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咱們又見面了?這次你這手無寸鐵,落到了我的手裡,我看你還怎麼逃。”陳珏在人羣之外出現,看着杯團團圍住的唐錦兮,不要有的暗笑,“我說過不會讓你活着走出陵州城。”
唐錦兮看向來人,又習慣性地去摸腰間,她這時候纔想起來自己的短劍竟是落在了百花樓,而她此時手頭沒有任何兵器,看着這明顯是有備而來的陳珏,唐錦兮閉了閉眼,隨後將眼睛睜開,“是嗎?那就試試吧!”
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赤手空拳對待手持兵刃呢?唐錦兮很明顯額趨於劣勢,她想要藉着輕功逃脫,只是這次陳珏帶來的人明顯比白天的武功要高明的多,唐錦兮掙脫了兩次,竟是都無法逃脫。
來人手持刀刃,對着唐錦兮便是劈砍了過來,刀鋒冷冽,在冬日的夜裡,這鋥亮的刀光顯得格外的耀眼。唐錦兮一個鐵板橋彎下躲過了凌冽過來的刀鋒,又有第二柄、第三柄刀奔着唐錦兮劈將過來。
唐錦兮躲閃得極爲辛苦,她是不樂意動殺心下狠手的。因爲她也不能這樣做,有官府在,若是她在這裡動手傷了人,保不齊鬧到官府之中就又是一場亂子。可是唐錦兮並不想就這樣束手就擒,她擡腿踢開又一刀砍向小腹的長刀,上前劈脖頸,奪刀取下了兵刃,對打起來,便是輕鬆許多了。
陳珏完全沒有想到唐錦兮竟是又反抗的能力,心中一墜,他橫行鄉里往日裡得罪得都是寫普通百姓,他雖然在百花樓囂張,可是陸幽姿出來後,他也只敢嘴上佔便宜偶爾揩個油,別的真是不敢得罪。
他看着唐錦兮的身手,心中便是有些擔憂。他不傻,從來都不傻。依着唐錦兮的武功,如果真的不管不顧打自己這些下人,想必是綽綽有餘的,但是她遲遲不肯下死手的原因恐怕就是不想惹事罷了。
此時陳珏心裡亂極了,他在思量自己究竟應該怎麼辦。他看着與手下對戰的唐錦兮,忽然臉色開始陰暗,是了,不管如何他是不能讓唐錦兮離開陵州城,不爲了別的,她若是無權無勢,殺了打了他不會有任何的責任與過失,若是她真的有什麼背景,他就更不能讓這個白面書生活着離開了。
白日裡給阿莉羅輸了自己的真氣,傍晚與陳珏手下大漢對打的時候又捱了幾棍子,此時唐錦兮調動內力,就顯得格外吃力。她的武藝很好,可是卻覺得下手越發無力,古怪老頭教給她的刀法太損耗體力,雖然能夠勉強取勝,但是她只怕也是要累得精疲力盡。
唐錦兮不樂意被他們伏住,那樣也太丟人了一些,只是她此時反抗也沒有多大的能力了。唐錦兮正是被刀架在脖子上後,她心中升起了萬般的無奈,此時她有一些小小的懊悔,若不是她與舅舅鬧脾氣何至於被抓住啊……心下惋惜的唐錦兮,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腰後,面上露出了喜色。
針囊竟然還在……唐錦兮忽然就想起來,阿莉羅交給自己的針囊她竟是忘記還給阿莉羅。此時……
唐錦兮抽出金針開始對着迎面而來的人射打而去。這金針不似白日裡的糖球胡豆,只痛不傷身,這每一個金針唐錦兮都是對着那些人的要穴射去,雖然不至於要了他們的性命,但是金針要不及時取出,也會落個重度傷殘。
唐錦兮傷了幾個大漢後,也顧不得會不會再有人追,躍上了房頂便是在房頂上奔跑了起來。她的輕功施展得還是很好的,至少她可以肯定沒有受傷的陳珏,應該不是自己的對手。
跑了一陣,唐錦兮腳下一滑便是從屋頂上滑落下來,翻滾着摔到了地上。唐錦兮忍着痛意爬起,揉了揉摔傷的地方,這才發覺剛纔的對戰竟是肩膀腰身都有了小傷在。唐錦兮瞅着自己的模樣,就是嘆息了起來,這大概就是報應吧……怪自己不好好地在客棧裡玩,非得跑出去。
金針沒有了,身上也沒有錢,又受了傷,還有陳珏的人步步緊逼,唐錦兮真的沒有辦法,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回客棧去,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傲骨不傲骨,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了,她要是不會去,恐怕自己的小命也就難保了。
陳玠與阿莉羅誰都沒有辦法入睡,找不到唐錦兮的蹤跡,請了店家派夥計一同出去找,也是找不到唐錦兮的人影。這讓陳玠不能不擔心,他已經從阿莉羅那裡得知,錦兮手中沒又兵刃,也沒有錢,絕對是走不遠的,可是……這眨眼就不見了人影,又該去哪裡尋呢?
