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客棧外,這漆黑的夜被火光照亮。衆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王植,王植此刻倒堅定起來:“問我何事?”
柳風不緊不慢的說道:“王大人爲李開源所租宅院是否在這當陽客棧附近?”
王植點點頭:“不錯!”
“也就是說離你的尚書府並不遠?”
“自然,李開源身上並無分文,作爲老友,離的近些也好有個照顧。”
這讓一旁的孔千有些不高興了:“王大人倒是摘了個乾淨,這宅院何在?”
王植看向孔千笑道:“將軍巷丁宅,孔大人不妨現在去看看。”
“孔大人且聽說完。”文侍的命令讓孔千趕緊停了話,文侍看向柳風:“那又如何?”
柳風苦笑着搖搖頭:“這靜山七子進入洛都之後便被安排在了郭庸的外宅,可是這樣?”柳風再次看向賈元,賈元低頭不語。
“這個消息藍寬是知曉的,至於這如何得知恐怕需要藍寬給我們答案了。”柳風看向藍寬,藍寬咬着牙笑道:“你怎樣說都行。”
柳風笑了笑:“既然藍寬不願多說,也無礙。可這真是無巧不成書啊!藍寬等人想在這靜山七子出發之前,將他們截殺在郭庸外宅,可去了才發現這靜山七子並不在,而只有三個家丁。”柳風說道這裡又變得怒不可遏:“可惡至極的是這些人連家丁都不放過!一把大火燒了這宅子。”
柳風看着藍寬大喊一聲:“可恨至極!”
藍寬大笑一聲,並不示弱的吼道:“若是郭庸之物,一隻螞蟻都不會放過。”
“大膽賊人。”郭庸怒道:“我與你有何冤仇?”
聽到此話,藍寬再次大笑起來。
柳風卻不理會,看向衆人:“撲空之後,幾人迅速回到李開源處,實行了另一套方案。”
“何方案?”文侍追問道。
“偷樑換柱。”柳風看向藍寬:“也許你等與李開源認識許久,他得一舉一動你們都熟悉的很吧?”柳風再次看向衆人:“如我想不錯,這幾人扮成李開源與跟隨模樣從宅院出來,恰恰看在了靜山七子的眼裡,也就追隨而去。而來到這伶人臺,雙方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
孔青琪趕緊問道:“爲何在這裡?”
柳風笑道:“這裡便是他們安排好的葬身之地。”
“我明白了。”孔青琪搶話道:“如若在郭庸外宅殺人便一把火燒了,可未找到靜山七子。那麼第二方案中,就是在這伶人臺燒掉。”
“不錯。也就是這樣十條性命在這場衝突中殞沒,後而燒在了這伶人臺之中。”
“胡言亂語。”藍寬大喝一聲:“這不過是你憑空捏造而已!”
“是嗎?”柳風看向藍寬:“那我們就來見識見識我的憑空捏造。”柳風說完看向兵丁:“來啊,將兩人的上衣脫去。”
兵丁們一擁而上,很快將兩人的上衣脫了去,柳風持火把走近,衆人也看了過去,這藍寬身上除了與臉上一樣的瘡疤之外,還有明顯的劍傷。
衆人點了點頭議論着:“果然不假!”
孔青琪看向柳風:“雖不及師叔,但是這靜山七子的武藝並不是泛泛之輩,這藍寬幾人如此厲害?”
柳風冷笑道:“亂軍之中能取敵將首級之人,豈是靜山七子所能戰贏的?”
文侍向柳風走來:“此話怎講?”
“文總領請看。”柳風說完指着藍寬身上的瘡疤:“此疤痕並不像藍寬所說,是什麼燒傷。”
“那是什麼?”
“蛇寒蟲。”
孔青琪趕緊插話道:“蛇寒蟲?我好像聽說過,是一種專喝人血的蛆蟲。”
“沒錯。此蟲只適應一種環境。”
孔青琪再次搶道:“北塞外。”
柳風點點頭:“此蟲適合高寒之地,而北塞外的大鮮地廣人稀,爲了與我天都抗爭,便培育了這蛇寒蟲,一場大戰過後,大鮮人便會放蟲吃咬屍體,爲的是讓這還未斷氣之人中毒而亡。”聽到這裡,衆人面露恐懼之色,而王植則低頭淚水滑落。
“我天都將士多少人死於此蟲之口啊!”柳風感嘆完看向天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控制了下情緒再次看向藍寬,眼睛裡流露出了憐憫之色:“其實從我一見到你,看見這瘡疤便知你是從軍之人,無奈你聽不進我的話啊!”
