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颺的本意正是如此,既然賀蘭飛舞親口說了出來,他也就不再矯情否認。等她離開,他一邊嘆氣一邊幫簫絕情脫了鞋子,又扯過被子蓋在他身上:“你呀……再能喝也不必喝成這個樣子,何況喝醉了有什麼用?清醒之後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你躲不開……”
正說着,原本因爲醉酒而沉睡的簫絕情突然猛一伸手,一把抓住了風颺的胳膊,口中急促地大叫着:“小舞!不要嫁給別人!我告訴你!我什麼都告訴你!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是因爲我其實是……唔……”
等風颺反應過來,簫絕情已經一路說到了這裡。唯恐隔牆有耳,他一把就捂住了簫絕情的嘴,口中一個勁兒地嘀咕:“祖宗!你嚷嚷什麼?萬一被人聽了去,就什麼都完了!”
嘴巴被人捂住,簫絕情似乎覺得很不舒服,不停地晃動着腦袋掙扎。風颺無奈,只得拿開了手,但卻緊張地盯着他的嘴,以便隨時應付任何狀況。不過好在經過這一打岔,簫絕情方纔那句話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了,只是睡得很不安穩。
鬆了口氣,風颺擡手擦了擦冷汗,接着苦笑不已:看來自己留下照顧簫絕情的做法實在太明智了,否則就憑方纔那句話,估計蒼淵大陸上一場真正的大變就要來臨了!
因爲喝得太多,醉得太厲害,最初的不適過去之後,簫絕情一直睡得很沉,而且睡到半夜還不曾醒來。晚飯之後,賀蘭飛舞又來看了他一次,見他依然在沉睡便沒有打擾,接着就離開了。
生怕出了什麼岔子,風颺根本不敢去睡覺,坐在牀前閉目養神。好在習武之人身體素質絕佳,一夜不睡倒還支撐得住。
不過就在子時剛過不久,風颺陡然睜開了眼睛,並且霍然起身一聲低喝:“誰?”
“莫慌,自己人。”隨着語聲,原本睡在牀上的簫絕情突然翻身坐起,淡淡地應了一聲,“我今日不曾找你,有事?”
來人居然是昨夜那道黑影,站在牀前,他一聲冷哼:“如此緊要關頭,你居然還貪戀杯中物?就不怕醉酒誤事嗎?”
簫絕情沉默不語,黑影只得悻悻然地哼了一聲,轉而說道:“我今夜來找你是有一件事跟你說,雖然我還不知道這件事對你是否有用,不過告訴你也算有備無患。”
簫絕情答應:“說。”
黑影頓了頓,居然刻意壓低了聲音:“我剛剛查到一個絕密的消息:原來北宮歡之所以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是因爲他幼年時期曾經被他父親的仇家擄走,並將其毀容……”
“毀容?”簫絕情眉頭微皺,“陌上宮有的是療傷聖藥,而且據聞天下第一神醫公子羽也十分擅長治療刀劍之傷,居然無法令北宮歡恢復如初?他父親的仇人究竟是用什麼將其毀容的?”
“這個便不得而知了”,黑影搖了搖頭,“何況時間太過緊迫,我也來不及細細調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臉應該的確不曾恢復,否則他又怎會願意終日帶着面具?”
簫絕情慢慢地點了點頭,一時之間卻
也想不到這件事與拿到九尾白玉貂的血究竟有什麼關係……自然,那是因爲他並不知道賀蘭飛舞在現代社會是個整容矯形的高手。
事已交代完畢,黑影又叮囑簫絕情不可再貪杯誤事之後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臨走又警告簫絕情不可感情用事,該舍的時候必須得舍。
等他離開,風颺才上前點燃了燭火,順便沉吟着問道:“王爺,北宮歡毀容之事對我們有用嗎?”
“暫時我還想不到。”簫絕情疲倦地在桌旁坐了下來,不是身體上的勞累,而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厭倦,“不過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任何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線索,或許都會成爲左右整個大局的關鍵,不可掉以輕心。”
風颺點頭:“是。可是王爺……你真的沒事了?你知不知道白日裡你叫嚷着要回天香國的時候,你眼中又泛起了紫光?”
簫絕情閉了閉眼:“我知道,我感覺到它了,它要衝破我的束縛……可是風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我看出來了,你的確快要全面崩潰了。”風颺微微嘆了口氣,“九小姐她挺狠,逼得你無處遁形。所以王爺,給九小姐一紙休書吧,雖然她此時對北宮歡尚無感情,怎知以後他們不會兩情相悅?”
“我……”簫絕情咬牙,“但……但如果不會呢?那我豈不是害了她一輩子?”
