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看到我的目光落在蘇汐默的身上,適時的解釋,“這是蘇姑娘,當朝禮部尚書蘇大人的女兒,本宮看她活潑伶俐,便讓她時不時的進宮來陪本宮說說話,打發一下日子。” 我細細的琢磨了一下德妃所說的這幾句平常的話語,這幾句話看似隨意卻似乎給了我某一種消息,那就是她最近的日子都有些空閒。 只是……皇上不是病重嗎? 德妃不是應該常伴其身側嗎? 怎麼會有空閒呢? 還空閒到百般無聊要和蘇姑娘一起放風箏的程度…… 難得出來走走,卻遇到了那麼多的未解之事,想必最近宮裡肯定又是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了,我先前心情低落自然是不想知道這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畢竟這宮中,每天都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 只是現在因爲消息的缺乏,已經達到了對於別人的話中話一頭霧水的程度,也只能怪自己先前太過任性,不管不顧一切的放縱。 我帶着十五往辰和宮方向回去的時候,心裡好像有一團亂麻似的。 太子爺也許是感染了風寒,所以纔會咳嗽。 德妃不被允許常伴皇上身側,那會是誰的意思? 皇上,太子或者璟王? 如果往細處一想,似乎是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我本來並沒有細想這些心思的傾向,但是不知爲何心裡有些慌張,感覺今時不同往日,沒有對時勢的瞭解和掌握,無法再安心安坐。 回到辰和宮後,十五去準備膳食,我把十七和十九叫到了跟前,讓她們把最近打聽到的全部消息仔仔細細的告訴我,這才漸漸理清了自己紛繁複雜的思緒。 其實這幾天說來也沒有什麼特別重大的事情發生,只是卻有各種各樣的流言開始在宮裡四處蔓延開來了,例如璟王意圖謀反,例如太子暗中部署兵力打算在適時的時候滅掉璟王,例如德妃在服侍皇上喝藥的時候,趁機說太子的不是,希望皇上可以在駕崩之前改變主意改立璟王爲太子,結果皇上雖然病的厲害,可是意識卻是清醒得不行,聽到德妃這樣一說,立刻怒得下令讓德妃此後不許再踏入承乾宮半步……諸如此類的流言,我聽得只想在一旁翻白眼。 璟王若是有謀反的意圖,還能讓你看出來嗎? 太子若是有這樣的想法,按照其心思的深沉程度,估計事情都已經結束了,衆人還未必就能立刻明白過來。 再說了,德妃是那樣愚蠢的女人嗎? 她進宮幾十年不可能連這樣的情勢都還看不懂,在宮裡的這些年頭難道都是白活了不成?傻乎乎的以爲輕憑自己的幾句話便讓皇上改變主意,這樣的自信真以爲自己是妲己再世?況且,她又是哪裡來的自信? 也不知道這些流言到底是從誰的口裡說出來的…… 完全沒有可信度居然還可以在宮裡傳得熙熙揚揚的,按照我的目光看來這也算是宮裡的一大奇事了。 輕嘆一口氣,我揮揮手打斷十七的喋喋不休,然後端起一旁的茶盞,剛想要掀蓋喝一口茶。 因爲想到了什麼,手下意識的
頓了頓,對着立在我面前一臉眼巴巴的希望把自己心裡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要告訴我的十七和十九挑眉,“以後這些沒有什麼可信度的流言就不要告訴我了。” 地上鋪着精緻的地毯,隔絕了冰冷和溼氣。是以當我在凌慎腳邊坐下來後,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適的地方,只是一擡頭卻瞥見凌慎的眉頭細不可見的輕輕皺了一下,有些不贊同的表情一閃而過。 有的時候,坐在空曠的殿裡,總會感覺到一種孤獨感。 即使身邊有十五十七十九等人故意的吵吵鬧鬧,可是還是會覺得寂寞。 此時此刻,似乎和以往的也沒有什麼兩樣。明明我與他的距離的那麼那麼的近,伸手可觸摸,可是還是覺得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距離感。 橫亙在我與他之間的到底是什麼? 那麼的近有又那麼的遠? 坐了有好一會兒的時間了,我擡頭看了看凌慎,他的坐姿依舊優雅,但是身子微微側着,看起來又有那麼幾分的閒適。 他到底是在宮裡長大的人,一言一行都符合禮儀,既不過分,也無不足,恰到好處的讓我有時候只能暗暗讚歎。 氣氛有些尷尬,我不自覺的想要找些話說,“凌慎,你覺得我這個太子妃當得怎樣?” 其實很久之前,我便已經想問凌慎這個問題了,只是很多時候都不大容易能夠問出口。 有的時候,我們總會有些問題要問別人。 自己不是對於那個問題的答案的一無所知,只是很多的時候,我們都是希望自己能夠從別人的嘴裡聽到自己希望聽到的答案。 但很多的時候,這種想法都是不怎麼可行的。 因爲別人都不是我們,他們不會知道我們想要的答案是什麼。