聽聽就可以！
東西一到手，他都不帶等的，直接就翻臉。
江凡嗓音極爲沙啞，像破風箱呼呼作響般。
“你不是說，會放我一條生路嗎？”
“江山一品樓做生意，這麼不講信譽嗎？”
顏道安死微微一笑：“商人是要講信譽。”
“但，無奸不商的道理，你沒聽過嗎？”
江凡點了點頭。
聲音更破了。
“那我就放心了。”
“殺死你，我不會有半點愧疚了。”
嗯？
顏道安目光忽然眯起：“你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還有，殺我？”
“憑……”
驀地。
顏道安身子晃了晃。
他捂着腹部，繼而摸向胸口、脖子。
臉上迅速涌出痛苦。
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你……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