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錦兮嘆息,她此時很是慚愧,真的是不知道如何面對陳玠了,她垂眸不語,等待着陳玠的話,彷彿是等待審判一般。
倒是陳玠,看着唐錦兮如此模樣,也是深深一嘆,起身走到了唐錦兮的跟前,摸了摸她的的頭頂,“是舅舅沒有做好,讓你沒有安全感,而只是心存畏懼,是舅舅錯了,舅舅給你道歉。”
“舅舅?”唐錦兮聽了陳玠的話,有些震驚,她不可思議地看着陳玠,“舅舅,您怎麼這樣說?是我的錯,怎麼可以讓您道歉呢!”唐錦兮覺得慚愧極了,陳玠這一句歉意的話,讓唐錦兮更是羞愧不已。
陳玠嘆息,聽着唐錦兮的話,一臉認真地說:“錦兮,你是我外甥女,雖然我沒有看着你長大,但是看人的心思,舅舅自問還是看得很準的。你雖然看起來活潑又歡脫,只是你的心思細膩,也善於察言觀色,只是……你看別人看得很準,看親近的人,就越發看不透。”
“我……”唐錦兮詞窮了,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陳玠的話,她的確是沒有打開心扉接受別人,這個別人是除了付南決以外的任何人。唐錦兮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是自私的。哪怕是從小跟着自己長大的小芽,也是說丟在唐府,說不要就不要了。這樣薄情自私的自己,又憑什麼得到一切呢?
陳玠嘆息,伸手撫摸着唐錦兮的額前碎髮,“錦兮,你不樂意打開心扉接受舅舅,舅舅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讓你沒有安全感,讓你認爲舅舅脾氣並不好,就是舅舅的錯。雖然舅舅是長輩,可是舅舅與你置氣,實在是舅舅的不對,你要原諒舅舅,好不好?”
唐錦兮搖頭,她此時覺得眼眶開始溼潤了,“舅舅……我,其實我也不夠好,是我自私,我不樂意接受任何人的好意。或許是您一直以來都……”唐錦兮沒有接着往下說,其實陳玠對着她唐錦兮不能說是不好,只是每次的好,都是……都是建立在給予傷害的前提下。
初次見面時候,那種痛意恐怕令唐錦兮此生都難以忘卻。再多的好,再多的時光去填充,也斬斷不了她受到的傷害。那種痛苦,唐錦兮甚至每次做噩夢,依然會出現那樣的場景。唐錦兮告訴自己陳玠不會再傷害只是……唐錦兮有些說服不了自己。
陳玠嘆息,握住了唐錦兮的手,“錦兮,是舅舅不對。與你相認前,讓你受痛受磨難,與你相認之後,卻還是一直給予你的傷害,讓你渾身盡是傷痕,是舅舅不對,舅舅讓你一直以來受盡了委屈。”
“……我,其實也是我不好。”唐錦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陳玠帶着歉意的話,讓她的確是十分的感動,可是她卻也不敢接受陳玠對於她的好,她怕這是泡影是伏沫,一切都是鏡中花水中月。
陳玠靜靜地嘆息,要解開唐錦兮心中那些芥蒂恐怕是不容易,只是他會去慢慢做的,“錦兮,舅舅不敢保證一些什麼,但是舅舅想要告訴你的是,舅舅以後會做得很好的,會將你照顧得很好。”
夠了,儘夠了。有這樣的話就夠了。唐錦兮輕輕笑了起來,眨眼看向陳玠,“舅舅,您對我的好,我都記得,只是……您要記得,我不是一個弱質的少女,也不再是需要您遮風擋雨的小孩子了,我需要的是支持,您只要默默支持我,就足夠了。”
唐錦兮從來都不需要有人去爲她披荊斬棘,不論這是她的愛人,還是她的父兄親人,她需要的都不是一個戰鬥者,一個先鋒隊,而是她背後的支持着。
陳玠皺眉,不知道想了什麼,最終還是笑了起來,勾脣一笑,“嗯,舅舅的小錦兮是大孩子了,不需要舅舅保護了。好吧,舅舅答應你,如果你做得不出格,你做什麼舅舅都會答應你的。”
唐錦兮笑了起來,這纔是最好的承諾了,唐錦兮的笑容越發的甜美,彷彿之後的一切都不是困難的難題了。
陳玠也是放下了心,他要的也只是錦兮的毫無芥蒂,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管家在蒼溪,距離沙城距離雖然不算遠,可也着實是不近的,因着唐錦兮的着涼,陳玠特意又將行程推遲了一天,晚了一天上路,就意味着路途要加緊了。
因着是風寒未愈陳玠並不準唐錦兮騎馬,爲了讓唐錦兮安安分分的待着,陳玠還特意給了唐錦兮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在馬車中安安分分地陪着阿莉羅,看好她,照顧好了她。
阿莉羅雖然是個草原上的姑娘,卻是有着一個致命的弱點,她不會去騎馬,還暈車。唐錦兮無奈之下,也只得與阿莉羅一起安安分分地坐在馬車上,只能不時掀開車簾,看一看馬車外的風景。
比起唐錦兮的活力,阿莉羅卻是顯得懨懨的。她倒是沒有想到,自己的暈車竟然這樣嚴重,陳玠選得馬車格外的穩當,可是阿莉羅坐在馬車上還是吐得昏天黑地,整個人顯得憔悴極了。
唐錦兮看着阿莉羅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心疼擔憂,她坐到她的身邊,也不嫌棄她吐得身上酸臭,拍拍她的後背,“阿莉羅,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啊?讓舅舅給你拿點止暈藥吧?”