因而,他們給予的答案有的時候,會讓我們驚喜,也會讓我們意外。更多的時候,是後者居多。 凌慎的神色淡淡的,聽到我這樣的問題,臉上一絲波瀾都沒有,平靜的很,似乎早就已經習慣我問的這些出人意料的問題。 他眉目間的神色極淡,“不怎麼樣。” 被他如此直接的否定,我有些惱羞成怒,待我有些憤怒的想要列舉自己各種其實還不錯的事實的證據的時候,凌慎輕而易舉的把這個問題拋回來給我,“你覺得你自己當得如何?”。 我仔細的一思索,身居此位以來,我還真的沒有做過什麼可以拿到檯面上來說的事情。 後宮裡的衆多事務有德妃在,還輪不到我來插手,而東宮裡的美人們也挺安分的,平日裡也不鬧什麼動靜,大概是凌慎對她們都一視同仁,她們也沒有什麼凌慎對於她們比較特殊的地方可以用來爭風吃醋的。 所以,我日常的日子裡除了服侍太子爺之外,就是學習一些禮儀,還有一些琴棋書畫之類的東西,還有就是看一下書,這樣混混沌沌的,一整天的時間居然就這樣的過去了。 雖然太子爺在提出自己的問題的時候到現在便一直沒有拿正眼來看我,但是似有若無的我還是能夠感覺到他落在我身上的有些探究的目光。 我低垂着眼睫,雖然
心有些不忿,但是也有些說不準的心虛,“太子爺說的是。” 話音剛落,我便察覺到太子爺突然動作迅速的抓住我的手肘,然後把我往上一提扯到他的懷裡。 太子爺凌慎在我的眼裡,雖然他老是有喜歡欺負我這樣的惡趣味,可是他也一向是在嘴裡逞能,很少會有像現在一樣的略顯粗暴會把我嚇着的動作。 我一臉驚魂未定的擡頭去看他的時候,發現凌慎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他甚至還蹙額,薄脣抿得緊緊的。 好像是生氣? 可是我又是說錯了什麼? 我低頭看着凌慎衣襟處複雜的花紋,看了一會兒後,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四周寂靜得有些嚇人。因爲與太子爺靠着比較近,我能聽到他平緩的呼吸聲和我自己的略顯緊張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在我剛剛成爲太子妃的時候,我有想過自己的最終結果是什麼。 不在乎兩種。 最好的結果無非是佔據這樣的一個位置,身無旁人,然後孤獨的過完這一生,最後老死宮中。 最壞的結果是,也許是在與其他各妃嬪的爭鬥之中落敗,被貶入冷宮,無人再看,不知不覺中命魂不知道歸向何處。 在現在的這樣的緊要的關頭之中,我有種突然迷失了方向的迷茫感。 我突然不知道……要怎麼去走接下來的路了。 太子爺對於我,他對我的態度也不見得有多喜歡我。若是皇上某一天駕崩了,朝廷的某些勢力必然會有些蠢蠢欲動。到時候,也許我這太子妃的位置有人要提出來要換另一人坐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下巴突然被別人掐住,擡起來。 我看着太子爺一臉平靜的看着我,然後說,“你在害怕。”語氣淡到極致但是卻十分篤定。 我先是一愣,然後否認,“沒有。” 凌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笑容很淺,不到眼底。 我看在眼裡,心裡咯噔了一下。 靜默良久後,凌慎突然開口問我,“你想坐皇后的位子嗎?”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爲什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衆所周知,只要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太子若成爲皇上,太子妃自然而然的便成了皇后。 但是,凌慎卻是奇怪的把這個問題獨獨拿出來拿來問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這個問題。我一向猜不懂凌慎的心思,所以我一向給出的答案,他聽了臉上都不會有半點開心呢的痕跡。 我小心的斟酌着詞句,有些忐忑的看着他,“太子爺是……認爲臣妾沒有能力管好後宮嗎?” “我問你問的是這個問題嗎?”凌慎的語調平直得讓我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心情並不是十分的好。 知曉他心情不大好的時候,一向遭罪的人是我,於是我想了想他剛剛問的那一個問題問題,然後對症下藥的十分乾脆利落的回答他,“想。”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到太子爺的眼中好像出現了一抹淺淡的笑意,他繼續問我,眼神意味深長,“那你覺得你憑什麼可以坐穩這個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