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不知道。人人都記得狼來了的故事,更何況是紹庭這樣聰明又記仇的人。我曾經裝病騙過他一次,從那兒以後,他就對我一直提防着了,對我的話都是半信不信的。說來也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辛辛苦苦大半生,到頭來,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願意相信我。”生病中的人,精神思想也同樣會變得薄弱,莫母不僅說話有氣無力的,連對莫紹庭的抱怨都從暴跳如雷變成了唉聲嘆氣。
“怎麼會呢,紹庭在商場上,保持着對事情懷疑的態度,才能保持莫氏的不敗地位。不然商場這麼複雜,莫氏隨時都會有被人算計的危險,紹庭也是不得不這麼做。可能時間長了,就習慣了,對身邊的人和事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不是有意要針對伯母的。別說是您了,您看我,我可是從來都沒有騙過紹庭,但是紹庭還是整天懷疑我做了這個,做了那個,其實……我有時候心裡也挺委屈……”譚思旋一邊勸着莫母,一邊不着痕跡地把莫母的注意力往自己的身上吸引。
譚思旋低着頭沉吟,好像滿腹傷痛,但是又不足爲外人道也,隨後擡起頭雲淡風輕地一笑,故作樂觀地對莫母說道:“但是轉過念頭想想,自己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公道自在人心,真相總是會大白的,所以就算紹庭誤會我,不喜歡我,我也都不在意,因爲我相信,他早晚會知道,我不是他想的那種人。”
“怎麼?紹庭又欺負你了?”譚思旋惺惺作態的樣子成功吸引了莫母的注意力,莫母關心地對譚思旋問道。
聽着譚思旋話裡有話的意思,似乎是莫紹庭因爲誤會她又對她什麼傷人的話,做了什麼讓人傷心的事情。
“沒有啦,伯母。”譚思旋先是否認,告訴莫母沒有什麼大事,隨後一臉委屈但還假裝無所謂地對莫母說道,“他只是覺得……您會這麼討厭白小姐,都是因爲我在旁邊使壞的原因,還有……一些事情,比如他看到了白小姐的什麼不好的事情,他都覺得那是我做的。”
聽到譚思旋的話,莫母覺得自己的兒子簡直已經糊塗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譚思旋這麼好的女孩兒,怎麼會被她當成那種人了呢?而真正的是那種骯髒不堪的女人,莫紹庭卻把她捧在手心裡,當的跟個寶兒似的。
“紹庭這是被那個女人迷糊塗了,纔不分是非黑白。那樣的女人,明眼人一看就看的出來,我會討厭她,就是因爲看穿了她的本質,沒有被她的溫柔陷阱所迷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要是非要跟你扯上關係的話,那也是因爲你在我身邊,每一件事情,每一個細節我都看在眼裡,把那個女人對比得就更加不值了。可是這又怎麼能怪你呢?難道人好也有錯了?”
莫母替譚思旋憤憤不平,同時也對譚思旋分析道:“紹庭會這麼想你,除了他想維護那個女人,恐怕和那個女人在背後說你壞話也有關係,男人啊,耳根子軟,人家軟聲細語,裝作不經意地指了一下,大概紹庭就信以爲真,以爲她說的是真的了。反正上次,紹庭跟那個女人的關係已經不像以前了,你再堅持堅持,馬上就可以守得
雲開見月明瞭。”
“我知道。我不會放棄的。伯母,您就別替我操心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您的身體啊。”譚思旋時刻不忘記表現出自己的有容乃大的氣度和賢良淑德。
譚思旋之所以會趁機說出莫紹庭對自己有誤會,是害怕有一天莫紹庭真的忍不住,想要跟自己攤牌,告訴莫母自己之前被他發現所做過的那些事情,如果莫母選擇相信了莫紹庭,那自己就真的連最後的機會也沒有了。正好今天莫母主動說到了莫紹庭不輕易相信人,自己索性趁着這個機會給莫母打上一劑預防針,順着她的話來,這樣就算有一天莫紹庭,或者是白慕嫣告訴了莫母她做過什麼事情,是個怎麼樣的人,有了自己的先下手爲強,莫母自然不會相信他們。
“我這身體好着呢,可能是最近空調吹的多了,凍着了。”莫母對於身體方面始終保持着老一輩的艱苦奮鬥的態度,明明臉色已經蒼白到比譚思旋打了粉底液的臉還要白了,嘴上還是說着沒事。
“哪裡是空調吹多凍着了,我看您就是天天去白小姐家裡看着,給累着了。”譚思旋再次把莫母的戰火撩撥到白慕嫣的身上,讓莫母想到白慕嫣更加生氣,畢竟莫母的這次病倒可是她間接給促成的。
“唉,那有什麼辦法呢,原來我聽你的,顧及着紹庭,暫時沒有去鬧,想着紹庭的心如果慢慢轉向咱們這邊,那拿回天天就輕而易舉了。但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也就是不去跟那個女人要天天,我控制不住自己思念天天,我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他,看到他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最近是什麼時候溜走的,怎麼我都找不到天天了,也不知道我孫子現在怎麼樣了,到底是死是活啊……”