“哈哈哈哈哈!”藍寬仰天長嘯。
“那他既然已保李開源安全出城,爲何不一同離開?”文侍問道。
柳風轉身看向文侍:“答案不過有二。”
“快快說來。”
“這其一被蛇寒蟲咬過之人,一般都不過一個時辰便會丟掉性命,而藍寬卻挺了過來,可見其身體之強壯,但即便如此也不過半年時間,而且這每隔幾日便會在夜裡發作一次,每次發作就會倍感寒冷。這些想必藍寬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沒有離開。這其二嗎——”柳風看向郭庸:“恐怕比這身體之痛的還有這內心之痛吧!”柳行不知何時站在了柳風的身後,將一整齊疊起的黃布遞在了柳風眼前,雖有些破舊,但並不髒。柳風慢慢的接過。
“那說了這麼多,他到底與李開源是何關係?”文侍的問話讓柳風苦苦的笑了,他慢慢展開黃布,看一眼柳行,兩人將布拉開了:“這是藍寬隨身之物,文總領自己看吧!”
文侍拿過一隻火把,將火把靠近了些,不禁大喊一聲:“麒麟旗——”衆人再次被震驚。
柳風慢慢將麒麟旗翻了過來:“其實我早該想到了,北塞之軍,又對郭庸如此的憤恨,想必是行衝軍無異了。”麒麟旗慢慢被翻了過來,背面一個大大的“驍”字現在了人們眼前。
孔青琪搶先一步喊到:“驍虎衛?”
柳風點點頭,慢慢的將麒麟旗再次疊了起來:“大鮮之戰,先鋒衛全軍覆沒,驍虎衛音信全無,鷹羽衛被改編,這威震八方的行衝軍一夜之間瓦解,這其中之事恐怕只有藍寬說的清楚吧。”柳風看向藍寬,藍寬慢慢閉上了眼睛,慢慢跪了下去,他睜開眼,擡頭看向這漆黑的夜,淚水滑落:“我驍虎衛上萬將士,一夜之間全部成了一堆白骨!他們至死都想不明白,這一仗是如何輸的。”藍寬慢慢看向郭庸:“這個郭賊,假傳信件,私通大鮮,讓我驍虎衛進入了敵圈之中。”藍寬的眼睛裡露出了惡狠狠的絕望:“不殺此賊,有何臉面見我驍虎衛將士?”
“難道你是驍虎衛將藍華?”文侍似乎想起了什麼。
“滿嘴的胡言亂語!”此時的郭庸怒不可遏,他向前一步大喊道。
“郭庸,你指使王、樑二人假傳信函敢做不敢認?”藍寬的吼聲震動天地,以至於郭庸身體不由得抖動起來,他趕緊擦拭着額頭冒出的汗水:“你可有證據?”
“哈哈哈哈!”藍寬大笑一陣:“這兩個狗監早已死於我的刀下,今日我便要你狗命。”藍寬說完趁看守兵丁還未緩過神,用頭向郭庸衝去,這讓衆人一驚,還未來得及開口,郭庸侍衛一把快刀已經插入了藍寬的胸口,柳風大喊一聲:“不可。”爲時已晚,他狠狠的瞪着郭庸,恰在此時,另一人也向郭庸衝去,換來了同樣的結果。藍寬瞪着向後退的郭庸,轉而一口鮮血向郭庸噴去,郭庸想躲,卻被後面的跟隨絆倒在地,藍寬胸口插着刀向他緩步走着,他在地上顧不得許多,向後爬着,這郭庸侍衛抓住刀柄,一用力,藍寬站在了原地,他看向天空,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這天都的夜太暗了!”說完慢慢坐在了地上,閉上了眼睛。
三花女偷偷的頭扭向一邊,淚水涌出。
柳風過去搶了侍衛的刀,他緊緊的攥着,惡狠狠的說道:“你等沒聽到我的喊話嗎?”
“保護郭督領是我們的職責。”兩個侍衛回答的倒也乾脆。
柳風咬着牙說道:“好,來啊,給我拿了。”
“我看誰敢——”此刻的郭庸似乎緩過神了。
柳風見無人敢動,便看向了孔千:“孔大人,難道剛纔藍寬的話你沒聽到嗎?這郭庸私通大鮮,你還不拿人?”
“這——”孔千猶豫不決。
“孔千——”柳風真的急了,他這一喊嚇了孔千一個寒顫。孔千依舊不敢動,柳風冷笑着點點頭:“好,你不敢,我敢。”柳風說完便持刀向郭庸走去,幾個侍衛攔在了郭庸身前,看向柳風說道:“再敢行進一步,殺無赦。”
柳風根本不管這些,繼續向前走,郭庸向後躲入了侍衛羣中:“反了,反了。”衆侍衛拔出了刀,柳行快走一步擋在了柳風身前說道:“今日陪你下這煉獄。”說完拔出了華天劍。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幾十匹黃金戰馬衝來,錢虎大喝一聲:“金吾衛在此,誰敢放肆?”
衆侍衛趕緊收了刀跪倒。
錢虎一擺手,幾個金吾衛向郭庸衝來:“聖人口諭,傳郭庸。”
說完馬鞭一揮,調頭離開,郭庸也被金吾衛帶離。
柳風站在原地,感覺到這天地之間無比的寒冷。
孔千見郭庸已走,此刻又強硬了起來:“來啊,將王植與三花女給我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