“若真如此,也不是你害了她,而是她命該如此。”風颺淡淡地說着,眸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就像你,你既然命中註定了那樣的結局,你又能怪誰呢?而九小姐既然命中註定是那個體質至陰至寒的人,她就躲不開這些劫難。是她的命,不是你的錯,因爲不是你讓她成爲體質至陰至寒之人的。”
這樣說似乎也沒錯,但……
簫絕情慢慢地搖了搖頭:“不,風颺,不是這樣的。其實……其實你也知道,皇上體內的劇毒並不……”
“王爺!”風颺立刻打斷了他,同時機警地注意着周圍的動靜,“我們如今所做的這一切是爲了什麼,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麼我請你仔細衡量一下:我們想要達到的目的和九小姐一生的幸福,孰輕孰重?”
簫絕情的神情痛苦得令人不忍直視:“我……可是我……我……”
“其實你心裡早就有了答案,是不是?”原本風颺是最見不得簫絕情如此痛苦的,然而此時,他卻似乎比誰都殘忍,步步都不肯放鬆,“一旦我們大事可成,保全的將是整個蒼淵大陸所有人的幸福!犧牲九小姐一生的幸福成就整個蒼淵大陸,這筆買賣難道還做不得?如果九小姐知道了真相,王爺認爲她會作何選擇?”
簫絕情咬了咬牙,吐出幾個字:“與我一樣。”
“不就結了?”風颺淡淡地笑了笑,“所以,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難道你怕九小姐看到你居然答應讓她嫁給別人,會恨你薄情寡義?”
“不,我……”簫絕情蒼白着臉笑了笑,“我不在乎。既然做出了決定,我早已什麼都不在乎了
,哪怕是小舞的誤會和怨恨。”
風颺又笑了笑:“那麼,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簫絕情沉默下去,許久之後才輕輕應了一聲:“嗯。”
因爲不放心簫絕情的情況,第二天一早賀蘭飛舞便過來查看。誰知簫絕情居然起得比她更早,而且已經不知去向,房中只有風颺一人在整理牀鋪。看到賀蘭飛舞進來,他直起身打了聲招呼:“九小姐。”
“嗯”,賀蘭飛舞點頭,“東陽王呢?他昨天喝得不少……”
“王爺沒事,剛剛出去了。”風颺笑了笑,轉身走到桌旁拿起一張紙過來,“九小姐,這是王爺給你的。”
給我?賀蘭飛舞疑惑地接過來低頭一看,接着微微有些愕然:“休書?”
“是,休書。”風颺點頭,眸中的光芒顯得有些複雜,“王爺說,他絕對不想讓你爲了給皇上解毒就受這樣的委屈,但……”
“不用說了,我明白。”賀蘭飛舞笑了笑,似乎的確沒有責怪之意,“這樣做是我自願的,與東陽王無關。那麼,我走了。”
賀蘭飛舞轉身而去,拿着休書的手卻握得死緊。儘管簫絕情早已再三聲明今生今世他們不可能,可她心中卻依然留有最後一絲希望。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因爲這一紙休書而徹底結束了。從此之後,她跟簫絕情之間將真正沒有了任何關係!
看着遞到面前的休書,北宮歡似乎有些意外,面具下的眸中折射出兩道冷銳的光芒:“簫絕情真的同意?”
“很吃驚?”賀蘭飛舞淡淡地笑了笑,“其實很簡單,他之所以同意並不是因爲真的願意拿自己的妻子換取什麼,而是因爲我們本就是假夫妻。”
北宮歡更加意外:“假夫妻?”
“是。”賀蘭飛舞點頭,“箇中詳情不必細說,總之我們這夫妻有名無實,因此你的條件對他而言其實並不爲難,只要我願意就好。”
“你願意就好?”北宮歡淡淡地重複了一遍,“那麼,你願意?”
賀蘭飛舞一挑脣角:“我沒得選擇,不是嗎?九尾白玉貂的血我們必須拿到,那麼無論你開出了怎樣的條件,我都沒有拒絕的機會。”
北宮歡沉默,片刻之後吐出幾個字:“今晚拜堂。”
賀蘭飛舞點頭:“好。”
她倒要看看,北宮歡究竟想通過這門毫無道理的婚事得到什麼。
陌上宮宮主要成親了,新娘是剛剛出現不幾天的賀蘭飛舞!
幾乎是在剎那之間,這個消息以堪比光速的速度傳遍了陌上宮的每一個角落,八萬弟子頓時議論紛紛,驚訝好奇之餘更多的是疑惑不解:宮主要成親?這怎麼可能?
然而天下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偏偏就在他們眼前活生生地發生了。雖然事情來得倉促而突然,但八萬弟子的能量畢竟不可小覷,是以不過剛剛黃昏,劍影峰頂入目所及之處已經滿是喜氣洋洋的大紅色,大紅的燈籠更是隨處可見,隨風搖晃,其規模居然完全比得上皇室大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