一想到天天失蹤了好幾天,莫母的心就像被高高地吊了起來,懸在了半空之中,上不去,下不來,隨時有重重地砸在地上,粉身碎骨的危險。
莫紹庭跟白慕嫣大吵了一架,不說後果有多嚴重,這短時期的冷戰是肯定的,萬一那個女人覺得莫紹庭不會再喜歡她了,從此心灰意冷,覺得天天沒有了用處,或者把氣都撒到天天的身上,那天天可真的就性命堪憂了。那可是自己的親孫子啊!一想到會有這麼不堪的後果,莫母就心急如焚,全身像被螞蟻咬了一樣,又難受又疼,但是又沒有辦法阻止。
“伯母,您別瞎想了,不管怎麼說,天天都是白小姐親生的,就算是因爲跟紹庭發生了口角,也不會隨隨便便對天天動手的。而且,天天都那麼大了,她一直養在身邊,足以看得出這個女人的耐心和毅力。我覺得,她既然爲了嫁進莫家籌謀了這麼久,絕對不會因爲跟紹庭吵了一架,就輕易放棄的。說不定她還在找合適的轉機,趁機再捲土重來呢。”譚思旋假意上安慰着莫母,實際上還是在攛掇莫母不要放棄跟白慕嫣的戰鬥。
白慕嫣是個什麼樣的人,莫母不清楚,但是譚思旋還是知道一些的。雖然譚思旋也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個白蓮花般的好女人,但是總不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連譚思旋這個外人都能看出來,
她是真心疼愛天天的。所以莫母是關心則亂,完全沒有看清楚白慕嫣對天天的好,只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不過,這可正合了譚思旋的心意。
“嗯,你說的有道理,這個女人那麼有決心,不會因爲這麼點挫折就輕言放棄的,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莫母點着頭贊同着譚思旋的觀點。
都六年了,那個女人竟然在莫紹庭不知道有天天存在的情況下,一個人籌謀了這麼久,可見其耐心和野心,付出了這麼長時間的心血,一定不會因爲這點挫敗就放棄的,不然之前的功夫可就全都打了水漂了。作爲一個連親生兒子都可以利用,被利益驅使着的女人,白慕嫣一定不會做這樣賠本的決定。
“所以啊,伯母,您可不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算是爲了天天,也得趕緊好起來,您要是倒下了,那個女人可就真的要贏了。思璇一個人,要怎麼去跟她鬥呢?”譚思旋藉着關心莫母身體的由頭,繼續加深莫母對白慕嫣的仇恨值。
雖然譚思旋說的是實實在在的心裡話,可是在莫母看來,譚思旋關心她的身體是真,讓她去跟白慕嫣鬥是假,其實主要是擔心自己不好好愛惜自己的健康,所以才順着自己的意思給了自己一個目標和照顧好自己的理由。然而事實,卻跟莫母想的完全相反。
不能說譚思旋完全不關心莫母的身體,但相比之下,她心裡更重要的還是怎麼樣把白慕嫣打入萬劫不復的地步,自己好能成功上位。
“你放心,莫氏只要還在的一天,我就得睜着眼幫紹庭給看着,絕對不會拱手讓給她人,更何況是那樣一個女人!”莫母自己心裡也清楚,如果自己病倒了,無疑給了白慕嫣莫大的機會去“進攻”莫紹庭,那她和譚思旋之前的辛苦佈置也就全都白費了,她怎麼肯。
回憶起自己當年和莫紹庭的父親一起白手起家的時候,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才能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現在的莫氏越是光鮮亮麗,當初創業的時候就越是受盡欺凌。自己的性格也是那個時候磨出來的,如果自己不夠堅強,不夠“潑辣”,不夠霸道,那莫氏也許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莫家不是世襲下來的貴公司,自己也不是嫁入豪門的千金小姐,而是市井起來的小門小戶的女人,所以做不到像其他豪門闊太太一樣,端莊地兩手一甩,不問事事,只是喝茶聊天。自己當初有多艱難,現在對於莫氏的企業看得就有多重。
好不容易熬出了頭,莫氏逐步走上正軌,但正在莫氏繁榮昌盛的時候,莫紹庭的父親卻病逝了。自己一個女人,什麼都不懂,只有靠這混攪蠻纏的勁頭,像個瘋癲的人一樣守護着莫氏,不讓其他人敢對莫氏有其他的想法,即使自己這討人嫌的惡名傳得盡人皆知,只要能守住莫氏就好。
然而莫母最慶幸的是,莫氏守住了。這也是她少有的幾次覺得老天待她確實是不薄。
莫母覺得不幸的是,每一次當她有這種感覺的時候,事實總是會無情地給她當頭一棒,好像是故意要把她高高捧起,再狠狠地摔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