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等待的長度,卻更長了,四年,整整四年,一個女人能有幾個四年,而她卻全部都用來等待。
不用她說,葉佚名就猜了來了,他拍拍她的背:“蘇牧三個月之後回來了,是不是?”
然後他的公司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從此他開始進軍上流社會,他的公司做的風聲水起,可是他的眉眼間再也沒有笑意,除了對她。
這些葉佚名都一一的猜到了。
只是蘇琪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心亂如麻。
她擡頭不知看向哪裡,眼神迷亂而渙散,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夏日的黃昏裡,蘇牧從遠處走來,他的手裡拿着一朵枯萎的鮮花,一如憔悴的他。
“他沒有告訴我,但是當我知道了他對我的心意之後,我曾回過一次家,他不在,我去了閣樓裡,那裡有我兒時的東西,我想拿走,可是卻找到了一樣東西,他的……筆記本。”
裡面刻畫的人物大多被他親手送進了監獄裡,原因不明,可是那上面如此清晰的畫痕都證明着蘇牧有多麼的恨這個人。
她將這些一一的記下來,然後在網上查,利用莫邵陽的關係去查這些人到底犯了什麼罪。
其實也不用特意打電話過去,百度一下,全部的罪行如數家珍一樣,都出來了。
裡面有五個人因爲虐待兒童而入監獄,還有七個人因爲猥瑣兒童而進了監獄,所有的罪行裡,只有一個人,長得肥頭大耳,豬八戒一樣的人,他是因爲囚禁少年而入監獄。
這麼多可怕的罪行疊加在一起,還有蘇牧最後寫上的那一句話:“觴,唯她是一朵白蓮,許我心中一盞明月。”
她明白,蘇牧寫的是她,他是他心的白蓮,是他的明燈,可是那觴又是什麼?
後來她將這些人的資料全部都整理了一遍,當最後理清的時候,她便回到了那個夏日的午後。
溫暖如夢,他一步一步朝着她走過來,枯萎的花在他的手裡躺着,她以爲他不高興,轉身將那一朵花兒栽進了土裡,然後變着戲法兒又給他變出一朵兒鮮豔的來。
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朵枯萎的早已被她碾成
了泥。
她這麼做不過是爲了讓他開心,卻不知正是這一個小小的舉動,改變了他想要輕生的想法。
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因爲不想欠任何人的,所以他選擇了走一條捷徑,一條可以快速達到頂峰的捷徑,可是人也有脆弱的時候,當他被折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候,他的神精已經脆弱到了極限。
他想要無牽無掛,而所有的堅持都是因爲眼前的女孩子,又一次,她將他從地獄裡撈了出來。
“哥,我們回家。”天有點兒冷,蘇琪最受不得冷,況且她是真的擔心蘇牧的身子,他走的時候還看起來很健康,爲什麼三個月之後,他瘦成了皮包骨頭了。
接下來的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裡,蘇牧都在不斷的發燒,嘔吐,發燒,嘔吐。
她急壞了,衣不解帶的在他的牀邊照顧他,她念了所有的經文只爲他能夠睜眼。
這一場大病,再加上之前的憔悴,蘇牧醒來之後,幾乎已經沒有人樣,現在蘇琪想起來都疼得心尖都在顫。
這件事情,她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因爲她知道,這是蘇牧這一輩子最大的恥辱,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而她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只是今天,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她真的好想念他,不管他將自己當成什麼樣的對像來對待,她都無所謂的,她愛他,像妹妹愛着哥哥,她想要他陪在她的身邊,可是這一切……都悔之晚矣。
有時候蘇琪也在想,是不是因爲當年蘇牧親手拆散了顧曉和莫邵陽,所以當年的報應纔會降臨到了他的頭上。
不然的話,爲什麼她活下來了,而他卻死了呢?
對於一個失去整整四年記憶的來說,當她記憶復甦的第一眼,便知道一切都發生在某一年的某一月,可是就是不是昨天。
“他……真的很愛你。”聽完這一段傾訴,葉佚名卻只得出了這一個結論。
不然呢?他還要說什麼?說蘇牧是活該的,他應該跟蘇琪一起走嗎?
可是誰又知道那一場爆炸對於他來說不是一個圓點呢?
他可以開成一朵花的形
狀,只是爲了讓人從他的身邊路過時,多聞聞他的香味,這樣他便可以保住躲在他身後的小花兒,他也可以堅強如變形金剛,將蘇琪的幸福牢牢掌控。
如果要讓葉佚名評價的話,那麼大概他會說,蘇牧這一生勝也勝在愛裡,敗也敗在愛裡。
他此生只愛蘇琪,爲了她,他幾乎放棄了所以,只是他卻賭錯了蘇琪的愛。
“你說,他走的時候會不會很痛?”蘇琪說完之後,纔算是心裡舒服了一些,她總算是爬了起來,但是眼睛還是紅紅的,鼻涕眼淚一大把,看得葉佚名心裡直疼。
他伸出手來將茶几上的抽紙拿給她,然後又抽了一張輕輕的擦着她的面部。
愛,怎麼能解釋呢,他愛上了她,這一生便註定是一個悲劇,他沒有辦法去說到底蘇牧做錯了什麼,因爲他不是他。
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葉佚名笑了笑:“別擔心了,也許他走的時候很開心呢,因爲對於他來說,離開也未必不是一種解脫啊!……”
笑了笑,他站起來不想再繼續這種沉重的話題。
就算是蘇琪再犟,再不想承認,再不願意面對,她現在是有了孩子的人了,不能再這麼情緒低下去,看着她的小身板兒,懷孕一定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他首先得讓她吃好。
“行了,你看看你哭得跟個大花貓似的,快擦擦眼淚,我去給你做頓好吃的……”葉佚名故作誇張的笑了笑,然後說:“就當是感謝你今天幫我上藥啦。”
他一邊說着一邊朝着廚房裡走去。
不是不想再跟她說兩句安慰的話的,不是不想再抱一抱她的,但是他怕他一抱就再也不願意鬆開,再也不願意放手。
客廳裡安靜的出奇,只有蘇琪一個人靜靜的坐着,如同一尊雕塑一樣,其實她聽到了葉佚名的話,甚至看到了他眼裡的微笑,還有他失落的表情,但是她沒有辦法做出迴應。
她已經來不及再去愛任何一個人了……
現在已經是滿城輝煌了,蘇琪站起來走到陽臺上,看着樓下寂靜的馬路,她的心頭也一如一塊石頭一樣壓得她沉重的喘不過氣來。
(本章完)