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陸時序將車停在山下停車場。
南枝透過車窗往外看了看，陡峭臺階在一片深綠淺綠中掩映成趣。
南枝：“今天這山路可能有點難爬，一一，怕嗎？”
南意：“當然不會！”
他從兒童座椅裡掙扎出來，避開了南枝的手，輕巧跳下車。
“我自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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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勢洶洶地宣佈。
南枝沒有阻攔他想要獨立靠自己的心思。
不過，她也沒有忘記取來鴨舌帽，給南意扣上。
南意有些不自在地晃了下脖子：
“有點不舒服，媽媽，我可以摘了嗎？”
“不可以。你忘記上次和阿姨在商場裡被人認出來，結果被圍觀了一個多小時的事兒了？”
家裡每個人都是有大堆工作要忙的，於是便請了位保姆阿姨來帶南意。
當然，事先徵求了南意的想法。
再加上南意自己比較獨立，除了有時候需要阿姨幫忙照看着，其他事情幾乎都能自行完成。
前不久，保姆阿姨陪南意去商場裡的書店選書，她不像家裡其他人一樣有經驗，出門的時候知道避開人多的地方，偶爾還要給南意做遮掩。
所以，南意便毫無保留地出現在人來人往的商場裡，被無數人圍堵、追着合照，急得保姆阿姨差點兒就報警了。
最後是南枝得到消息，親自趕過去，才勉強將兩人救了出來。
對於南意來說，那也是非常煎熬的一個多小時。
現在南枝提起，他立刻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戴……我要戴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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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意的動作比南枝還要迅速！
南枝彎了彎脣，隨後又給自己把帽子戴上。
陸時序則在一旁整理了水壺、零食等物裝在揹包裡，又背在肩上。
大概幾個月前，他都想不到自己也會有做這種事情的一天。
而現在，他早已經輕車熟路，並且甘之若飴。
“好了嗎？”
陸時序順手幫南枝整理了衣領，又低頭看見南意的帽子是亂的，幫他整理了下。
南意沒有拒絕，只睜着烏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你不戴嗎？”
南枝被提醒了，問他：
“車子還有一頂帽子，你要戴嗎？”
陸時序淡定搖頭：
“不用了，沒人認得我。”
他顯然低估了《幼崽》這檔國民綜藝的影響力。
他們纔剛走上登山臺階不過五分鐘——
“天哪！是枝姐和一一哎！”
“哪裡哪裡？讓我看看！”
“我天，姐妹你眼好尖哦，怎麼認出來的？”
“我看旁邊那人有點像枝姐夫！”
“原來是姐夫一起的！我就說嘛！”
“……”
南枝忍着笑，瞟了眼身邊面無表情的陸時序。
枝姐夫？
現代人的造梗能力一如既往的強！
他們以家庭活動爲理由，禮貌謝絕了其他人的合照簽名邀請。
隨後，繼續踏上這條登山路。
然而被人認出來的情況沒有減弱，反而越傳越廣了。
誰讓今天偏偏是週日，再加上這座山的楓林是一大景點，纔會讓無數遊人匯聚在此呢？
最後是陸時序自己受不了了，去附近的小攤，買了頂又醜又貴的草帽，這才讓他們被認出來的頻率大大降低。
對此，南枝只送了他兩個字——
“活該！”
經歷過小插曲。
又經歷了斷斷續續的爬山、休息。
他們三個人裡面，陸時序的體力最強，看着只是出了點汗，南枝要稍微累些，喘得有些厲害，至於南意……
他累得像個小狗，全靠趴在陸時序背上，被一路背上來的。
不過到了最後一段路，他堅持要自己下來走。
……終於，一家三口氣爬上了山頂！
視野內全是烈烈似火的漫山紅葉，好像一路燃燒着，一直燃燒到天邊去，將那天際的霞光都染紅！
很多人站在風景好的地方拍照。
南枝也拿了手機求助路人，給他們一家三口留下了照片。
欣賞完紅葉後，南枝得知這山上還有座挺靈驗的寺廟，就去了。
陸時序對燒香拜佛這種事情興致缺缺，只是看南枝有興趣，才陪着點了柱香。
南枝略顯不理解：
“你不是信道嗎？我送你的那掛檀木流珠，你一直隨身攜帶，還有看你平時也挺喜歡看道經的。”
陸時序轉了下手腕，露出纏繞在腕間的檀木流珠。
這串普普通通的木頭珠子早已經在他經年累月的盤磨裡包漿生光，恍若名品。
陸時序淡笑道：
“因爲是你送的，我才一直留着。不過……你發現了？”
南枝輕哼了哼：
“早就看到了，你剛恢復記憶那會兒，不還故意把珠子拿到我面前晃悠嗎？我就是故意裝作看不到的。”
她當時看陸時序那孔雀開屏的樣子就來氣。
怎麼？炫耀自己有多深情嗎？
連失憶了也記得把她的禮物當成寶貝帶在身邊？
呵呵，她偏要裝作不知道，看他失魂落魄，她心裡也是狠狠爽了一把！
到今天才瞭解到南枝心路歷程的陸時序，內心滋味就要苦澀多了。
“抱歉。”
“算了，事情早就過去了，我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等等，你什麼眼神？”
“我沒有。”
“否定那麼快，像是有貓膩……對了，除了這串珠子，還有道經呢？”
聽到南枝的問話，陸時序頓了頓，才說起自己幼時被祖父送去道觀“磨性子”的經歷。
他不想讓南枝知道他苦，已經儘量用平鋪直敘的語氣，去描述那段挨打受罵、經常吃不飽飯的日子。
可南枝仍然聽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你爺爺真可惡！”
南枝毫不客氣地低聲罵道。
陸時序牽了下脣角：
“等過年，我們回去看看他吧。”
南枝覺得不可思議：
“他都這麼對你了，你居然還願意去看他？”
陸時序心平氣和地說：
“總要讓他見見一一，知道我過得很好。”
最好是讓陸文宗看到他現在妻兒在側、幸福美滿，自己離開了最愛的權力中心，每天被痛苦和後悔啃噬五臟六腑，日日活在折磨裡纔好！
而南枝絲毫不知道他微笑下的心思，還對他好一通教訓，讓他做人不能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