“陳爺,唐姑娘回來了,她回來了。”夥計見唐錦兮進了門,便跌坐在了門檻前,心中一驚,上前扶着唐錦兮坐好後,便是來通知陳玠了。
陳玠聽了這話,心中也是一喜,他急忙起身跑到了客棧大廳來,便是見到了坐在凳上,明顯在喘着粗氣的唐錦兮,他的心一直懸着,乍然見到唐錦兮這心放下了大半,看到她氣息不穩地坐在椅子上,心裡就是又再多得憤怒也通通轉化成了擔憂。
“知道回來了?”陳玠從來不是溫柔體貼之人,偶有的溫柔體貼會讓他自己都覺得彆扭。他即使告訴自己千變萬變要對着錦兮有耐性,可是他仍然壓制不住自己的火氣,看見了唐錦兮的模樣,他心中就火大。
唐錦兮垂眸,低聲喚了一聲,“舅舅,我……”
陳玠沒有說話,瞥了一眼低眉順眼的唐錦兮,轉身便走,他不能再留下了。他若是再留着,說不定他又會氣急,又會在人前打罵於她。經過今日一事陳玠已經明白了,唐錦兮是很好面子的,當着外人的面打罵於她,她都會覺得丟臉,面上無光。
可是陳玠的內心戲唐錦兮並不知道,她看着陳玠轉身離去,心中便很是擔憂,陳玠這樣離開,是不是就意味着不會原諒自己了呢?
唐錦兮心中本來就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與舅舅鬧脾氣,如今眼見着陳玠根本不理她,轉身便走,心裡又擔憂又害怕,“舅舅,不要走,我錯了。”唐錦兮緊忙去追,只是陳玠步子跨得很大,唐錦兮追趕本就無力,她一路從城北奔回城西,本就已經精疲力盡了,這焦急之下再調動內力,已經是耗盡了體力,直接力竭直直地倒了下去。
已經繞到了後堂,四下裡無人。又是夜裡本就萬分安靜,唐錦兮重重倒地的聲響就格外的突兀。陳玠原本還在生氣,但是聽到後邊傳來的重響本能回過頭去看,發覺唐錦兮倒在地上,藉着月光看那小臉,更是蒼白得瘮人。
“錦兮?錦兮?”陳玠喚了兩聲,以爲是唐錦兮在糊弄自己,只是叫過兩聲後,並沒有傳來回音,陳玠心中一墜,上前扶起唐錦兮,皺眉診脈,隨後嘆息了一聲,“還好無大礙。”
看着累到的唐錦兮,陳玠就是有再多的氣惱再多的埋怨也無從發泄了,只得將唐錦兮穩穩地抱起,送回了房間裡。
到了房間,他才發覺唐錦兮整個外罩的長衫灰撲撲的,肩頭腰間都滲出了鮮血,陳玠心下暗叫不好,緊忙找了阿莉羅解開她的長衫,爲她脫衣換裝,好在她的傷勢沒有大礙,傷痕都很淺,不需要縫合。
陳玠看着阿莉羅給唐錦兮上過了藥,才拉住了阿莉羅問道:“阿莉羅,你與爹爹實話實說,在百花樓裡的真實情況,要一個字不錯的全部說與我聽。”
“這……”阿莉羅猶豫地看着陳玠,一臉的爲難,“爹爹,女兒說得都是實話,我又有什麼好隱瞞的呢?我已經說過,是我們在包間裡聽姑娘唱曲,那陳珏忽然上門挑釁,錦兮纔出手的。這陳珏是步步緊逼,錦兮當然沒有辦法。”
陳玠看了一眼唐錦兮的模樣,不由得搖了搖頭,“我不太相信,背後之人只是陳珏。你想想,當今世上可以傷得了錦兮的人有多少?一樣是以一對多,會讓錦兮受傷的只是那次與葉國暗衛的交戰,葉國暗衛是何等人物,豈是一個小小管事豢養的護院可以比得了的?”陳玠擔憂,擔憂着陵州城裡有什麼陰謀,“你想想,當初她闖帳,對上神機營的幾十個士兵,她都可以毫髮無傷,但是你看看這次……”
阿莉羅語塞,想了想,嘆息了一聲,“爹爹,您不要想得太多,錦兮體力不如以前,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她的身體才復原,還沒有恢復到從前是很正常的。”
聽了阿莉羅的話,陳玠的臉忽然一僵。是的,今時不同往日了。唐錦兮的身體才恢復健康,他怎麼就……想到自己曾經說出的話,陳玠心裡就更是愧疚了,面容上有些悔意,“我,我忘記了她的身體。”
阿莉羅搖了搖頭,她其實也是很感動,自家的爹爹格外看重自己。可是陳玠越是看重自己,阿莉羅心裡就更是不安。她知道陳玠是真心認她爲女,對着自己也是真心的愛護,可是她一想到他能夠忽視掉唐錦兮,阿莉羅就忍不住地心寒後怕。
對待自己血脈相連的親眷都是如此,這個隨時可斬斷的義父女之情,又能維繫多久呢?阿莉羅不願去多想,她害怕自己想的太多,會走上一條偏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