阿莉羅揚起頭,面色依舊吐得慘白無色,脣色也已經乾癟了,“不用不用,止暈藥也解決不了我的問題啊,沒事沒事,吐吐就好了,一會兒就不會再吐了。”
“你這樣不是個事兒啊!再吐下去,對你的胃會很不好啊,當然一會兒就不會再了,因爲你什麼也沒有吃啊!”唐錦兮此時格外的擔心,阿莉羅早上出發的時候就只吃了一塊棋子燒餅墊肚子,現在又將東西全部吐了出去。
阿莉羅擺擺手,靠在馬車的靠背上滿臉盡是痛苦之色,“我現在特別難受,我什麼也想吃,什麼也不想做。”
唐錦兮格外的擔憂,想了想,握住了阿莉羅的手,給她灌入一點點的真氣,他們習武之人的內力關鍵時候也是救命的良藥。既然阿莉羅什麼也不想吃,她就只有幫着她緩解痛苦了。
阿莉羅卻是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唐錦兮,心裡有着百種千種的震驚。她對着唐錦兮真的談不上好,沒有變成朋友前,她對待唐錦兮可以說是特別壞,雖然不能說是幾乎與惡毒,但是也絕對不是友善的。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唐錦兮居然樂意用自己寶貴的真氣來給她緩解不適!
“錦兮……你沒有必要這樣,這樣對你的身體負擔太大了。”阿莉羅看着唐錦兮,格外的震驚,她覺得她不配,她有什麼資格讓唐錦兮爲她這樣的犧牲?
唐錦兮瞥了一眼阿莉羅,低聲道:“不要說話,閉目養神。”
唐錦兮的體力已經恢復,雖然才受過風寒,可是身體恢復後,小小風寒對於她來說也不是個問題,休養一日也就沒有大礙了。自己的內力與真氣也已經恢復了,那麼就沒有必要擔心這些問題了。
阿莉羅受之有愧,她看着唐錦兮的額頭上密密麻麻出了一層薄汗,她此時格外的慚愧與心驚,“錦兮,我沒有什麼事兒了,你還是別耗費你的真氣了。你才受過內傷,你這樣流失真氣,對你自己的身體真的不好。”
唐錦兮聽了阿莉羅的話,收了真氣,看向了阿莉羅,伸手撫摸着阿莉羅的額頭道:“真的好一些了嗎?要是還是不舒服的話,我讓舅舅進來,給你看看……”
阿莉羅生怕唐錦兮再用內力給自己療養,只得點頭應下,讓陳玠進來看顧於她。
“舅舅,阿莉羅有些不好,您來給看看吧!”唐錦兮掀開馬車前的簾子,對着絕塵在前的陳玠呼喚了一句,阿莉羅一直在吐,想必奔跑在前的陳玠是一直都不知道的。
陳玠駐了馬,回過頭看着唐錦兮,又皺緊眉,策馬奔了回來,“怎麼了,阿莉羅怎麼不舒服了?”
“她一路一直在吐,看樣子很不好的模樣。”唐錦兮的臉上寫滿了擔憂,神情之中格外的惆悵。
陳玠瞥了一眼唐錦兮,招呼着車伕靠邊停下,又將馬在樹旁栓好,鑽進了馬車內,看到了阿莉羅慘白無色的臉頰,不由得狠狠瞥了一眼阿莉羅,斥責道:“自己也是大夫,怎麼就不知道輕重呢?你成了這樣,不難受嗎?”
阿莉羅覺得有些委屈,她也是好心,也是不想擔心歸程的路程啊,誰知道會越來越嚴重呢?只是阿莉羅對着陳玠有着畏懼,看了一眼陳玠後,乖乖閉嘴,什麼也不多說,只一句,“爹爹,我錯了。”
陳玠萬分無奈,生氣也不好對着生病的孩子發火,診過脈後,也就知曉阿莉羅只是暈車嚴重,加上有些休息不好脾胃失調,吃些山楂丸就可也調養過來了。
知曉阿莉羅無礙後,陳玠點點頭,將準備好的藥丸遞了過去,隨後瞥向了唐錦兮,聲音冷淡道:“那麼錦兮,你給我解釋解釋,你的面色爲何會如此不好?”
唐錦兮聽到陳玠的點名,嚥了咽口水,對着陳玠笑了笑,“我就是……給阿莉羅過了一點點的真氣,沒什麼的,沒有什麼的。”
陳玠聽到唐錦兮的話,面色陰沉如水,氣壓低到可怕,原本阿莉羅還想開口說情,但是看到陳玠的面色,只能給了唐錦兮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