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妃走後，我被凌慎帶到偏殿後去吃早飯。看着他一臉雲淡風輕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我有些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憋在心裡都快要憋出內傷來了。 倒是凌慎看不過去了，他看到我碗裡吃了半天還剩下半碗的粥，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開口道，“你這小半碗的粥是打算要留到午膳喝嗎？” 我嘴裡剛好含了一口粥，聽到他的話，差點兒就控住不住要噴出來了…… 勉勉強強的把那粥吞下去，我問凌慎，“凌慎凌慎……” 也許是因爲我的語氣太過歡快了，凌慎又看了我一眼，此次的神情比之前的更淡了一些。 “有什麼要問的，先把粥喝完了再說。” 凌慎成功的用字數寥寥無幾的一句話瞬間就把我話語的歡樂打落了下去，我只能老老實實地埋頭把粥喝完。 喝完碗裡的粥後，凌慎也恰好喝完了他自己碗裡的粥。 他站了起來，我連忙也跟着站了起來。 凌慎吃完早膳不會就要立刻去御書房了吧？我還有問題沒有問完呢…… 我及時的拉住凌慎的袖子，微微仰頭，“凌慎，你要去御書房了嗎？” “嗯。” 我：“……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凌慎的視線落在他的衣袖上，眸色不知道爲何有些深邃。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才發現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衣服，我的手指落在上面，顯得有些……對比鮮明。 我把手指收回來，不自然的清咳了一聲，顧左右而言他，“凌慎，大樾和西涼真的……” 凌慎點了點頭。 “那你把麗妃軟禁在麗霖宮裡，這消息若是傳到了西涼皇的耳朵裡，他會不會……” “如果麗妃真的是細作，那麼我敢肯定，西涼皇一定不會驚訝於這個事實。” “可是……” “沒有可是。” 凌慎說“沒有可是”的時候，四個字，短促有力，信心飽滿。 我看着他堅定的眼睛，窗柩處的陽光進入他的眼睛裡，裡面一片的星華璀璨。 凌慎走後，我躺在美人榻上翻看一本話本。十七從我的跟前走過的時候，我合上書本，“十七。” 十七手裡端着一小蘿的女紅，“娘娘喚我何事？” “你和十三的婚事是在什麼時候啊？” 十七把女紅放在桌子上，相對於之前說到她和十三的事情的時候的羞澀，現在她表現出來的更多是期盼和甜蜜，“十天之後。” 僅剩十天時間了……原來婚期已經這樣的近了…… “嫁衣做好了嗎？” “還差一點點。” “那就好。” 過了一會兒後，當我準備再次翻看話本的時候，十七放下手裡的女紅，看着我，臉色有些神秘，她輕輕的叫了我一聲，“娘娘……” “嗯？”我把話本移到一旁，“怎麼了？” “我……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你……” 看着十七神神秘秘的樣子，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什麼事情？” 十七低着頭，“就是那個……那個……” 我一頭霧水，“哪個？” 十七深呼吸了一口氣，十分期盼的看着我，“就是那個……那個……娘娘大婚之前會緊張嗎？” 大婚之前會不會緊張？ 我想想…… 記得當時我和凌慎大婚的時候，因爲那些禮儀特別特別的繁瑣複雜，所
以當時好像真的不怎麼緊張，因爲一套的流程走下來，人都已經累到不行了，哪裡還有精力去想自己緊張不緊張的事情…… 我搖搖頭，“不算很緊張……怎麼？十七你很緊張嗎？” 十七嚥了咽口水，然後吐字很艱難般的吐出了一個字，“嗯。” 我笑，“你現在緊張就緊張吧，到時候有一些禮儀走下來，你覺得累了就不會覺得自己很緊張了……” 十七：“……娘娘！” 我：“……我說的是真話。” 說完這個問題後，我又就把書移過來，然後看了一頁後，覺得有些不對勁，側頭去看了一眼十七，發現十七那丫頭正愣愣的看着自己手裡的繡帕，可是手裡的針線卻是一動都不動。室內的溫度明明不高啊，可是她的臉怎麼好像……紅了？難道是熱紅的？還是說是因爲她想到了什麼…… 我出其不意的喚了她一聲，“十七！” 聲音不大，可是貌似還是嚇了十七一個愣登，就連她手裡的繡帕都掉到了桌面上。 我忍不住笑了，語氣也有些揶揄，“小十七啊，在想些什麼啊……” 十七訕訕一笑，一邊伸手去撿起繡帕，一邊那眼睛瞄我，“沒……沒……沒什麼……” 我笑得一臉的不相信，“是不是還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啊？剛剛沒有問完的話，現在可以繼續問啊……你不用害羞。” 十七低頭在繡帕上繡了幾針，我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臉上，看着她的臉一寸一寸的變紅，我覺得挺好玩的，於是那目光便一直沒有回到書本上。 十七終於被我看不住了，放下了手裡的繡帕，慢吞吞的走到我的身邊，彎下腰來，臉蛋還是紅撲撲的兩片，然後她貼近我的耳邊，問了我這樣的一個問題，“娘娘，那個……洞房花燭夜，會……”聲音抖了抖，“會疼嗎？” 我一怔，反應過來後便是笑了出來。 十七一開始還是害羞，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看着我笑。後來她惱羞成怒了，便要用手來捂住我的嘴，以防我的笑聲把棲梧宮裡的宮人都吸引進來…… 待我笑夠了，十七的臉蛋，不僅是臉蛋，還有那耳垂，那上面的紅色似乎都能夠滴出血來了…… “娘娘！”十七的聲音中有着難得的嬌嗔的意味，聽起來像是撒嬌多於埋怨多一些。 也許十三聽到這樣的聲音會比較的受用？ 我拍拍她的手，“以後你要是惹十三生氣了，你就記得用這樣的聲音去喚十三，沒準兒他就不生氣了……” “娘娘你……” 好好好，見好就收，再調戲下去，估計十七就要跑了…… 我想着十七剛剛問的那個問題，想着她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難道是…… 我清咳了一聲，“那個……十七，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麼書啊？” 十七疑惑的看着我，“什麼書？” 我朝她挑了挑眉，“就是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書啊？” 十七的臉，本來剛剛退下去的一些紅，現在聽到這句話後，以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趨勢又一下子全回來了。 她不知所措的揪着衣袖的一角，臉漲得通紅，似乎是想要說一些什麼，卻又怎麼都說不出來，“娘娘，你……” 我低頭用袖子掩去了一聲清咳，一本正經道，“那個……你不用害羞，反正你都快要嫁人了，所以就算是看了什麼先前不該看
的書，都是沒有問題的。因爲那些不該看的書現在都已經變成該看的書了。” 十七：“……” “至於你問我的那個疼不疼的問題，據書上說，所有的女子都會疼的，但是疼的程度有深淺。”我朝十七招招手，待她緊張兮兮的湊過頭來的時候，才繼續往下說，“你到時候讓十三溫柔一點就好……” 十七捂着臉點了點頭。 我哈哈大笑。 沒有想到的是，這麼一笑，把十五和十九都招來了。看着她們從門外走進殿內來，一副好奇，似乎要探個究竟的模樣，我連忙拿起攤在一旁的話本繼續翻讀。 十五和十九看了我一眼，有些奇怪，然後十五好奇的問十七，“十七，剛剛和娘娘說什麼了？讓娘娘笑得那麼的開心，說出來讓我們也開心開心？” 十七看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就要開口把所有都說出來的模樣，但是她卻突然來了一個轉折，“我就不告訴你們……” 十五：“……” 十九：“……” 十五和十九反應過來，察知自己被捉弄後，兩人便追着十七滿殿跑。十七一個人，成爲兩個人的目標，不用一會兒便被十五和十九合夥捉了個正着，然後三個人就鬧到一起去了，滿殿的笑聲…… 待她們鬧夠後，我招十五，問，“十五，十七的嫁妝都備好了嗎？”因爲我對於這嫁妝到底要具備些什麼東西並不是很清楚，是以我就全權交給了十五來置辦。 十五微笑，“回娘娘，不負所托。” “清單可有？拿來我看看……” 十五很快便把清單拿了來，我看了看，然後拿起一旁的墨筆，在某幾處數字面前各添了一個字。 十五的眼睛驀地睜大，“娘娘，這……這怎麼可以？” 我把毛筆放回去原處，“怎麼不可以了？難道是庫裡的數目不夠了？” 十九也是有些瞠目結舌的，“不是……而是，娘娘這個數目，太多了……” 我笑了笑，“沒關係，我樂意。” 十五：“……” 十九：“……” 我吹乾清單上的墨跡，然後把清單交給十五，“你和十九各自謄寫一份這份清單，我等一下要用。” 十五和十九異口同聲的應了一聲“是”，然後便齊齊去謄寫清單了。 我抓起話本繼續翻，翻了一頁，看到十七依舊在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繡帕，我輕喚了她一聲，然後看到她恍然驚醒的樣子便覺得有些好笑。 “小十七，要專心一點噢，要不你手裡的繡帕可能沒有辦法及時完工了……” 十七嬌嗔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埋頭苦幹去了…… 我笑，這十七，還真是活學活用啊…… 不一會兒後，十五和十九各自帶了一份謄寫好的清單過來了，我檢查了一下，然後把清單遞給她們，“十五和十九，這兩份清單，是我給你們的嫁妝。在離宮之前，你們拿着清單到庫房裡去兌換吧。” 十五和十九怔住得很徹底，我等了好一會也沒見到她們回過神來，只好伸手在她們面前晃了晃。看着她們只驚不喜的模樣，我眨了眨眼睛，一錘定音，“你們一定要收下！” 十五似乎是想要說什麼，我截住她的話，微笑，“如果你們還當我是主子，就一定要收下。” 某個時候，該任性的時候就得任性，該主子的時候就得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